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直接将自家相公扶進了醫館。
慧娘正想去拿銀針,卻不想轉過來的時候,那男人隻睜開眼睛瞪着她。
看了一會兒,突然撲通一聲,無聲無息的倒在了慧娘行醫的案台之上。
慧娘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走過去搭上那男人的脈動,卻發現脈相全無,這個人竟然是直接死了。她又去翻看了那個人的眼臉,而後又快速的做了幾個心髒起搏,依舊是沒有動靜,死透了。
慧娘随即對着這婦人說道:“已經回天乏術。你相公應該有是先天性的心疾,來的太晚了。”
再加上這人家境貧困,又時常在田裏做些重活,本來這種病就是富貴病,這應該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慧娘本想着叫人将這夫人的相公攙扶出去,這不遠處便有間棺材鋪。
慧娘歎氣,就算是大夫也有就治不了的人,生命實在太過脆弱,不知下一秒便會發生什麽。
隻是慧娘沒想到的是,這死者的妻子竟然突然跳了起來指着她斥罵:“都是你這個庸醫。我剛剛分明看到你并沒有用心替我相公醫治。如果不是你耽誤了病情,我相公怎麽會死?都是庸醫誤人!”
落兒看到這裏忍不住替慧娘争辨:“這夫人毫不講理,分明是你的相公身體自己出了問題拖到我們醫館的時候,你相公已然氣血身亡,怎麽能怪沈大夫?”
那婦人聽到這裏,盯着落兒的臉看了幾秒。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對這一管外面說道:“來人啊殺人了!庸醫殺人了。”
本來醫館就身處鬧市,很快被這婦人喊來不少人。
落兒和沈萍萍都有些焦急靠在慧娘身邊,而此時街道裏不少百姓都圍觀了起來。
“之前鬧出了殺人命案。現在又治死了人!果然女大夫不可靠!”
“人家是來看病的,結果把人家治得一命歸西。”
“我們夫妻倆早早便趕着牛車上來看病。大夫不光沒有救得了我相公,還說我像個是相公是自己死的!不開方子不抓藥直接就定了我相公的死罪。
這個殺人犯!來人啊把這個殺人犯抓起來。”
而這個時候遠遠不知哪兒湊過來的看熱鬧的藥鋪夥計,看到這裏忍不住幸災樂禍說道:“這女大夫就是不如我們回春堂的大夫!醫館開來是救人的,女大夫先是殺了人現在又治死了人!我看不如早早的關門算了。”
看到這裏落兒忍不住上前與其理論說道:“那要關門也是你們回春堂先關門。不光哄擡藥價,而且光是給病人,診脈的銀子也高達一兩。普通的平民百姓根本不敢去回春堂看病。你們哪裏是開醫館的分明是搶銀子。”
“我們回春堂那是爲了治病救人,收一些銀子怎麽了?總比你們治死了人強。呸!”
說着那回春堂的一小厮唾了一口,也不看熱鬧了,回了自己阿姨管。
那婦人一直坐在門口叫喊叫屈叫冤。
落兒和沈萍萍有些擔憂的看着慧娘。
沈萍萍說道:“慧娘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是讓這女人繼續坐在門口,恐怕不會有其他病患上門。而且不光這鋪裏還有一個死人。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
慧娘略微一想便從櫃台裏拿出一錠百兩的銀子,走到那婦人身邊,将銀子抛到了地上。
那婦人快速将銀子撿了起來,顧不上沒有看顧已經身亡的夫君。好像那死的不過是個與她無關的人!
慧娘蹲下身子:“拿了銀子就趕緊走,說今日無人在你背後支持,我是萬萬不相信的。你夫君在那邊躺了這麽久。可你卻連他一眼都不曾看顧。反而先指責我殺人?聽這口氣你也是讀過書的吧。你相公的病情你一定要比我清楚,若是再在這裏賴着不走,我便要報官了。”
慧娘說着臉色冰冷,而這婦人看到慧娘竟然如此強勢!
而且竟然猜到他背後是有人指使,當即站起來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可以走,這銀子你可不能收回。就當是你的賠償費用。隻是我夫君的遺體還在你店裏……”
慧娘沉着臉說道:“落兒和姐你們叫幾個小厮,幫她把夫君遺體擡出去。”
落兒有些不憤的說道:“東家您就是人太好了,明明知道她是惡意直控,竟然還給她銀子。”
慧娘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并非放任自流,而是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将這人打發走。她是有辦法給自己洗清了,可這麽多等着看病的總不能也一直在這兒等着。
看到那婦人走了之後原本在外面看熱鬧的人,便也都各自散了。
而次日一早,謠言便散播開來。回春堂的小夥計更是在自家藥鋪裏盯着慧娘的鋪子,盼着有什麽新鮮的事,好學舌回去給掌櫃的聽。
落兒在外面跑了進來,有些氣憤的說道:“東家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沈萍萍有些擔憂了,看了慧娘一眼,随即将醫館的門關了上來。自從出了昨日那婦人相公的事後,便沒有再有病患上門了。
現在整個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慧娘治死人的事。本該來她醫館治病的病人,在聽說這件事之後紛紛避之如蛇蠍。
看到醫館門前生意冷落,再加上外面流言紛紛,落兒忍不住說話:“東家,你倒是想個辦法。若是再讓這流言放縱下去,我們醫館的名聲都要毀于一旦了。”
慧娘隻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就聽到醫館門前一陣哄鬧,衆人走出去一看就看到外頭是前日來醫館就醫的那婦人,身後還帶着兩個孩童。 那婦人收了兩份兒錢,此刻完全沒有喪夫的悲傷反倒滿面紅光。
看到是慧娘出來,當即怒不可遏的說道:“就是你這個庸醫。就是你害死了我相公,你還我相公的命。”
夫人身後的兩個孩童更是上前,拼了命地抓着慧娘的衣擺撕扯。而那婦人似乎顯示太不夠熱鬧也跟着撲了上來,卻被沈萍萍和落兒拉到了一旁。
就在衆人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就看到一隊官差走了過來,玄奇朝看着世态發展的如此嚴重,當即冷笑的一聲說道:“給本官拿下他們。”
慧娘向玄奇朝投去一個眼神,果然就看到那隊官差領頭的差人走出來,同時将身後的兩個人壓了上來。
“牛氏,這是你牛家村的裏正和王三花。你涉嫌污蔑沈大夫,你鄉裏人應該知道你相公的病因。就讓她們說說吧!”
王三花:“牛氏,誰不知道你那夫君是個病秧子就算喝口水喝急了,恐怕也得病上三兩天。
裏正:“昨日我見你請郎中去瞧你相公的病,郎中分明是說,大正沒幾天好活了。可你卻雇的過了牛車将他拖到城裏,舟車勞頓這才一命嗚呼!你竟然還想訛詐沈大夫!簡直給我們牛家村丢臉。”
牛氏聽到裏正和王三花當面指責,當即覺得一不做二不休:“你們胡說,分明就是這個庸醫治死了我相公。你們是收了這個庸醫的錢。”
說着牛氏有些心虛的盯着周圍的百姓。又不是傻子,看她這幅表情誰還能不知道,而且就算買通也不能買通整個村吧?
周圍人議論,紛紛指着牛氏:“原來是爲了訛詐,所以才将快死的丈夫拖到了城裏來。”
“明明是自己做,現在還要将屎盆子扣到别人頭上!實在太過分了!”
“沈大夫平時爲我們送醫送藥,簡直就是一個活菩薩,她的醫術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怎麽會治死人,分明就是這牛氏惡意栽贓陷害的。”
差人看到人證物證齊全,牛氏竟然還反口污蔑,當即說道:“放肆!還不給我把這瘋婦帶到牢裏去。”
牛氏的兩個孩子立刻撲了上來,抓住牛氏的手說道:“娘!娘!”
牛氏直到現在才害怕了。
“放開我,我都說。”
差人放開她。
牛氏道:“沈大夫,求求你原諒我,對不起您。我是收了别人的錢!所以才來這裏鬧事,實在是因爲家裏過不下去了。有人告訴我,隻要來醫館指責您,就可以給我一大筆銀子。”
衆人聽到這裏更是義憤填膺,之前幫着牛氏說話的幾個人此時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說到底誰不知道是爲了錢,但正大光明被戳穿了還是覺得尴尬。
慧娘看着牛氏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夫之過并不是因爲我,我卻要承擔這個後果。”
說着慧娘轉身進了醫館,而那差人上前将牛氏帶走,周圍響起一陣掌聲。
牛氏立刻大喊說道:“大夫,沈大夫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都已經說了,爲什麽還要抓我?”
牛氏被帶走之後,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有些意興闌珊。
落兒十分敬佩地盯着慧娘說道:“東家,我就知道您早就有主意!原來這牛氏是有人在背後指使,這背後指使之人可真是其心可誅,要不是東家聰明,恐怕我們醫館就要被這些唾沫聲淹沒了。”
沈萍萍适時奉上一盞熱茶說道:“若不是玄大人及時将牛氏的親族帶來,旁人怕是還不敢相信人心險惡。這一次我們醫館是虎口脫險。慧娘你說是誰在背後指使,如此針對我們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