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的一切卻全然颠覆了孫向純以往的想法,尤其剛剛想淹死她的人現在情真意切的關心她?
“啊啊啊啊!”
孫向純立馬掙脫沈碧然的手,抱着魏若谷的腰,“走,你讓她走!她要殺了我,她要殺了我!”
沈碧然做出一臉傷心的神色,而平甯郡主卻再也忍不住了,“還真是豬八戒舉釘耙,你倒打一耙。你現在抱着沈碧然未來的夫君,來說沈碧然害你?孫向純,你要臉嗎?自從你入住沈家之後沈碧然是如何待你的,誰都看在眼裏!”
“不,是她推我下水的,她剛才還沖我笑,她沖我笑了!”孫向純拉着魏若谷的手,“五郎,五郎,你看見了嗎?她沖我那樣笑,她肯定是發現了咱們兩的關系,她要殺了我!”
魏若谷臉上的表情變得莫測起來,他以爲就算沈碧然知道了兩人的關系,沈家的嫡女又怎麽會做出這麽蠢的事情公然推她下水?
平甯郡主冷笑了一聲,“殿下,你這心裏向着誰呢?”
沈碧然目光滑過兩人交握的雙手上,蓦然轉頭,隻留給衆人一個細膩的下巴,還有側臉欲滴的淚珠。
沈碧然喜歡自己魏若谷是知道的,她的目光也總追随自己。可獨這一次給他留下了一個側臉,不知怎麽看道那滴淚他心好像被什麽酸了一下,忍不住松開了捏着孫向純的手,“你是不是看錯了,沈碧然怎麽會推你下水呢?”
沈碧然對孫向純有多好魏若谷是知道的,先不提沈碧然知不知道兩個人的私情,就是知道了這麽一個嬌滴滴柔弱的大家閨秀敢出手害人,她連捏死一隻螞蟻怕都不敢吧?
“我沒有看錯,沒有看錯!五郎,你信我,她要殺我,她一定是知道了我肚子有了你的骨肉,她怕我搶了她正室的地位,她怕我先生出長子!”孫向純越說越相信自己,“對,一定是這個原因,一定是!”
平甯郡主在旁聽得咬牙切齒,她不能罵魏若谷便隻能罵孫向純,“好你個不要臉的東西,竟是連孩子都有了!你對得起碧表妹對你的照看嗎?”
魏若谷看着孫向純,又看着一旁的太醫,太醫點了點頭,道,“孫姑娘有孕兩個月了,隻是今次落了水,胎相有些不穩,得好好養着。”
沈碧然回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兩人,目光從魏若谷臉上劃到孫向純臉上,似乎怎麽也不敢信她最疼愛的妹妹會背叛她,她擰着眉頭,兩行清淚滑下,身子一軟便倒向了身後人懷裏,平甯郡主連忙扶着哭的站都站不穩的沈碧然。
“五殿下,便你是皇孫貴胄可碧表妹也不是這麽任人欺負的,她也是當今皇後的親侄女!今日這事你非得給個交代不可!好你個賤人,你且等着!”
平甯郡主目光恨恨滑過面前兩個人,又扶着不停顫抖的沈碧然出去。魏若谷扶着孫向純柔聲安慰,此時殿内人少了許多,待孫向純睡下之後謀士李安便道,“殿下,今日這事恐怕是孫姑娘設計,如今她倒是能順利進王府了,可沈家怕得安撫一下。”
魏若谷看着裏面熟睡的女人,他當然是喜歡孫向純的,否則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韪與她合歡。搖了搖頭,“也怪我,一直沒讓她安心。”
他也不知道孫向純懷孕,可她肚子裏的是他第一個孩子,魏若谷想着,“也沒什麽要緊的,沈家不會爲難向純。”自始至終魏若谷都不曾擔心,畢竟風流二字對男人沒什麽影響,而且沈碧然要是喜歡他,就會自願吞了這份委屈。
——
兩人三日後到的大魏。
并未先回皇宮,而是先到了八皇子魏冷遙處。
忘了提的是蕭遠山駐守邊關,恰好沈萍萍不知怎得也陪着他來了,瞧見慧娘這會兒來了臉色猛地一紅。慧娘卻喜得連忙過去叫她。
慧娘與她姐好些日子沒見面,自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尤其如今慧娘還懷孕了,這自然是夫妻二人頭一個要向像兩人說的事情。畢竟玄奇朝在大魏并沒有長輩,以後孕期生産這樣的事情,也隻能是沈萍萍操心做主。
“既然都懷着身子了怎麽還去了外頭那麽久,還坐了馬車?”
沈萍萍大老遠的到了大魏這麽一個陌生的地方,看到了妹妹自然開心,可又一想到兩人居然坐馬車去了老遠的地方,心裏就有些擔憂,“這頭三個月胎最不穩,還好是沒出什麽意外,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我瞧你怎麽辦?”說罷又連忙使喚柳媽媽,“去把府裏的大夫叫出來,一會兒給小姐診脈。在趕緊去相看個穩婆——”
這些東西總要提前備好才成。
慧娘隻拉着沈萍萍的手,“都不着急,穩婆玄奇朝備下了幾個——我如今想吃些酸的東西,一路想了好久,姐,咱們家從前不是有你自己釀的酸梅子嗎,就埋在樹下的那幾個罐子裏頭,我想吃了。”
沈萍萍一想,酸兒辣女,如今妹妹懷着身子卻想吃酸的,沒準便是個男丁。
便忙吩咐柳媽媽去,“讓下人把樹底下那幾罐子都挖出來,一會兒待小姐走時,都給她拿上。”
玄奇朝看着兩個女人如此,搖了搖頭,同蕭遠山和八皇子魏冷遙一同進了室内說話。
“怎麽,大老遠的竟跑到了我這裏,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何貴幹?”魏冷遙一笑,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如今交情居然還算不錯。
玄奇朝同他說了大夏的事兒,又說城親王如今正在大魏。
魏冷遙道,“可這與我何幹?玄奇朝,我雖當你是朋友,可你也應該知道,大夏大魏必有一仗,我巴不得你們大夏亂。”
“那八皇子不如先看看大魏自己的朝局如何?”玄奇朝自知如今大魏朝堂的模樣,“所謂唇亡齒寒,五殿下魏若谷對皇位虎視眈眈,倘若他與城親王合作簽下什麽條約,你又能如何?如今也過了一月,城親王若有兵權,定然會有其他動作。”
魏冷要思忖了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管怎麽樣他們稱的上是朋友,若能幫得上忙他願意,“你說服了我。且說說你的計劃。”
玄奇朝笑了笑,隻對着魏冷遙道,“隻需殿下配合我就好。”
魏冷遙一笑,“說起來近日宮裏倒是出了些事兒,我三哥平日看着也算胸有成竹,卻沒想到竟被個女人耍了一通……”沈碧然那樣的手段旁人看不出來,可魏冷遙一清二楚。他倒不覺得沈碧然有錯,畢竟堂堂大學生之女何苦委屈自己。
就是和她平日的表現有些不同。
“哦”,玄奇朝倒是來了些性質,“殿下說的沈碧然我有些印象,說是個才女……出了這樣的事兒,想必已經和魏若谷結仇……”說到這兒玄奇朝沒再說,兩個男人,又都是心高氣傲的男人,不屑利用女人。
魏冷遙順嘴一提,也沒繼續說。
——
而這會兒沈碧被平甯郡主陪着,已經快到家了。
一路沈碧然都在顫抖,平甯郡主以爲她還在傷心,“哭什麽,現在知道總比将來知道要好?莫不是你還想着你那五郎的好,可别那麽蠢了,急着嫁過去給人做嫡母嗎?”
沈碧然松開她的手,忍不住就蹲在路邊,她沒哭,她在笑。
她想過殺了孫向純,可重來一次什麽都沒有發生,孫向純要是死了她更沒辦法給父母交代,畢竟是故人交代的遺孤。可又怎麽能向上輩子一樣,她恨孫向純,恨孫向純的巧舌如簧,恨她搬弄是非,恨她對沈家雪上加霜。
怎麽能讓她就這樣死了?即便是上一輩子的孫向純嫁進了皇子府,做了妾,一路順風順水,父母乃至姑姑到死都不知道孫向純爲了幫魏之謙登基出了多少力。
沈碧然看着天際的一抹殘陽,突然無比感謝老天給她的這一次機會。她怎麽會哭,她要笑着看那些人哭?
“碧碧,你怎麽了,别吓我啊?”
沈碧然擦掉了眼淚,正想回答平甯郡主。
“碧兒,平甯!”
不遠處一道柔和卻堅定的聲音響起,沈碧然擡頭望去,朦胧淚眼見來人一身繡百鳥朝鳳的明黃衣衫,行走踏步間笙動荊搖,嫣紅的唇,長眉随着雲鬓高聳,比起沈碧然和平甯少女身姿這毫無疑問這是個年華正好的婦人。
因雍容而美豔。
沈皇後走過去一把提起沈碧然,既有對侄女的心疼又是對魏若谷的不滿,“哭什麽?我沈家就沒有姑娘這般白受人欺負的,正妃未入府便先出小妾,還是在我的春日宴!收起你的貓尿,本宮倒要看看魏若谷如何給本宮這個嫡母交代!”
平甯郡主其實是已故清王的女兒,因爲清王在戰場功勳無數,所以被皇後接入宮養在膝下,也因此與沈碧然雖無血緣上的實在關系卻也習慣表姐表妹這麽叫着了。沈皇後這番姿态也能看出來平甯郡主與她不似親生勝似親生了。
沈碧然突然想起上輩子衣衫單薄在冷宮中抱着太子的沈皇後,那時她的姑姑年華落寞,早已不複現在的雍容和潇灑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