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親王府的小黑房不是什麽好地玄,以往家裏的子孫犯了錯,大都去祠堂跪着,但是到了端世子這裏另有特殊待遇,城親王嫌他辱沒了祖宗,連祠堂也不給進,隻單獨給他辟出來這麽一個小黑房,四面不見光,進去就好像掉進了黑洞,陰森森的冒冷氣。
秦氏聽聞自己寶貝兒子又被關了小黑房,這就要坐不住,原本因爲昨兒城親王在她這裏歇了一夜而變紅潤的臉,立刻陰沉沉的吓人。
“到底怎麽回事,好好的去趟别院,如何就惹惱了王爺!”
跟前的嬷嬷回說:“王妃,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樣,世子爺也沒帶人去,回來就氣沖沖的進了小黑房,到現在王爺都不許人靠近,我正想着一會偷偷進去送點吃食,那裏頭什麽也沒有,餓壞了咱們少爺就不好了。”
“王爺人呢!”
“說,說是還在别院裏頭,好似是那位夫人生病了……”看着秦氏的臉色,嬷嬷都說不下去了。
秦氏氣的直拍桌子,想想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她兒子去一趟别院,好好的怎麽可能惹惱了王爺,一定是因爲那窩子狐狸,怕是想着替她當娘的出頭,這才惹了王爺不快。
秦氏臉上閃過陰狠,“既然王爺都送了好東西,我沒有不去的道理,李嬷嬷,去庫房裏找點首飾衣裳出來,趕明兒我就去看看那個胡夫人!”
李嬷嬷下去收拾着,秦氏等到了天黑,見王爺沒有回來,這才端着吃的去到小黑屋,端世子已經睡的半死。
“兒啊,快起來吃點東西再睡,不然要着涼的。”
端世子被秦氏叫醒,心裏的冤屈可算是有了人說,一邊吃一邊發狠道:“母親,可不能叫那人得寵,如今都這麽本事的,叫我爹直接讓跪了,以後還怎麽辦?”
端世子喝了一口湯,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那玄芸兒前前後後鬧出這麽多事情,要是我爹真納了她娘,她多少也是個郡主,這不把我們王府的門楣給辱沒光了!”
端世子越說越氣憤,把嘴裏的肉當成了那娘量,恨不得碾成肉渣。
秦氏一聽端世子這話,心裏的猜測成了真,氣的差點背過氣去,“好啊好啊,原來真是這麽回事,這還沒進府呢,就打量着自己是王府裏的主人,我算是開了眼,就沒見過這樣跋扈的!”她一邊安慰端世子,“兒子你放心,娘明兒就去瞧瞧,保證給你做主。”
……
城親王爲了安慰胡姨娘,夜裏沒有回府,原本他有事在身,愣是爲了胡姨娘給撂下了,不爲别的,胡姨娘身體不好,又委屈難過的叫人揪心,城親王再狠的心都化成了一灘爛泥。
他此時隻恨不得回家去掐死那個逆子,心眼跟他母親一樣毒,這還沒進府呢就這樣欺負人,城親王心裏琢磨着往後要如何是好,胡姨娘這樣的軟和性子将來肯定要受委屈。
城親王現在自然不能有什麽想法,胡姨娘還整日抹眼淚,他除了安慰不能做什麽,直安慰了半宿,這才在胡姨娘歇息的偏房裏将就了一宿,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去看她,見她沒起,自己就先趕着回城辦事,還囑咐人不許吵她。
玄芸兒滿意極了。
她正琢磨着等胡姨娘起來,這就商量着外頭買一套現成的房子住下,整天瓜田李下的好說不好聽,何況還真的确有其事。
沒想到胡姨娘昨兒戲演過了頭累着了,日上三竿還不起身,王爺囑咐人不許打擾,連她也進不去,正火急火燎的心焦,外頭卻傳話來,說是府上側妃來了。
玄芸兒暗道要壞事,沒想到人家說來就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可是胡姨娘……算了,顧不上了,玄芸兒先去到院子裏候着,心裏也捏着一把汗,不知道王府的這位側妃到底是何許人。
秦氏領了一大幫子丫頭婆子來,個個手上都捧了好東西,不知道的還當是來上門送禮的,秦氏穿的端莊得體,臉上笑的恰到好處,眼睛圍着院子掃視一圈,就隻見到了玄芸兒。
“呦,這位小姑娘是誰家的,生的真水靈兒,快過來要我瞧瞧。”秦氏招呼玄芸兒過來,親切無比,“這麽看着比我的婉兒還要讨人喜歡呢。”
“王妃娘娘,這就是玄大人的大姑娘,不光生的好,心眼也好,别院裏的下人們都誇她呢。”
“你瞧瞧,我就不會看錯的。”
秦氏一臉的和善,玄芸兒心裏卻不由一沉,隻聽下人們都喊他王妃娘娘,就知道這個側妃在府裏的地位,想來手段定然高明,不然一個妾室如何能在王府裏立足呢?
秦氏進了屋子,找了地兒坐下,便有婆子替她端上來茶水。
“怎麽不見玄夫人?”秦氏似無意的說道,旁邊有人回了。
“玄夫人身子不好,昨夜睡得遲了,估計還沒起。”
秦氏臉上便笑了,輕輕喝了口茶水,片刻後又開口,“這幾日都聽王爺說了。玄大人爲國勞心勞力,如今玄大人遺孀住我王府别院,按道理該是我這個側妃照應的。隻是王府事忙,一直沒得空過來瞅。”
“玄小姐,這幾日府中住的還可以嗎?”又作整理首飾的模樣,“昨個兒說王爺來了别院,說是玄夫人病了,是病的十分嚴重嗎?”她倒要看看是多嚴重的病,竟值得王爺一整夜來照顧着。
玄芸兒立在下面,額頭上已經起了層汗。
她早知秦氏來意不善,如今看着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謝王妃娘娘關懷。昨個兒我娘隻是受了一點風寒,爲人又嗜睡罷了。娘親卑賤,今兒王妃娘娘來,小女受寵若驚。”玄芸兒隻字不提端世子昨個兒鬧的事兒,又将自己與胡姨娘位置擺的十分低微。
秦氏便看了眼她,心道隻是模樣生的好。到底小家子氣的,上不來台面。
“沒什麽卑賤不卑賤的。”又看了眼旁邊的婆子,“玄夫人還沒醒嗎?馬上到飯時了,便是再怎麽病着,總不能耽擱了吃飯?”又随意吩咐了句,“去叫叫,省的餓壞了身子骨。”
她今兒個來可不是爲了跟個小姑娘來打機鋒的。這玄小姐模樣是漂亮,心思到多些。嫁入王府這麽多年,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秦氏心裏在清楚不過,小姑娘模樣倒是好,想必親娘也差不多哪兒去。
倒是要瞧瞧那狐狸精什麽模樣?
那婆子聽了秦氏的吩咐去了。玄芸兒心道不好,隻盼着胡姨娘已經轉醒,心裏急得亂的如同一團馬蜂窩,卻隻能立在那裏。
秦氏飲着茶水,片刻後那婆子回轉,也沒理玄芸兒等人,直接到秦氏耳側,低語道,“那院子外頭被王爺吩咐了。不許旁人進去打擾呢……”
玄芸兒便瞧着上座秦氏臉色慢慢變了,便立馬小心翼翼垂着頭。
“那便等着。既然王爺不許旁的人進去打擾,我自得聽王爺的令。”
屋裏莫不都是下人,玄芸兒沒敢說話了。秦氏便沒掩着情緒,神色已經便冷了許多。
玄芸兒聽着,心道算了,人已經得罪了,胡姨娘還是睡死算了,否則以她的脾性萬一惹了這王妃娘娘,更是一頭官司。
偏偏這時日上三竿,胡姨娘已經睡飽了,又聽外頭道今兒王府裏的側妃娘娘來了,心道不好,立馬套上了衣衫。
秦氏已經換了一盞茶,遠遠便瞧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往這裏走來。她便坐直了身體,旁邊婆子站她身後,面容肅着,坐足了正房的派頭。
胡姨娘雖說是個攀高枝兒的性子,但也不是個傻的。既打算了要勾着那王爺,那也必把王府裏的情況都掃落了個清楚。知曉王府如今沒正經的王妃,隻一個側妃秦氏。
但就這麽多年隻一個秦氏,生了兒子還被封爲世子,她便知道着秦氏不簡單。
“妾身見過娘娘。”胡姨娘進了屋子,便向秦氏行禮。
秦氏微微擡起眼睛,看着下頭的胡姨娘。。
秦氏半天沒什麽動作,隻垂頭喝着茶。
到底秦氏是上了玉蝶的側妃,從二品。胡姨娘心裏清楚的很,後院是女人的天下,哪怕男人再寵一個女人,心思總不會細到哪裏去,如今規矩做足總沒錯。
秦氏沒吱聲讓兩人起身,她便一直沒起。玄芸兒倒是偷瞄了眼胡姨娘。
“昨個兒聽說玄小姐與小兒鬧得不愉快。”秦氏開口。
她今兒本就是來找麻煩的,本來打算從規矩身上入手。心道用美色抓着男人的女人該是猖狂沒什麽規矩的,沒料這胡姨娘到底有些本事,到底也不算意外,到底曾經也是官家夫人。
又瞥了胡姨娘,王爺素來自诩高雅。這胡姨娘一身素衣,模樣又美,倒是占盡先機。
“倒是将玄夫人氣病了,有這事兒沒有?”她笑着看胡姨娘,又問,“到底是什麽個情況,不如玄夫人與我細說細說。倘若是我兒錯了,不止王爺罰他,我也決計不會輕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