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和孫郡主隻作普通打扮站在兩個風格迥異的美人兒身旁,她今兒來就是作壁花來照顧玄靈韻的身體。可看着玄靈韻如此被衆人欣賞還是有些與有榮焉之感——因和離一次,明明是個大美人的玄靈韻總有些自卑。
現在這些男人的目光總能讓她知道自己是什麽的美人兒吧?便是肚子裏揣了一個都不愁嫁的。
長公主目光微擡,滿意衆人的表情,通常情況她不會惡意搶人風頭。
可她素來和嘉貴妃不對付,想到這兒美眸又微擡,看見了趙貴妃還有嘉貴妃以及——身着一百兩銀一隻的白孔雀羽衫的和端公主。
慧娘忍不住想笑,和端公主和玄靈韻都是孔雀羽衣。
總之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尴尬……
長公主笑容揚起,趙貴妃已經過來,還拍了她一下,“長公主當真忘性大,那日皇上生辰你說要來宮裏的的卻整整兩個月都不來看我!”
旁人若是打她一下長公主非得十倍還回去,可這是和她關系不錯的趙貴妃,于是她嬌俏笑着,“這不就來了嘛?還帶來您的親侄女兒呢?”
孫郡主探出一張嬌俏的臉兒,又規規矩矩上去給姑姑請安。
“帶她來就沒事兒了,長公主倒是拿我的侄女借花獻佛。她來我還更生氣呢,好好的不跟我這個做姑姑的一起來,反倒跟着您過來。”
長公主一笑,孫郡主常年往長公主逛她幾乎是看着大的,在加上和趙貴妃關系又好,瞧她乖巧便摘了脖子上的墜着的紅色石給她,“這是佛前開光的好物,給你留着保你平安,。”長輩所贈心意她自不會辭,孫郡主連忙接了下來。
趙貴妃還是不滿,“你這人,她以後要當你兒媳婦的?這不是诓我嘛?”
把孫郡主鬧了個大紅臉,“姑姑!”
長公主看自己未來兒媳臉上要挂不住了,連忙拉着好友,“行了行了,日後我多去宮裏頭。今兒是嘉貴妃的生日宴,咱們兩個就别站着擋位置了。”
到這兒趙貴妃才算完了。
而在一旁的和端公主卻有些忍不住,剛叫一聲姑姑就被嘉貴妃按了下來,“行了,你要幹嘛。”
“那是嫡公主的寶石,長公主憑什麽給旁人!”她心裏嫉恨要死,那不是普通的紅色寶石,那是早年先帝爺征戰樓蘭時樓蘭王室之物,又在千年古寺中開光,傳說佩戴此物之人一世榮華不計,更能康健身體。
和端公主不一定看得上這物,可憑什麽就給孫郡主一個外人!
她才是正兒八經的公主!
玄靈韻和離之後一直深居簡出,今日她盛裝出席,在深紅色廊中慢行——臻首淺笑是美,婉轉峨嵋是美,蹙眉輕愁更是美,引得無數年輕士族駐足,一時間仿若滿院鮮花皆爲她着錦,她勝滿院春。
狀元郎杯中酒微微撒了出來,直至玄靈韻衣袂從水亭而過。
“美人當如斯,折人心魄”,過了好久,有士子幽幽歎道。
狀元郎目中黑沉,而後幾個士子又打趣他既要娶這般美人,日後仕途又無憂,大運狀元郎邵回之一笑,幾人仿佛又在談論詩詞雅意,但所有人的目光卻又都不集于此了,他們比之前聲音更大,無數高談闊論言言而出……
男人的聲音不小,和端公主聽得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個玄靈韻簡直跟她不對付!
“我瞧靈韻這衣裳到與和端公主撞了,不過還好,她穿好看些”趙貴妃言笑晏晏。
長公主手裏舉着一方羅帕人已歪歪扭扭的靠在款而長的兩頭微翹的椅上,起唇一笑,“和端模樣生的不及她母親,心思卻一點也不少。說起美貌來又怎麽比的過玄家,誰不知道年輕時候的玄老夫人才是鄭家的美人兒。”又眉目微挑看台下仿若開了屏孔雀的士族少年,“這些個少年郎可不及我年輕時那會兒,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趙貴妃和長公主在上面說話。
玄靈韻今兒個高調一天了,如今便和慧娘與孫郡主一同吃些酒味少的果子酒。
可很快底下少男少女便齊聚一處,有樂聲高低和矮傳了出來,樂聲哀苦,又有争吵聲音傳來,趙貴妃不禁皺了眉頭,打手讓下人問了。沒一會兒心腹嬷嬷上來,對着兩位主子道,“和端公主與幾位侯女在雅亭中撫曲,和端公主師承京城第一樂師,引得數人圍觀……師承紀老的幾個少年便賦了幾首詩,底下士子就吵了起來”
“什麽詩?”趙貴妃問道。
心腹默默知不好避諱,便讓底下嚷的最兇的幾個人的抄謄了一份上來,長公主看過之後猛地酒杯打翻,紙面被酒澤浸濕,她眯着眼睛看着底下被衆人簇擁高高供起的和端公主,又看一旁老神在在與命婦飲酒的趙貴妃。
“便會弄些陳腔濫調,宮裏頭的把戲用到這地方。”
玄靈韻伸手撿了起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慧娘有些好奇,玄靈韻便遞給了她,她翻看之後,瞧見了那些人的詩句,倒沒有她想象中那般過份,淫詞豔曲是沒有,隻不過暗諷了婦人和離視爲不潔之身,不應該來這種公開的場合——而在座的長公主和玄靈韻都是剛剛和離不久的,這簡直是公開趕人走!
“豈有此理!”孫郡主倒是最生氣的一個,這畢竟是她未來婆婆。
“罷了,嘴長别人身上,咱們不去管就是。”慧娘道。
長公主看她,“你竟也不氣?”
她是知道慧娘脾氣的,這個時候怎麽說也會幫玄靈韻讨回公道才是。
“沒甚麽好氣的,外人什麽都不知道”,慧娘倒不是不生氣,可輿論這些東西現代都管不住何況古代,隻能寬慰玄靈韻道,“再者這些詞作大多出于寒士,除在這樣的場合,終其一生他們都沒機會與長公主和靈韻見面,不必計較”,雲泥之别,又何必計較。
“計較,自然是要計較的”,長公主的脾性本來就不好,嫁錯人後壓抑十幾年,現在比之前脾氣還差,眼看着因爲一曲被人捧的高的和端公主,“這賤人猖狂!”
便使丫鬟,“快,去将我的“雙鳳”琵琶拿來,本宮定要死死的壓着那賤婢之女不可!”
長公主卡攮子已經有幾分醉意了,也不知道琵琶還能不能彈的穩當……這要是比不過反倒除了仇就不好了。
趙貴妃也不攔她,隻嘴裏卻道,“你這性子總該改改了,如魏宮裏頭亂着,倒是個賤婢當家做主,你這點憋屈都吃不着指不定什麽時候同我那無緣的兒子……”說着趙貴妃心口就泛疼,輕拿着帕子。
她與嘉貴妃最大的仇便是嘉貴妃曾經害死了她未出世的兒子,長公主睨她一眼,安慰道,“如今這亂的,活下來見這亂世也不安呢,就養大了也不定能活。”
慧娘想長公主真的是醉了……沒見過這麽安慰人的。
“不如讓靈韻去吧,我聽玄府下人說,靈韻琵琶相當不錯。”慧娘突然道。
玄靈韻吓了一條,“我不行的,我怎麽可以,我是個和離的女人,若是公然……”
“你有什麽不行的,靈韻姐姐,你當時沒嫁人前可是我們貴女之首啊,那和端公主給你提鞋都不配呢!”孫郡主連忙道。
玄靈韻有些躊躇不安,長公主溫和道,“去吧,女子和離就不能活嗎?我如今大搖大擺出來,你看他們敢說什麽”
玄靈韻隻好微微點頭,調動琴弦,片刻便是一段優雅曼妙之極的樂曲流出。
核彈公主剛才彈奏之時,引得衆人轟動,莫不是看她彈奏,或是讨論技巧,可如今大多數人沉浸在曲中,之前那翻大力征讨長公主與玄靈韻這樣和離的女人該不該來這樣的場合的也都閉了嘴。
樂曲這樣的東西高手與高手自聽不出什麽,可高手和國手這麽一比就高下立見了。
和端公主皮笑肉不笑,玄靈韻這是要與她打擂麽?
比起被人搶了風頭氣恨無比的和端公主,長公主到是十分開心。
“就是要如此”,長公主舉起酒杯,搖搖晃晃起身,“與本宮共飲一杯!叫人看看咱們和離的女子也能過的恣意!”
玄靈韻正覺得有些無所适從,慧娘即時開口,“殿下,如今靈韻有孕在身,倒不好飲這些烈性的酒,喝些果子酒助興罷了。”
長公主倒是驚奇了,“你懷孕了?”
靈韻懷孕這回事兒如今玄奇朝都不知道,就慧娘這個當嫂子的和醫館諸人知道。不過她也沒想瞞着誰,隻是還沒來得及告訴家人,聽長公主問起,隻是略帶羞澀的點點頭。
“不管琴技如何,已經成婚了的和離女子怎配出現在這種場合!”突然有人高聲道。
長公主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其實曆來貴族間的各種生辰宴的場合是默認了年輕男女相親的場合,而和端公主這番話是故意說給玄靈韻聽到。畢竟這次嘉貴妃的生辰宴并沒有邀着長公主一起來,她本來就是想下玄靈韻的面子才早早的設計了文人作詩。
卻沒想到長公主會來。
可早已經下了的套又不能更改,何況和端公主這口氣吞了兩年,這回好不容易看着玄靈韻倒黴她怎麽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