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胡姨娘如此爲自己考慮,城親王剩餘的一點怒氣也沒有了,拉着胡姨娘的手,“此事一點也不關愛妃的事兒,隻是造物弄人,誰能想到……”是啊,誰能想到,這都死了十幾年的人說鹹魚翻身就鹹魚翻身了。
如今連帶着她的女兒都水漲船高,成了京城首屈一指的貴女。
前些日子胡姨娘鬧的那一場,讓所有人都以爲是他這個做爹的嫌貧愛富,如今金月蓉一朝鹹魚翻身,他嫌貧愛富的名聲倒是沒有了,現在人都說他有眼不識泰山,竟把一尊金菩薩從家裏給踢了出去。
現在金月蓉可不是金菩薩?
長公主當年的事情翻了案,她年輕的時候本來就是百姓和朝臣心目中的女英雄,就連當時蒙冤受屈都有不少百姓爲她抱不平,這會兒真的洗刷幹淨了,當年擁護她的一群人現在自然是都站了出來。
當今的皇帝雖說不是個多有才能的君王,但也不是一個昏君。
如今長公主洗清冤屈,百姓們心中都向着他,他若是向着長公主便是向着百姓,對于一個帝王來說民意自然是十分重要的。而長公主早已爲國捐軀,她膝下就隻有金月蓉這一個女兒,換句話說,日後隻要金月蓉不作死着去謀反,皇帝爲了名聲一定會好好待她。
并且她的地位一定會超過普通的公主。
雖然金月蓉和端世子才見過一兩面,可城親王心裏并不清楚,他看兒子對金月蓉那副情根深種的樣子以爲兩個人真有什麽。這會兒心裏也難受着,一方面覺得到手的榮譽被他給推了出去,一方面到底也是父子。
娶了金月蓉對日後的端世子助力是不小的,想想長公主當年那些舊部,旁的不說,就如今官複原職的蕭遠山就夠端世子用一輩子了。
胡姨娘聽城親王說完這些話,眼皮子一番,到處露出了一點可惜的表情,可心裏确是慶幸的,好在她當初和女兒去醫館那鬧了,不然不是白白叫秦側妃撿了這個便宜。隻是當着城親王的面兒她定然是不能表露出來。
“都是妾身的錯,若然知道這些,妾身當時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胡姨娘一副懊悔的表情,“哪怕是知道金郡主同慧娘那女人交好,妾身也定會忍着。”胡姨娘雖然是說着認錯的話,可重點卻是在金月蓉和慧娘交好。
城親王和玄家的關系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這會兒胡姨娘說到這個,他被點醒了,倘若金月蓉跟玄家交好,若要了這個兒媳縱然有天大的好處,可背後的壞處誰也不知道是怎麽樣的?到這裏心中雖然還有些可惜,但到沒之前那麽多了,便也安慰了一句胡姨娘,“愛妃也是關心則亂,罷了,一切都是緣分,那逆子同公主沒緣分。”
如今金月蓉已經被封了公主,再叫郡主也不合适。
胡姨娘擦了擦眼淚,從地上起來,又對着城親王笑道,“說起來今兒個在外頭逛,聽到那一個姑娘唱曲不錯,很是新鮮。便想着王爺整日在忙朝中的事情,很少能得幾刻得清閑,妾在府中仰仗着王爺生活,是個婦道人家,也不能在朝堂上幫王爺什麽忙,若是能讓王爺在下了朝之後能得一兩刻得清閑,妾便安心了。”
城親王越發覺得胡姨娘有心,“得此愛妃,夫複何求。”
胡姨娘剛沖城親王一笑,那邊伺候着端世子的過來了,說是世子爺鬧了開始,不吃不喝也不上學堂去了,整個人都頹了開始。城親王一聽這個當即就把胡姨娘房間裏的椅子踹了個稀巴爛,“扶不起的阿鬥,爲了個女人就這般樣子?”
胡姨娘在一邊是急忙的安慰城親王,心裏卻樂的不可開交。
可再怎麽樣她臉上是不會表現出來了,好長一會兒時間,等城親王漸漸平複了下來,她才有意沒意的說了一句,“說起來也是那公主,平白無故的就被世子撞上了……也是那沈慧娘,見到她就沒什麽好事兒。偏偏她今兒個成親十裏紅妝還熱熱鬧鬧的,可真叫人生氣。”
城親王一聽這個臉也黑了起來,憑什麽慧娘這女人就一直得以呢,他偏就藥給她添堵。
這也是胡姨娘這女人的厲害之處,不錫安山不漏水的就借着城親王這把鋼刀,給慧娘添了一個絕對堵心的活。
試問新婚夫妻間最怕什麽?
當然是第三者?
以玄奇朝的地位見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鲫,玄夫人和玄老夫人對慧娘又十分喜愛,自然不會這個時候給他們添堵。可唯獨一個人賞賜的小妾他們不能拒絕,反倒還得磕頭去謝恩,沒錯,就是皇帝。
索性這會兒也睡不着,城親王幹脆叫胡姨娘給自己整理了衣服,連夜入宮去見了皇帝。他倒是想起了自己手裏頭還有一把好刀,隻是沒個合适的機會用,原以爲要廢了,現在倒是正好派上了用上。
次日天不大亮,玄奇朝便要和慧娘起身去給家裏的長輩請安。
二人昨日剛新婚,這會兒子玄奇朝鬧着要給慧娘描眉,兩個人眉梢眼角都是甜蜜,可叫旁邊的下人看的是羨慕不已,當然要除開慧娘額上頂的那歪歪扭扭的眉。咱的大将軍上戰場打仗行,給女人描眉實在是不行。
好歹是落兒給擦了,重新畫了兩個人這才準備出發去請安,耽誤了會兒時間。
可卻沒想到一到玄夫人處居然裏裏外外的擠了不少人,一臉難看的玄靈韻也在,旁邊還站了一個渾身純白的美貌女子,正哭的是梨花帶雨。玄靈韻看着自己的嫂子和大哥,咬唇走了過去,“今兒個一大早宮裏頭就來人了,說是……說是賞給三哥的妾室。”
昨日剛成婚,今兒一聽這個,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慧娘愣了好久,一邊玄奇朝也是。
可這會兒沒她們楞的功夫,宮裏頭的小黃門不等人,眼瞧着聖旨也宣了,人也帶到了,徑直就走了。留下那白衣女子還在堂内與她們面面相觑。
——
“城親王昨個兒去了宮裏。”
白日的兵荒馬亂之後,那白衣女子,也就是宮裏頭賞賜下來的陳煙柔暫時被安排到了側原去住。這會兒消息也差不多打聽清楚了,玄靈韻便與慧娘通氣,“三個去求了皇上,皇上說怎麽也得給親王這個面子,人是退不回去了。”
“隻是這人慧娘你得當心,陳煙柔是邊陲小國王室的女兒,當年我哥在戰場上救了她。也是因爲如此,要給那小國一個面子,她要進玄家皇上也同意。既不能當小妾對,可她是城親王派來的,總歸是不安好心。”
這邊兒的美人計慧娘和玄奇朝自然是心知肚明,可到底是皇帝賞賜下來的,就算是不給城親王面子,也不能不給皇帝面子。慧娘将陳煙柔安排到了玄家的二房,也便是之前玄芸兒住的地方。
“左右眼不見心不煩的。”
落兒在一旁還老不滿意了,“這剛成婚就給人房間裏塞小妾,皇帝怎麽這個樣子?”
慧娘忙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怎麽到了現在還亂說話。”
落兒嘟嘴,“就許他們做還不許人說了。”
慧娘心裏也堵,可能有什麽辦法,古代社會就這個樣子,君王權力比誰都大。她也不能和玄奇朝生氣,到底兩個人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面。可沒想到的是,這陳煙柔剛進了府裏第一天,便想辦法生事兒。
天才剛暗下來,慧娘看玄奇朝下了朝回府,正要叫廚房把吃的拿上來,便見陳煙柔那裏的侍女過來,一臉焦急道:“大人,不好了,今兒個我家姑娘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如今肚子疼的整個人都起不來了,您快去瞧瞧吧!”
玄奇朝看了眼慧娘,慧娘沖他點了點頭。
“将軍,您來了?”陳煙柔看着剛進屋子的男人,一雙水眸立刻無比通紅,“還以爲您不想看到妾身呢?”
玄奇朝并沒有說話,隻淡淡的看着她。
“妾準備了一大桌酒菜,将軍請吧?”
“你不是身子不舒服?”
陳煙柔眼眶通紅,“妾知道将軍心裏隻有夫人,可難道連喝酒吃菜都不願意陪我一起嗎?早知道當年将軍還不如讓我死在戰場上!”
玄奇朝沒說什麽,隻拿起了面前的酒壺,一飲而下。
陳煙柔很快破涕爲笑,隻替他斟酒,兩人也不說話,隻喝酒,便是玄奇朝這樣的酒量很快也有些微醺。
陳煙柔看着面前這張英俊的面龐,如果初見與他見面時她能不顧一切的同他來到這裏,或許就不是現在這樣的場景了。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她家人都被城親王要挾,即便眼前的男人是她喜歡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隻能害他。
萬事俱備,陳煙柔抓緊時間在玄奇朝身上摸索,一點都沒有姑娘家的羞恥心,果然也叫她摸着一個冰冰涼涼狀似虎符的東西。她是城親王派來的,除了美人計離間二人感情之外,自然還有它用,最要緊的便是玄奇朝身上的虎符。
有了虎符便可号令百萬雄師,城親王本來在朝中都黨羽甚多,倘若再有軍權,成事不過是振臂一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