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翠被杜蘭芝捏着後脖子上的肉,疼的不得不擡起頭,“您瞧瞧,這長得可是水靈呢!”
周氏上上下下的看着,從手臂看到臉龐在看到耳朵,甚至還摸了摸玉翠的手,讓她渾身毛骨悚然,卻因爲後頭杜蘭芝避不開。
“算了,我還是先帶走一個吧”周氏搖了搖頭,十二歲的小姑娘實在沒長開,又瘦巴巴的,不知道能不能生養,“她得什麽病,要是沒問題我今兒就能把人帶走?”
杜蘭芝臉上閃過一絲的不适,“就是普通的熱病,在裏屋躺着呢。”
陳燕兒确實沒猜錯,杜蘭芝打着讓兩人去做丫鬟的幌子,實際上是把人賣給員外做妾。那員外七八十歲的老人了,聽說年輕處子可以采陽補陰,府裏頭已經二十多房小妾了,名聲是不好,可人家給的錢多啊,一個姑娘二十多兩銀子。
“熱病,什麽熱病,怎麽得的?”
這可是帶回去伺候老太爺,什麽都得打聽清楚了。
“不小心風寒,修養幾天就沒事兒了?”陳燕兒之前得的是痨病,肺裏頭的毛病,這是傳染的。杜蘭芝心裏頭還慌着呢,白來的銀子總不能就這麽丢了,“其實我家玉翠也可以,帶回家養兩年這也不張開了?”
“那也得等長開了,要她的病沒事兒,我今兒先帶走一個。”
“行行行!”杜蘭芝連聲回應,正在這時候,陳燕兒所住的房子,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是陳玉翠的聲音,“姐!你怎麽了,你别吓我啊!”
杜蘭芝聽這聲兒就知道不對勁兒了,周氏也看着她,城裏的管事兒也是人精,“那個大的犯病了?你還不去看看?”
沒辦法,杜蘭芝隻好帶着人進了屋子裏頭。一進屋子就是陳燕兒震天的咳嗽聲,一刻也停不下來,周氏看了眼杜蘭芝,臉色不好。杜蘭芝怕自己傳上了痨病,不敢過去。
陳玉翠對着躺着的陳燕兒一通亂搖,“早上還好着呢,姐,你怎麽了怎麽回事兒啊,姐,你倒是醒醒啊!你别吓我!”
陳燕兒緊閉着眼适當的睜開,又馬上咳了起來,咳嗽聲震天響,活脫脫像是要把肺門子咳嗽出來。
周氏臉色已經很不好了,“陳嫂子,咱們這可是從小的交情,你可别騙我?這都成這樣了,你跟我說是風寒?”
一旁陳燕兒咬開嘴裏的血泡,陳昭适當的給擋了一下,在周氏和杜蘭芝看來,就是陳燕兒吐了一地的血。杜蘭芝怕死的要命,當即就腿軟,陳穗兒不知情況哭的撕心裂肺。
周氏吓得後退兩步,立馬從兜裏掏出帕子捂着鼻子,對着杜蘭芝就道:“陳嫂子,從小的交情你這麽坑我,這都吐血了,你總不能讓我二十兩帶個死人回去吧?”
陳燕兒吐完了血,她微微睜開眼看了眼屋裏頭的人,又翻起白眼來,嘴裏喃喃道,“娘……我好像看見祖父了了,祖父讓我去黃泉找他了”
這都說起胡話來了,周氏連忙捂着帕子,“行了陳嫂子,你家丫頭我不敢要了,我先走了——”這看起來可是痨病,要命的!
杜蘭芝這哪兒還顧得上屋裏幾個,連忙追着周氏出去。
“噓!别叫!”
陳玉翠連忙往道,“姐,是我啊,玉翠兒,你妹。”。
陳燕兒:很好,你裝鬼吓我,你還要罵我。
“姐,你可真厲害,那周破罐子走了!”周氏氏續娶的房,陳玉翠不待見她又不敢當面罵她隻能給她娶這麽個名兒,“你裝的可真像啊,那咳的,我都以爲你咳出血了呢”,說着她脫鞋也擠了上去,一腳踩在了陳燕兒的腿上。
妹兒,你姐是真要被你踩吐血了。
“哎呀,踩到你了,嘿嘿……”
陳燕兒:還能怎麽辦?笑着活下去。
“二娘那臉色今天可難看了,你睡了一天都沒見着”,陳玉翠抱着陳燕兒,喋喋不休,“那姐你就不走了吧?”
“翠兒,我有些話要跟你說”,陳燕兒自己個兒是想離開陳家的,可她一個人難以生存不說,也太孤單了些。
“啊?”
“過幾天我尋思那個員外又要來了,可是翠兒,咱們可不能就此坐以待斃,如果等那個員外來了,遲早咱麽還是會被賣的。”
陳玉翠一雙眼很快紅了起來,又垂着頭,“那能有什麽辦法,大伯娘鐵了心的要把咱們給賣了,咱們拖着能拖多久?”
“不能拖着,拖着時間長了遲早也都是一樣”,陳燕兒看着陳玉翠,“翠兒,我不想被賣去那員外家,過段時間,等我攢夠了錢我就離開陳家。你是要留着,還是跟我一起走?”
“走?走到哪兒去?”陳玉翠從來沒想過走,她娘和她爹她弟弟都在這兒。
“天下之大,總有容身的地方。可要是待在這裏,被賣了,一輩子就沒什麽出路了”,陳燕兒看着陳昭,“翠兒,你跟我不一樣,你爹你娘都在這裏,你要留着我不會讓你跟我一起走,可我是一定要走的。”
陳昭在外頭聽了半天,這會兒從外面推門進來,“姐,我和玉翠跟你一起走。”
——
農家人生病都是自己去菜藥的,陳燕兒也是。
後山的草藥并不多,有許多她需要的都沒有,陳燕兒身子好些了,就避着杜蘭芝去了山上,古時候有一樣好處便是原始,許多東西都沒有被人破壞過,甚至還多了些天然。
陳燕兒這一趟收獲頗豐,她還摘了一些從未見過以及稀有的草藥,這可真是幸運啊!
她剛要返回的時候,瞧見有一株奇異的草長在了極爲陡峭的山坡上,那是她之前在書裏見過的,當時标注上寫着,能治很多病的。
陳燕兒衡量了一下自己與那株草的距離,此時自然顧不了太多,她将背上的籮筐放在地上,一點一點慢慢的踏着那陡峭的斜坡朝上走。
就快到了!
陳燕兒已經看到那株草近在眼前,她伸手就可以摘到,或許可以把這株草帶回去養起來,以待來日.
“啊——”
怕是太過興奮,陳燕兒沒有注意到腳下,那松泛的石頭給她踩落,腳下一滑,便往山下滾了下去,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她仍是沒有忘記緊緊抓着那株草。
就在她以爲自己可能再次沒命,忽然有人飛身而至,将她攔在半腰中,陳燕兒松了口氣,眼前一花,她被帶到了一片空地處。
有人救了她!
陳燕兒連忙回頭看去,卻隻看見了一個高大偉岸的背影,那人看都沒看自己,直接甩身走了。
“你等等——”陳燕兒連忙追了上去,再怎麽樣也是救命之恩。别人不在意,她自己怎麽能不在意呢。
前頭男人卻走的非常快,陳燕兒氣喘籲籲的追了上去,許是聽見她在後面追着,那男人才回了頭。嗓音有些不耐煩,“你還有别的事情?”
那是一張稍微顯得有些冷漠的臉,模樣很是清貴,卻穿着一身獵人的裝束,右臉有一個劃痕,看着像是刀疤。不醜,反而讓他多了幾分野性。可村裏人的審美顯然和陳燕兒的不太一樣。
陳燕兒翻着原主的記憶,已經想起來這個男人的身份了。
季子辰,是東村的人,父母早死,如今跟着二伯和而伯娘住在一起。早些年他二伯娘貪圖錢,朝廷抓丁征兵便把年僅十四歲的季子辰送過去了,人都以爲他死在了戰場上。最近這段時日卻回來了。
隻是臉上多添了一道疤,再加上沒地沒田的,更沒姑娘願意嫁給他。
“多謝你救了我”。
“舉手之勞。”
這男人冷冰冰的,看樣子也不想和她多說話。陳燕兒雖然感謝他救了自己,可也不是個願意熱臉貼人冷屁股的。好歹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既知道他家在哪兒,日後等自己發達手頭有些錢了,到時在上門感謝。
——
陳燕兒回了家,這日杜蘭芝還哀嚎着在床上躺着。
那瀉藥不會讓人失去性命,卻也能勞累人的身子。陳燕兒也沒想過就這樣要杜蘭芝的命,畢竟這個家杜蘭芝還想着用她賣了去換銀子,可要是杜蘭芝死了,那陳老二可就無法無天了。
陳玉翠已經把飯做好了,又端上了桌子。陳穗兒還在外頭洗衣服,陳老二坐桌子上,隻用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看着陳燕兒,然後便把桌上唯一帶着點肉腥的菜給吃完了,很快又摸着肚皮兒走了。
陳玉翠和陳燕兒是兩個丫頭,原本是不能吃肉的,杜蘭芝也舍不得。但是爲了銀子,這兩天也許她們兩個上桌吃飯了。
“翠兒,你一會兒要做些什麽?”
陳玉翠擡頭看着陳燕兒,“一會兒把碗洗了,現在這日子又不是農忙,晚上我在洗洗衣服也就沒别的事情了。”
陳燕兒想了一會兒,便偷偷把陳玉翠拉到了廚房,又把門兒給關上。陳玉翠看着她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便問道,“姐,你這是幹啥?”
“明兒叫上阿昭,姐帶你們吃好吃的。
陳燕兒說完,就蹲下身子,幫陳昭玉翠起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