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湯也是大補的東西,給兩人吃肉她舍不得,喝湯補補臉上的肉,到時候李管事來了也能說的過去。
杜蘭芝人一走陳燕兒也從床上爬了起來,陳玉翠比她起的早的多了,燒好了早飯,就有坐在屋子裏頭繡荷包了。陳昭也是自打之前跟陳燕兒說好了要一起走的事兒,陳昭每天抽空出去砍柴賣錢。
陳玉翠做荷包,鄉下人陣腳不算很精緻,但一個荷包也能攢下幾文錢。
“翠兒,我去後山一趟。”
眼看着她姐背着背簍要出去了,陳玉翠連忙放下針線活跟上,“姐,我陪你一塊去,今天嬸子不在,沒什麽活。”
鄉下人大多會采藥,都在山上住着,一兩種草藥是認識的,不過也認不全,大部分人都是碰碰運氣,一些草混着一些藥,運氣好了采到一點藥還能賣些銅錢。
不過好歹也算是一份錢,她姐每天天不亮的就去山上,陳玉翠也覺得自己不能太閑了。
“好,那你再拿個背簍。”
陳燕兒前些日子還在山上曬了一點藥材,剛好今兒帶着陳玉翠去把這些給賣了。
“姐姐,這些草你摘了幹啥,我都沒見過?咱們不去摘甘草嗎?”也是因爲城裏的藥店夥計來收過藥,陳玉翠才認得甘草。可這東西不值錢,陳燕兒沒打算多摘,便解釋道,“這是忍冬草,冬天可以用來治療風寒,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
陳燕兒垂頭繼續找着,,也不知道藥材價錢如何。她現在要離開陳家,必須得攢足夠的錢。
“姐,你怎麽懂這些啊?”
陳昭聽陳燕兒這麽說,頓時也垂頭找起了忍冬草。陳燕兒道,“之前勇安在私塾時,我給他送飯,聽裏頭先生講的,記了下來。”
“姐就是聰明,要是放我去聽,我肯定一個字兒都記不下來。”
陳燕兒一笑,“人各有所長,再說今兒還有事兒要擺脫陳昭呢。這些藥材我都晾好了,咱們今兒拿到市集裏頭去賣,若能賣點錢出來,陳昭給我縫個荷包,縫嚴點,咱們拿這個攢錢。”
“成!”
陳昭看着那一背簍的藥材,想着至少也二三十文呢,雖然不多,但積少成多,是得好好攢着。
“小嫂子,我背着吧,你身子才剛剛好,去鎮上路還長着呢”陳昭想接過陳燕兒身上的背簍,陳燕兒才準備說不用,突然腳上想踩了個什麽東西一樣,還突然動了起來。陳玉翠也剛踩過去,吓了一跳!
“這地會動的啊!”
她立馬向後走了幾步,拉着陳燕兒的胳膊,“小嫂子,怎麽回事兒啊,咱們不會見鬼了吧?”
陳燕兒盯着剛才腳底下踩過的軟軟的土地,好一會兒才确定了,“不是鬼,是人。”
準确的說是個男人,身形還十分的高大,陳玉翠和陳燕兒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把他給翻了過來。
陳燕兒看着這熟悉的臉一愣,陳昭卻吓得直接坐在地上,“媽呀,死人了!”
地上這個人就是前不久剛救過她的季子辰,隻是此刻他躺在地上,臉上成了灰白色,幾乎人也不動。陳燕兒立馬擡出他的手腕把脈,脈搏隻是很微弱,可人還活着,“人沒死,還活着。”
脈搏有些微弱,脈息也很古怪。陳燕兒一時半會兒想不到是什麽症狀,不過一時半會兒的估計人也沒事兒,想了想,便從背簍裏拿出三七草,這種草藥與人參效用相近,不過估計現在的古代人還不知道。
否則也不會遍地沒有人采,陳燕兒捏開他的嘴,把草藥揉出汁來讓他含着。
“這不是村東的季子辰嗎?小嫂子,我聽說他去當強盜了,所以臉上才留的疤,咱們不要管他,快走吧?”
“你親眼看着他去做強盜了嗎?”季子辰當年出去是被抓了壯丁,回來時季家的老房子都被他二叔二伯霸占了,“就跟咱們兩一樣,咱們兩被杜蘭芝賣去做丫鬟了,杜蘭芝肯定不會說自己個兒談錢把咱兩賣了,在外面不定怎麽編排咱們。”
陳昭哪能不知道這個,最近杜蘭芝都老在外頭說呢,是她和小嫂子攀上高枝兒了,要去員外府給人家做小妾了。想到這兒陳昭對季子辰的恐懼也減輕了三分,“好像也是,這季大哥十三四就去了外頭當兵了,要是做了強盜,哪能安穩的回來。”
“估計就是季老大一家看上了他爹娘給他留的房子,故意編排他名聲呢!”
“房子?”
“對啊,那房子現在季老大一家還占着呢,嘴上說的是等季子辰成婚時用,估計是不想給了”。
陳燕兒聽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他之前還救過我一次,不能看他就這個樣子了。翠兒,咱們先把他放在這裏,找個東西蓋上,一會兒去鎮上我給他抓點藥。”說着又解釋起上次自己采藥被季子辰救了的事實。
陳昭本來就是個心軟的姑娘,一聽季子辰救了她小嫂子便跟着陳燕兒一起去找些幹草把人蓋上,這身上老陳的,免得有野獸出來将他吃了。
而後兩人又急急忙忙的去了鎮上。
——
“走走走,不收藥材了!”陳昭跟着陳燕兒剛到了城裏的一家醫館,就被裏頭的藥童推着出來。
裏頭的大夫隻往這兒看了一眼,兩個人衣衫褴褛,又瘦巴巴的,一看就是鄉下吃不起飯采藥碰運氣的丫頭,手裏頭哪能有什麽好藥?
“大夫,你先看看,我和我小嫂子上山采了很久才找到這些藥材——”
“哪有功夫看你這破背簍,我們李大夫一天到晚有看不完的病人,走走走,快走!不要耽誤病人上門看病!”那藥童不斷的驅趕着二人,裏頭坐堂的大夫壓根也不往這兒看。
陳玉翠都有些死心了,朝着陳燕兒那邊看。
陳燕兒倒是沒什麽怕的,醫館不要,她還可以賣給藥堂,隻是藥堂價格低些罷了。這些藥材都是她親自采的,又有效果,沒有賣不出去的道理,“翠兒,沒事兒,咱們去别的地方看看——”
兩人轉頭正要走,醫館門口就跟風似的,一個高壯的男人突然走了進來,“李大夫,你這怎麽回事兒,我娘前些日子來你這兒看病,原本隻是咳嗽,現在整個眼睛都發腫了!”
那男人高高壯壯的,上來就揪着李大夫不松手。他身後則跟着一個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右眼紅腫,看着有些恐怖。那李大夫忙忙擺手,“我的藥開的絕對沒有問題,你們有沒有按照我的藥方抓藥吃藥?”
藥童想過來拉人,被壯漢一把撇開,“每天都在你這藥房抓藥,你說有沒有按照你的藥方吃藥,你今天要不給我個說法,不把我娘治好,我就把你的藥店給砸了!”
李大夫看了眼那老太太,道,“她這眼睛腫了,至少半個月才能消啊,我給你開個方子,你回去——”話還沒說完呢就被壯漢打斷,“又是半個月,上次吃了你的藥我娘就成了半瞎子,這次再吃是不是就全瞎了!你今天必須把我娘看好!”
“那這華佗在世也沒辦法啊!”
李大夫和那壯漢糾纏着,陳燕兒則了那老太太一會兒,才道,“這位大哥,我有辦法治你娘。”
“你,你能有什麽辦法?小丫頭片子,這裏沒你的事兒,快走!”
陳燕兒也不生氣,“大娘眼睛腫着,平日裏估計也流了不少淚吧。李大夫一時半會治不好,受苦的也是大娘,大哥,你不如讓我試試,我奶之前也得過這樣的病,也是我治好的。”
那壯漢看了陳燕兒一會兒,沒說話,似乎有些猶豫。陳燕兒便扭頭對着藥童道,“去幫我打盆水,水裏放些鹽。”
藥童也就是個十四五的少年郎,被壯漢吓得。也不管陳燕兒是不是鄉下丫頭了,看了看上頭的李大夫,便忙去後頭端了盆鹽水上來。陳燕兒找陳昭要了幾根縫荷包的針,沾了沾鹽水,挑開了老太太眼裏生出來的螨蟲。
“不過生了螨蟲,我這裏剛好今天采了些黃連,每日溫水服用就可以。”
螨蟲挑出來,老太太就睜開了眼,那壯漢立馬也放開了李大夫,“娘,你眼睛能張開了,能看見我嗎?”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兒子粗糙的臉,興奮道:“看見了,看見了,哎呀這姑娘真厲害啊!”
那壯漢激動的将老太太扶起來,對着陳燕兒完全換了一副态度,感謝道:“多謝姑娘,您簡直是我娘的救命恩人,剛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的,真的太謝謝您了!”
一旁李大夫見着了,立刻不願意了,走過來指着陳燕兒道:“嘿,你個小丫頭片子,來砸老子場子了是吧?就你這點破功夫也好意思拿來獻醜?”
陳燕兒冷冷道:“我不過是見不得人白白遭罪,更見不得有人專門掙那昧良心的錢罷了,你急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