這幾日孫向純膽戰心驚的住在自己閨房裏,沈碧然每日都陪伴她,與她一起用飯,與她一同出行。還當着她的面發落了幾個有異樣舉動的下人,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嫡小姐的大度善良,連平甯郡主知道後都忍不住扭頭。
可孫向純卻越來越怕,‘是你對不對,你故意吓我,你是不是害怕我成了皇子妃對付你?這些人都是你做給我看的是不是?”
沈碧然看笑話一樣看着她,“向純,你怎麽這樣單純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突然有了流言。沈家養女孫向純兩月前去大相國寺上香時偶遇一群匪徒,被匪徒所劫,又被路過的五殿下所救。隻是一個簡單的故事,可裏頭的内容卻多了去了——譬如孫向純懷孕,剛剛好就兩個月。
孫向純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等醒過來之後就瘋了一樣來敲沈碧然的門,一定是沈碧然壞她名聲!
沈碧然坐在閨房裏,一張白紙被她勾成了盎然生機的水墨畫,可很快她又發瘋一樣毀了這張紙:魏若谷,魏若谷!她隻想着要保住孫向純的肚子,可卻沒有想到他這麽狠的心,連孫向純這個人都不要了。
“姑娘,還有半個時辰就子時了,天這麽黑了您真的還要出去嗎?”
小柔低聲說道,“現在外頭這麽亂,奴婢怕夫人知道了會生氣。”
沈碧然用帕子擦幹淨了手指上的滴墨,又對着鏡子斜斜插入一根金簪,“去。”
魏若谷有再多的謀士再沉的心機,她即使對不過他,可她掌握先機,她完全可以找一個幫手。距離夏至還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上輩子那十萬萬兩官銀是太子最大的一樁罪名,官銀被暴民劫走是意外,前世所有人都這樣認爲。
這是魏若谷做的最成功的勾當,他甚至猖狂的跟她說太子謀臣裏有幾個是他的人。
“姑娘,現在外頭都說孫姑娘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五殿下的”兩人上了馬車,小柔臉紅紅的想着,“也是,她一個孤女之身憑什麽嫁給五皇子爲正妃?”
沈碧然看了她一眼,小柔連忙道,“本來就是她搶了姑娘的婚事,如今也是她該!”
越往城郊處走天越黑,沈碧然閉着眼睛不在管小柔。
城郊的酒館燈籠一盞盞早都熄了,外頭一個人都沒有,沈碧然進推門要進去,小柔也要跟進去,“我一個人進去就好。”
“那怎麽可以?奴婢是姑娘的貼身婢女,理應進去侍奉姑娘。”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沈碧然關門砸在了門外。
裏頭暗漆漆一片,沈碧然脫了外頭的披風。而就在這個時候燭火乍起,不遠處的竹榻上男人着一身黑袍,與夜色融爲一體,手中端着木制酒樽,眼神妖冶放蕩,“這麽晚了,還以爲沈姑娘不來了?”
“總不好讓殿下久等。”
沈碧然坐在他對面,替他斟酒,杯中酒澤飄香,她聞了一下,道,“是宮中的瓊花釀酒?倒像是女兒家喜歡的”沈碧然說着打了另外一個泥封,“這個酒好一點,适合殿下這樣的真男人?”她眼裏生了鈎子一樣,和平日端莊典雅的女人相去甚遠。
燭火下魏冷遙的神情莫測,靜靜看着她。
沈碧然用袖擋唇,輕輕抿了口酒,又看着魏冷遙,“殿下不喝嗎?”
女人白膩的下巴在暗黃的燭火下暧昧非常,魏冷遙突然傾身上前摟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前帶,沈碧然擡頭看着他,兩人近的鼻子幾乎都能挨上,她長而密的睫毛刮在他臉上,蹭到那顆淚痣上,有些發癢,“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喝酒,喝的可不是酒?”
沈碧然穿了月白色的長裙,妝容素淡,仙子一般。
魏冷遙的手按在她裙子上,“不管沈姑娘是怎麽想的,可白白上門的肉,本王可沒有不吃的道理?”他的手探進她裙裏,突然目光一緊,不可置信看着沈碧然,連帶着眼底的淚痣都似有了情緒一般,“你?”
沈碧然婉轉一笑,拉着他的手,長裙底下未着裏褲,所觸一片鮮肌,“怎麽?殿下不喜歡嗎?”
她靠在他肩上,“臣女還以爲殿下會喜歡臣女所做的?”她一把解開身上的裙子,衣服穿上沈碧然是素淡的仙子,可那衣衫之下她什麽都沒穿,肌膚都泛着光一樣,魏冷遙緊皺着眉頭後退了一步。
沈碧然卻越發靠近他,一雙大而魅的眼睛鎖着他,玉璧攀上他的肩膀,故意壓低的聲音像是纏着線響的啞鈴一般,“來啊殿下?”
清冷的聲音也格外魅人。
她向着魏冷遙身上,突然一笑,“臣女想起來,殿下早早分出了宮,好像還沒有教習宮女教導人事?殿下不會麽?那臣女來教殿下?”她一颦一笑動蕩人心,禍國的妖女也就是這個樣子了,魏冷遙的手被她拉着,不知觸到了什麽禁地,他手狠狠一縮。
沈碧然整個人都被推開,不受控制的向後仰倒。
很快面前就迎來一個黑色的披風,這下不可置信的換成了沈碧然,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像是被人侮辱過的魏冷遙,“無恥蕩婦!”他掐着下巴緻使她的頭上仰,面容冷的像結了冰一般,他力氣大到幾乎捏碎她的下巴,“你與魏若谷早已經同床了是不是?”
若不是怎麽會這般娴熟?
沈碧然目光看着他,像是重新認識這個人一般。她眼睛眨了眨,說着放蕩無恥的話可眼神卻格外清澈,“殿下什麽都不懂,臣女若是有經驗,才好伺候殿下不是麽?”她慢慢爬着靠近他,黑袍從肩上滑落,魏冷遙一把壓着她,用身子蓋着她的肌膚,咬牙切齒,“你别以爲本王不敢!”
“賤婦而已!本王隻是覺得髒!”
兩人身體相貼,沈碧然目光不躲不閃看着他,反倒是魏冷遙目光微微避開,垂着頭時淚痣被發絲遮擋,不知想些什麽。沈碧然捏着他的黑袍,他身上火一般熱,她卻涼的出奇,“真的覺得我髒爲什麽要抱我?殿下,你喜歡我。”
沈碧然猛地被推開,他力氣太大,她也根本沒料到,整個人向後撞到了桌角上發出一聲悶哼。魏冷遙眼皮一擡,沈碧然揉着額頭已經起來,她披着黑袍看着魏冷遙,“既然殿下什麽都不要,那來談談交易吧。”
他喜歡她什麽?沈碧然真不明白。
“殿下半月之後,要與太子表哥一同押送官銀至西北軍防處”。
男人目光如鷹一般落在她身上,暧昧氣氛盡消,“你怎麽知道?”
沈碧然推開他,“臣女怎麽說也是五殿下的未婚妻,知道些東西并不奇怪?”她擡頭,“如今隻是看殿下知道這個東西,想不想做些什麽,想不想改變些什麽呢?”
魏冷遙并未直接的回複她。
沈碧然知道今兒說到這兒便算好了,很快起身告辭。
“既都來了,還不出現做什麽?”待沈碧然離開,魏冷遙淡淡開口。
玄奇朝從一側走了出來,目光落在已經遠走的沈碧然身上,“佳人有意,王子無情。”
八皇子瞪了他一眼,“不說這個,她話中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你是怎麽想的?”
魏冷遙半眯着眼,“太子雖說不算有能之人,可若是魏若谷登記上位,隻怕你我兩朝朝政都要亂了。”
玄奇朝道:“願盡綿薄之力。”
“你與從前有些不同了。”八皇子倒是愣了一下,然後替玄奇朝斟酒,玄奇朝舉起酒杯,香烈的酒氣至鼻尖,“你的口味也與從前不同了。”他記得八皇子之前愛好風月,喝酒便似個女人一樣,隻愛美酒不愛烈酒。
“這算什麽酒,有朝一日真正坐到了好的位置,才知真正的酒滋味是什麽。”八皇子隻說了這麽一句,玄奇朝自也懂了。
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這次來,不單單隻是爲了城親王的事而來的吧,圖的是什麽?”八皇子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玄奇朝微微擡眸,看着他,“那還能是爲了什麽?”
魏冷遙看着他,“我換句話說,如今這形勢,你跑來我這裏,不怕回不去麽?”
玄奇朝擡頭看着他,“你自然可以試試。”
——
自從得知了沈碧然得說法,魏冷遙再怎麽樣也不會拿着天下百姓來開玩笑。如今大魏總算才安穩下來,若要繼續穩定,下一任君主必是守城之君——魏若谷這樣得人太過奸猾,并不設和。
他一直在想,也并未回複沈碧然。
沈碧然卻也在想起前世的場景,那時是魏若谷做了皇帝,可兵權卻是捏在魏冷遙手裏,雖然魏冷遙如今沒給她回複,她卻覺得他一定回相信自己。
比起兩人得糾結,慧娘這些天過的倒是不錯。
這些日子慧娘同玄奇朝都暫住在在蕭遠山的府邸,因着大魏和大夏距離極近,誰也不知道大魏的八皇子魏冷遙竟成天的跟敵國的将領說話。不過知道了也沒什麽事兒,反正魏冷遙在大魏被衆人就認爲是個閑散王爺,說不得還叫人以爲是來幽會什麽貴女來的。
“你這肚子越來越大了,我知道你喜歡行醫診脈,可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慧娘與沈萍萍還在說話,大多是聊些大魏風俗的事情。
很快之前說的那李神醫也來了,沈萍萍連忙道,“我之前給你提的那個李神醫來了,慧娘,雖說你醫術好,可到底醫者不自醫,你這肚子還是叫别人看看的好”,慧娘知道沈萍萍是爲了自己好。
再者醫者不自醫這句話并不是沒什麽科學依據的俗語,本身人在對待自己的身體狀況就會和旁人有些不同。
“我懂你的意思,我在自傲也不會拿肚子裏的孩子開玩笑的。”
很快那李大夫就進來了,看上去年過半百的樣子。中醫這行業就吃的是個年頭,年紀越大才叫人覺得他有行醫經驗,沈萍萍連忙上去稱了一句李神醫。那老大夫也不廢話,沖着兩人行了禮,便開始給慧娘診脈。
“夫人身子很好,如今胎兒也很穩健,之前大夫開的保胎藥沒什麽問題,待老夫在給其中添上幾味便可。”
李大夫這麽一說,跟慧娘之前自己診治的也沒什麽差别,她便也放了心。
沈萍萍便問他,“開什麽藥。”
那大夫随意說了幾樣,隻間慧娘眼睛慢慢變亮,似乎茅塞頓開一般。原來藥方竟是可以這樣開的,她想了好一會兒,那李大夫卻沒久留,開完藥方沖兩人告别之後便很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