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婦)(臣女)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又向一側的皇後行了禮,幾個人才被叫了起來。沈碧然擡頭的時候便打量了殿内的許多人,除了帝後還有幾個皇室宗親,包括魏若谷。這件事兒可大可小,但說白了也是皇家自己的事兒,魏文帝也不想扯了滿朝臣進來。
“昨日春日宴上的事情,沈卿已經知曉罷”魏文帝半眯着眼睛,“按理來說沈卿是國舅,也是自家人,朕不想把事情鬧的難看,讓大臣看笑,沈卿覺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他目光掃過沈碧然,“碧兒也是朕看着長大的,朕知道她不是個心狠的姑娘,不會害了自己妹妹的名聲。”
沈複半張着嘴,不知該說什麽了。
魏若谷站在一側看着跪着的沈碧然荷沈家人,他沒想過與孫向純的私情會這麽暴露出來,尤其是在他還不想和皇後撕破臉,和沈家撕破臉的情況。不過還好父皇素來愛面子,而且沈碧然愛慕自己,魏若谷十分自信這點。
“既然這樣,朕便下聖旨,立碧兒爲五皇子正妃——”
“臣女惶恐”,沈碧然出聲,又沖地面狠狠磕頭,再擡頭時目光水波一片。魏文帝不喜旁人打斷他的話,本有些生氣,可他終究是個男人,男人年紀大了都會爲了女人的淚光而心軟,尤其是個美貌的年輕女子
“陛下,臣女不願嫁給五皇子。”
魏若谷橫眉冷豎起,魏文帝也是。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何況孫向純還是你的妹妹。碧兒,朕可是看着你長大的,難道你從前的善良與心軟都是欺君嗎!”魏文帝這番話幾乎可以說的上是威脅了。
沈碧然若真是個不知事的小姑娘就栽了過去。她淚珠噗噗落下,擡頭時更加楚楚可憐,“臣女隻是不願沈家蒙羞,不願陛下蒙羞,不願我大魏蒙羞。”
“你說的這是什麽?”魏文帝眉頭一皺,“區區兒女婚事這樣的小事關大魏如何?”
魏文帝明顯動怒了的樣子,魏若谷也正視沈碧然。他覺得這個素來追逐在自己身後的姑娘可能是嫉妒了,他安耐着,準備等魏帝大怒時在求情。
“向純是孫如烈将軍的遺孤,孫如烈将軍鎮守邊關,使匈奴鐵騎望而生寒,使我大魏國威蝼蟻可知。如今将軍屍骨未寒,嫡女爲妾,不是令戍關将士心寒?何況沈碧然真心拿向純做姐妹,一片丹心,縱她傷我辱我,可她父親一日是我大魏烈士,沈碧然便斷然不會讓她傷心。”
沈碧然又向魏文帝一扣,“陛下,您是這大魏的天子,更是臣女的姑父。臣女愛您重您,臣女更深深記得父親小時講過的一個故事,小人傷而不起。若是有一人怪您,便可有千人萬人,您是這大魏的君主,縱爲女兒身,臣女身爲大魏人,您護臣民,臣女應當護您。”
這下原本漠不關心的皇室宗親都看着沈碧然了,魏文帝一時說不出話,大約也有些動容,他覺得自己一個兢兢戰戰嘔心瀝血的皇帝終于得到了認可。而那些皇室宗親也眸中泛紅,他們妒忌,妒忌沈碧然小小年紀拍須溜馬的功夫如此深厚。
可毫無疑問沈碧然這個馬屁拍的十分合适。
“五殿下是皇子,臣女願以身體爲由退婚,将正妃之位讓給向純”沈碧然道。退婚之事,她勢在必行。而且沈家主動退婚,又給皇帝戴了頂高帽子,理清厲害之後她想皇帝不會不同意。
“你?”魏文帝看着沈碧然,“碧兒,這可是你的婚事,你真的想好了?”
沈母也愣着,沈複知道詳情可她壓根就不清楚男子退婚了沒什麽,可女兒家退婚影響的可是名聲!沈母壓根沒想過退婚,最多是孫向純打了肚子裏的孩子她在重給她尋個婚事,“碧兒,不!不行,這是你的婚事!你若這樣退了婚旁人怎麽想你!”
沈碧然不去看母親,“陛下,臣女心意已決。”
也是給母親的一劑重藥,女人家心軟,她可不希望母親對孫向純再軟心腸。
魏文帝看着她這樣幹淨澄澈的眼神,想着她剛才說的那番話,“碧兒,你是個好姑娘。”
理清利害,孫向純以一個孤女身份嫁給皇子,才真正的能讓底層将士對他這個皇帝感恩戴德。當年廣帝贈将士羊湯他便對帝王感恩戴德,戰場上以一抵百,可見皇恩多重。
魏若谷眸光叵測變化,就算不娶沈碧然,他更不能娶孫向純做正妃。
沈碧然尚還有沈家,可娶了孫向純除了給皇帝臉上貼金,他一個要争那個位置的皇子,什麽都得不到。魏若谷目光牢牢鎖着跪着的沈碧然,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什麽都說不上來。
魏文帝雖然沒有下聖旨,但在衆人眼中沈碧然和魏若谷的婚約等同于廢除,而即将加入五皇子府的便是沈家的養女孫向純。孫向純穿一身绫羅錦織從宮内的馬車下來,看着沈家古樸肅穆的牌匾,以往她的身份都是沈家的養女,可如今她是未來的皇子妃。
孫向純進了家門,沈家祖母沈複沈母連同沈碧然也剛從宮裏頭回來。
“伯父,伯母。”
孫向純沖着幾個人行禮,在發現一向疼愛她的沈母居然原地冷着臉看她,也沒有扶着她起來,孫向純不禁紅了眼眶,“伯母,您是在生我的氣嗎?我并沒有想搶碧姐姐的婚事,我我是喜歡五殿下,可我隻是想等殿下成婚之後做一個普通的妾,便是碧姐姐嫁給了殿下,殿下也是要娶妾的不是嗎?可是碧姐姐爲什麽要推我?”
孫向純扭頭不解的看着沈碧然,“若是姐姐不推我,五郎還是會娶你做正妃?”
事情走到這個樣子孫向純也是一頭霧水,她隻知道沈碧然推了自己,反倒讓自己成了五皇子的正妃?孫向純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她在傻也知道魏若谷不會娶自己這個沒有任何助力的王妃。
可現在既然要進府,她絕對不能失去沈家的助力!沈家夫妻兩一向疼愛她。
“伯母,您不要怪我好不好。碧姐姐,你若是覺得生氣便打我一巴掌,我不會還手的!”
我見猶憐的孫向純,沈碧然饒有興緻看着她裝模作樣。
“夠了!”沈母站了起來,“碧兒打你一巴掌你是不是要抱着肚子喊着肚子疼了?”以前真拿孫向純當女兒,可一旦有了隔閡孫向純十五六的姑娘在沈母面前演戲?笑話一樣,“向純,伯母從來沒有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好深的心機,你故意在春日宴上讓人知道你有孕,故意搶了碧兒的婚事,現在又來我們面前裝模作樣?”
孫向純搖着頭,百口莫辯。
“我沒有害碧姐姐,真是她推的我!”
“碧兒推你!孫向純,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如今做皇子妃的是你,碧兒什麽都沒有了!你還要倒打一耙!我怎麽養了 你這麽個白眼狼!”以往孫向純一哭沈母就心疼,可現在想起自己女兒跪在殿前退婚,她心更疼。
沈碧然此時從一旁站了出來,道,“母親,别說了。如今向純懷着孕,既然婚事已經成了我也沒什麽好計較的,我送向純回房吧,她是雙身子的人,需要好好休息。”沈碧然手剛剛搭在孫向純的肩上,她便忍不住身上一抖。
她怕沈碧然了,進了門她從來沒看沈碧然一眼,想找回從前把沈家人玩弄在鼓掌上的感覺,可現在還是怕。
“向純,走啊?”
沈母氣的扯了帕子,從前最疼孫向純的是她。可現在養女搶了女兒的婚事還想陷害女兒,偏偏女兒心腸這麽軟,真讓人覺得心頭氣!
“你到底想怎麽樣?”孫向純被沈碧然送着回了閨房,她一把推開沈碧然走向一邊,捏着帕子上下看着她,“我告訴你,如今我可是未來皇子妃,你若想在沈家動我,不如好好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腦袋!”
“向純,你怎麽這般說話?”
沈碧然柔柔一笑。
孫向純冷眼看着她,“别裝了,這兒隻有咱們兩人,不用演姐妹情深的戲碼。伯母說我心機深,你才是好深的心機,你想離間我與伯母對不對,你讓所有人都以爲是我故意陷害你!可惜蒼天有眼,我偏偏懷孕了!你沒想到吧,算計來算計去反而将你的婚事算計沒了!”
“你知道嗎,狗會在最慌亂,最無助的時候大叫。”
沈碧然說着走過去,輕輕掀開桌子上的藥蓋,回頭寵溺一笑,“來啊向純,這是我爲你備好的安胎藥,快吃了它。”
孫向純看瘋子一樣看着沈碧然,扭頭要出房門。可突然沈碧然就出現在她眼前,她牽住她的下巴,力氣大的驚人,捏着她的喉嚨狠狠灌下了藥,“我這是爲你好,孕婦怎麽能不吃安胎藥呢?”
孫向純跪在地上,狠狠的扣着喉嚨,她以爲沈碧然會下毒害她。
“别吐出來,廚房還備了一大鍋”,沈碧然臉上在沒有笑意,她替孫向純整理耳邊的濕發,“向純,我怎麽會害你肚子裏的孩子呢。我比誰都盼望你安安全全的嫁到五皇子府,想害他的人,可不是我呢?”
孫向純滞滞看着她,“你什麽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沈碧然起身,突然覺得沒什麽意思。
孫向純早已經不是她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