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雲奇怪的看了鄭素眠一眼,“好像姑娘您自己洗襪子似的。”
鄭素眠:……
一路時光飛快,很快到城門口。
車夫打馬回去,柳氏手裏拿着是造假的路引,左手一個翠雲右手一個鄭素眠,彳彳亍亍不敢上前。鄭素眠和翠雲穿着襖子手插進袖筒裏瞪了她許久,夜裏人少,陸陸續續幾個,柳氏分外紮眼。
“做什麽呢?”
有個大頭兵過來了,張口就一股子蒜味兒,柳氏哆哆嗦嗦從手裏拿出路引,“出,出城”前些日子京城剛拟出來的,該是打仗了,不許城民亂跑。
“出城,我看你鬼鬼祟祟的,你——”
眼瞧着幾人要把人攔了下來,這時候路邊恰好走過來一輛馬車,靛藍色的車簾,到這兒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便間沈華恩一張臉露了出來,當年的少年模樣如今也越發顯得清俊起來,瞧見幾個人,“鄭姑娘,東家叫我來接您去醫館,說那日有些事情還沒與您說好。”
鄭素眠心裏咚咚的跳,這幾日事情太多連軸轉,加上她這個人差點都被老太太送走,這會兒哪還能想到和她一起穿越的人……
“好,那娘,咱們上馬車。”
柳氏這會兒哪兒還顧得上什麽,生怕自己被這些侍衛給抓上去了,連忙就上了馬車。
而這會兒突然馬蹄振振,像夜中鼓擂一般,大片金色入眼,晃人的厲害。
“帶路去鄭家”,領頭人拿出令牌,上面刻了一個金字。
柳氏徹底癱了,若不是在馬車上鄭素眠扶着得掉地上。
柳氏與鄭素眠到底都膚白貌美,穿的越樸素越顯,高頭大馬上的那人刀鞘指着她們,“何人?”
守城小兵哪裏見過金吾衛這樣的禦前大官兒,愣了許久才喃喃道,“要出城的,大人,這鄭家怎麽了?”
渾身金片的金吾衛可以問這些銅片守門人話,可卻不屑與他們搭話,“帶路。”
“是!”
一群金吾衛來去匆匆,柳氏見他們壓根沒搭理自己,腰不酸了腿了不軟了。倒是沈華恩看了一眼,瞧在沒什麽事兒,便帶着人快速的出了門。
——
誰也沒想到三房的主子會跑,畢竟這幾天張狂作妖買了那麽多東西,沈氏都受着呢,隻希望人趕緊早早滾了。
可卻沒想到是這個滾法。
門房跪在地上,“二太太明鑒啊,三太太讓小人去吳裁縫那兒接翠雲,可去那翠雲就不見了。等小人回去了,三太太跟四小姐人也沒了。”
很快溫娘也從三房那兒回來,臉色凝重,“三太太屋裏頭的值錢的首飾都沒了,福哥兒被老太太接走了。”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典型三太太站在原地,想起這些日子高調裝作願意嫁去知府的兩母女。
“蠢貨!”
管事兒聽着,“太太,咱們還是快追吧,三太太想的這麽周全,肯定是做好了完全準備,就真是個蠢貨現在估計也跑遠了。”
“我說你們蠢貨!還不快找人去追!知府姨妾跑了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心氣的疼啊,尤其柳氏個不要臉的,居然還拿着她的錢買東西,“去,去找縣太爺,給他錢,讓他發通緝令,我就不信能跑多遠!
這個時候門口的突然有人來禀報,說是金吾衛到了,沈氏才平複了心情,擺着一張笑臉去接待人。
鄭素眠确實沒跑多遠,本打算跑出京城的,卻沒想到兜兜轉轉的還是到了這家沈氏醫館。
“鄭姑娘”,這會兒沈之遙也在。
“前頭你向我報案,本來那件案子該本官處理的,可後來你鄭家的老太太突然找了大理寺的人,案脈便都被移交去了大理寺,便是本官也沒什麽辦法”,沈之遙說,“你那日跟本官說的是人看起來是被打死的,大理寺卻隻說人是難産死的,中間可是有什麽曲折?”
到這會兒了鄭素眠沒什麽可瞞的。
那老太太一會兒把她推進河裏要她的命,一會兒同沈氏想辦法要把她送給知府當小妾,總之她對那個沈家是在沒有任何的留戀了。這會兒沈之遙一問,她一咬唇,便竹筒倒豆子的都說了個幹淨。
“也就是說,那密娘确實是被人害死。而大理寺的人卻連調查都沒調查,就直接将死因歸咎爲難産?”
沈之遙簡直氣的雙目通紅,他初入朝爲官,自然接受不了這個。
“如今下了朝,你就是要審案子也是你明天當值的時候審問,這會兒了就算你不睡覺人家鄭姑娘還是要睡覺的。”沈之遙無奈的被慧娘推出門去,慧娘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着的沈華恩,道,“小滑頭,我瞧鄭姑娘一路到這裏也沒吃飯,你先帶着伯母和翠雲去後面吃點東西,我看鄭姑娘身上衣服破了,給她找個我的衣服換換再去。”
沈華恩點了點頭,一旁的柳氏今兒個跑了一天也确實是餓了,因此便跟着翠雲去了後頭,又叮囑女兒,“你要快些來。”
鄭素眠點了點頭,瞧見母親走遠了,這才定定的看着慧娘。
兩人四目相對好一會兒,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的時間,慧娘才不确定的說了一句,“鄭素素……”而那邊的鄭素眠也是剛好叫了一句,“沈慧慧……”兩人話音一落,眼珠子便都涼了,互相抱在了一起,“還真的是你,我以爲到了這兒就再也見不到以前的任何人了!”
便是慧娘這會兒都忍不住紅了眼睛。
都是他鄉遇故知人會感動,她這兒哪是故鄉,這都隔了一個世紀了,見到的還是自己的大學室友,兩個人眼睛都紅了。鄭素眠連忙叫慧娘說自己來這兒發生的事情,慧娘一一都說了,說真的沈萍萍和沈之遙雖是這身體的親人。
可真看到了鄭素眠,慧娘才覺得有一種踏實感覺。
“我的事兒你都知道了,那你的呢?你們府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要是有什麽麻煩一定跟我說,咱們當時在宿舍好的穿一條裙子,這會兒别穿了你就不好意思 跟我說了?”慧娘道。
鄭素眠搖頭,“早知道是你,早知道你現在都成了玄家的夫人那我還不早都跟你說了。早前不是聽說這沈大夫醫術特别,名字又跟你之前特别像,我就懷疑是你,那天報案時看到你,我都幾乎肯定了……”
“那你當時怎麽不認我?”慧娘稀奇問道。
“我敢嗎?萬一要認錯了玄大夫人給我把腦袋摘了怎麽辦?”說的是玩笑話,可在古代就是這麽個道理,倘若她要是真的認錯人了,這指不定得被人當成是妖怪給燒死。慧娘細細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哪怕是她自己,她現在也沒敢跟玄奇朝說自己的真實身份。
“那你們鄭府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慧娘又問道。
鄭素眠歎了一口氣,才與慧娘說起自己穿越之後的事兒,她聽慧娘說她是才穿過來不久,而她明明比慧娘來的時間靠後,卻是從四五歲時就一直在這兒呆着,慧娘聽她這麽說也擡起頭細細打量一下她,“我就說呢,瞧你現在這做派這說話方式,跟個正經的古代人好像也沒什麽區别了。”
鄭素眠道,“都十幾年了,若不是你出現,我都覺得自己是這兒土生土長的人了。”
慧娘一笑,鄭素眠又道,“這事兒我當着縣太爺的面兒沒好說,可實際上很簡單,就是我家那老太太跟人私通,生了個私生子,然後把我三哥的小妾給弄死了。前些天我在湖邊不小心給看到了,那邊估計是發現我了,之前推我到河裏不成功,這會兒就想把我嫁給外頭去。”
慧娘狠狠拍了拍桌子,“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憑良心說慧娘是個現代人,不覺得老太太生子怎麽了?鄭家那老爺子都死了多長時間了,沒道理讓人家一直給他守着,可她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害了一個孕婦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現在眼看着瞞不住了,居然連親孫女都要殺?
這算什麽老太太,這是老惡魔吧?
“而且我們走的時候,我發現有金吾衛去鄭家,我懷疑老太太那情夫就是金吾衛的首領,不然普通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殺了一個人,還能指揮的了大理寺。”鄭素眠這樣說。
畢竟鄭家就算之前做過禦醫,現在也沒落了。而且就算往以前十分輝煌的時候,鄭家就是一個大夫,那大理寺是什麽地方,連皇親國戚犯了罪都要被關進去,普通的禦醫哪兒指揮的動。
“你不用擔心,既是人命官司,現在阿遙是咱們京城的縣太爺,他自然能秉公主持。”慧娘如此說,鄭素眠也就放心的點頭。
“你現在這個情況,住客棧我也不放心”,慧娘說到這兒,突然眼珠一亮,“以前咱們再學校不總說要再同一家醫院工作嗎,現在到古代了,我醫館也開啓了,你不然來我這醫館坐堂?”
鄭素眠聽到這兒也有了想法,“我真的可以?”
她跟慧娘不一樣,慧娘到底還是現代人的思想,可鄭素眠再這兒活了十幾年了,所有人都說女人不行,女人應該相夫教子,久而久之的,她自然也有些懷疑自己。慧娘拉着她的手,“你有什麽不行的,當年再學校你功課要比我強,你若是來幫我,我才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