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眼前浮現出一絲清明,不大的屋子裏一個看不清身形的黑影來來回回的走動,她廢力的睜開眼睛。蕭遠山這個時候剛燒好了一碗粥,他做飯不行,除卻糊了的隻剩這一碗,可卻一回頭就對上女人淚巴巴的眼神。
“大山哥,你真是個好人!”
……
蕭遠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把好不容易做好的飯給她。
頭上不是小傷,沈萍萍費力的吃完了整晚粥,整個人還是沒什麽力氣,便躺在床上開始休息,她原是想讓蕭遠山幫自己傳消息出去,可一想蕭遠山已經幫自己很多了,倘若自己離開,蕭遠山還是要生活在這裏的,總不能讓他沒辦法做人。
沈萍萍到底太過善良,也考慮太多了。
這幾日天漸漸暖和,山上獵物不少,蕭遠山收貨頗豐。
而這個時候沈萍萍還昏睡着,碗筷都還沒洗、
蕭遠山皺眉,将碗筷尋了快布包起來直接扔到了外面。
沈萍萍驚醒,“大山哥,你回來了?”
“你怎麽把碗扔了?”這多可惜啊,一個一文錢呢。
“髒了。”蕭遠山沉默寡言,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中午的飯是純肉菜,蕭遠山剛從山上獵來的野豬。講道理男人做的東西能吃已經算很好了,尤其是獨居男人,沈萍萍不挑嘴,吃完之後才看着眼前的男人——蕭遠山不算年輕大約三十上下的樣子,
“大山哥,你說你也算救了我兩次了”,酒足飯飽之後,沈萍萍主動把地上自己吐的骨頭掃了,“我也不能再你這兒繼續留下去了。那趙家一群人都不是好相與的,我要再待下去,隻怕你會麻煩不斷
蕭遠山垂着頭,隻道;“身體沒好前你不許走。”
又抱着東西準備出門,這段時間沈萍萍再這兒養傷,爲了避嫌蕭遠山自然不會和她住在一起,都是在雜物房裏睡地上,“你妹妹那裏我已經尋人送了信兒過去,若她心裏有你,到時候應該會來。”
“可是……”
“你不必擔心我,早聽聞你妹妹是大人物,我這回救了你,她會給我不少賞錢。若在這裏過不下去,我自會換一個地方。”
話說到這裏,沈萍萍才不繼續問了。
可她知道蕭遠山不是爲錢的人,倘若是爲了錢,當年就不會那麽幫她和兒子了。
“大山哥,謝謝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蕭遠山萬古不變的冰塊臉還是沒在屋裏待的住,到了門外打了會兒拳。直至出了一身汗,她到甕邊接水來洗,水面卻清洗刻印出了他頰上的墨刑——這是罪人才會有的懲罰。
——
沈萍萍的傷口養了沒幾日就拆了包紮的繃帶,就剩一個小痂了。
蕭遠山很少在屋裏,除了晚上會回來再隔壁的柴房睡覺,平日都見不到人。沈萍萍倒覺得這樣也好,到底他們是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太久了未免不好。隻是蕭遠山每日都要出去打獵,回來了還要做飯。
沈萍萍本來就是個勤快的,時間長了越發覺得對不起蕭遠山,加上這會兒傷也養的差不多了。便準備自己做一頓飯,也想着給蕭遠山減輕負擔。恰好看家裏也沒什麽料了,沈萍萍便想出去親手抓一條魚來,蕭遠山不怎麽做飯,往常他自己都是在外頭下館子。
因有了她沒辦法每日隻能喝粥,沈萍萍心裏也實在是過意不去。
一路走到水塘邊。
沈萍萍将鈎子甩進了池塘裏,自己找了塊兒石頭坐下,正要耐心的釣魚,身後卻很快襲來一道黑影,緊接着她整個人就沒了意識。
——
“人已經在這兒了,你們帶走就是,錢我們是不退的!”小妾和劉老婆子正跟着孫家的人拉扯。沈萍萍想動一動發現自己身上居然綁了麻繩,而朱氏這時候着正回來,一把掐住她的下颚,“退錢,退什麽錢,你們瞧我們家媳婦這模樣?又是生了兒子的,二兩銀子虧嗎?”
“她都跑蕭遠山那兒住那麽久了,誰知道是不是做出什麽事兒來,再說了,她人老珠黃了,又不是年輕小姑娘,哪值這個價錢?”孫來旺的母親看一眼沈萍萍,全是不滿,“這怎麽瘦成這個樣子?我買兒媳婦是爲了傳宗接代照顧我兒子的,可不是買個小姐養着?少半兩,行我就要了!”
“哪有人家聘禮給一兩半的?你這不是鬧笑話嗎?”那小妾-正要辯駁,猛地手裏一痛,“你松口!”原是沈萍萍咬住了她的手。
“嗚嗚嗚嗚嗚嗚!”'
“松口!快松口!”
沈萍萍咬的極其重,瞬間那血滴滴答答的流,伴着小妾哀嚎的聲。孫來旺她娘本來就因爲沈萍萍跟着個男人孤男寡女住了好長時間不太滿意,一看這還是硬茬子,簡直兇的跟狼狗似的,“這媳婦我不要了,你愛給誰給誰!”
“孫家的……”
劉老婆子原是外頭倒水去了,正好看見孫來旺老娘跑了。一頭霧水,眼看自己媳婦又大嚎一聲,她連忙進了屋,看到這個場景驚了一跳,“個賤人,你松口不!”
“嗚嗚!”
劉老婆子左右看了兩眼,一把抽起旁邊的雞毛撣子,就狠打在她臉上嘴邊兒。雞毛撣子抽身上一般,可打臉是真疼,沈萍萍嗷的一聲松開,劉老婆子卻還不停,“個賤人,這麽長時間不見你膽子見漲了啊?!我看看你的膽子大還是我這雞毛撣子疼!”
一旁那小妾這會兒疼得淚花子直冒,恨不得劉老婆子打死她。
沈萍萍狼狽的亂躲,眼看着衣服都要抽破了,她才開口。
“算了婆婆,别打破相了。孫家的這會兒不要她了,你忘了咱們本家哥哥,老趙不還少媳婦嗎?”
那老趙簡直是十裏八鄉聞名,他可不是沒有媳婦,年輕時到現在娶了十來個了。各個漂亮,可他卻是個不務正業的人,掙錢就靠着娶媳婦,娶了之後就做起了暗娼的生意,要是女人不願意他就打。
打死的都好幾個,運氣好的沒被打死就逃走了。現在年紀大了倒是從良了想找個媳婦生兒子,可誰敢和他過?
“給你找好的婚事你非鬧騰,也别怪我這做婆婆的人心狠!”
沈萍萍渾身狼狽的縮在牆腳,她知道這些人都沒良心,求也沒用,隻扭了身子對着牆,看也不看。劉老婆子呸了一聲。那小妾手這會兒還流血,傷口實在太深,怕出什麽事兒也怕傷好的太慢沒法幹農活,兩人去看了大夫。
——
蕭遠山今日收獲算不上豐富,隻提了一隻小山豬另他在山上挖的一些野菜。
可屋裏一個人都沒有用,蕭遠山前後又看了一眼,沒任何打鬥的痕迹,是她自己走的。
她……走了。
沈萍萍被鎖在了柴房裏頭。
想起蕭遠山,可那個人忙起來三四天不下山,而且他已經救了自己兩回,總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想到這裏沈萍萍費力的去摸自己的手,想辦法磨開身後的繩結、
剛一摸到手,門砰的的被人撞開,兩個農家漢子并一個流裏流氣的四十左右的男人擋住了沈萍萍的大部分視線。
“就她?”這流裏流氣的就是老趙,今兒個趙兩個兒子尋他說媒,說是自家姑娘。
老趙原本以爲是趙家那大姑娘趙秀兒,那屁股大的又好生養,萬一生個女兒出來他還能繼續做生意,打量了兩眼,一是沈萍萍這會兒頭發亂,二是人太瘦了。
村裏窮大多人吃不飽飯,都是以胖爲美,“這不你老大的媳婦嗎,都快三十了吧?咋這麽瘦,能生嗎?”這瘦巴巴的,幹也幹不爽,他走過去想撩開頭發看,劉老婆子一把将人攔住。
“你啥意思啊,後悔了?”
“不是,這賤人這幾天跟中了邪一樣,兇性!你看前幾天給我兒媳婦咬的?”小妾适當的伸出包的跟粽子一樣的右手,劉老婆子沖二兒子打了個眼色。趙光走過去一般捏住沈萍萍的下颚
“呃!”
沈萍萍被迫的擡起頭,老趙一看見她的臉眼珠子就亮了,“行,長的行!我娶,五兩銀子,你們要是行今兒我就把人帶走!”老趙做的什麽營生誰心裏都清楚,五兩銀子真不多,但凡是家裏頭的親女兒誰也不會許配給他。
“嗚嗚……”沈萍萍被掐住了下颚,就想罵人也罵不出來。
“行,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我這就回去拿錢!”
“秀兒,死丫頭去哪兒,給你叔叔倒水!”一看事兒成了,小妾連忙去外頭喊自己的女兒,又一臉笑意的看着老趙,把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叫哥這小妾也不胃疼,“哥啊,你就回去取銀子,我這兒給你茶水都備好!”
眼瞧老趙走了,趙光松了手,在旁邊看着沈萍萍。
“趙光,咱們好歹在一起十幾年,我爲了還生了個兒子你難道就忘了當時沒分家我爹怎麽顧你的?你就把我往火坑裏頭推?這些年我有沒有對不起你,不是你們逼我我也不會帶着兒子離開,你還有良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