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許沖看到這學生竟然是個跛腿的時候,臉色帶着些可惜。将手裏的文章放到了金色的竹籃裏!
趙青雲一瞬間呆住,如果文章被放到金色的竹籃裏,這就代表他的文章不會入選了,而直到整個拜師大典過後,也沒有其他夫子将他的文章再從金色竹籃裏拿出來。
而浩林書院的學生看着劉青雲指指點點,很快整個拜師大典結束!
沈萍萍看着兒子一臉落寞的表情,心中焦急。
而趙青雲看到許沖從他身邊走過時,鼓起勇氣說道:“林夫子留步,學生明明看到夫子很中意學生的文章。爲何不收我做你的學生!”
林南有些無奈,隻好說道:“因爲你還不夠好……”
沈萍萍看着兒子一臉哀求甚至心如死灰的神色,有些心疼上進一步說道:“林夫子,我家孩子路求學便是青雲想入先生的名下,不知您可否說句實話,是否是因爲青雲的腿腳。”
林南本是一介書生,更是清官一流,他很欣賞趙青雲的才華,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官的。
“我雖然在文學書院教書,可也隻是一介俗人。爲人師者爲我朝培養棟梁,林難若是可以教出将來可以做官的學生更是與有榮焉!難道夫人不知……我朝素來有規定,身體殘缺之後不能入朝爲官。”
沈萍萍聽到這裏忍不住眼眶泛紅,都是他這個做娘的沒有照顧好兒子,從前青雲小的時候是身體康健的!
“青雲,都是我這個當娘的沒用。”
趙青雲忍住眼淚,聲音哽咽的說道:“娘您别說了,我們回去吧。”他也是老早就放棄了讀書這條路,隻是實在喜歡林南這個夫子,并不是指望讀書考科舉,卻沒想到居然斷了腿連讀書的資格都沒有。
林南看着這對母子離開的身影忍不住歎氣。
醫館
慧娘正在替病患診脈,聽到一陣急促的奔跑聲,擡頭就看到趙青雲抹了一把眼淚,随後沖進了後院,而緊跟着進來的沈萍萍臉色落寞。
慧娘和落兒對了個眼色,這母子兩人不是去參加拜師禮了嗎?怎麽落得這樣才回來?
慧娘心知沈萍萍是個要強的,現在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莫非出了什麽事?
慧娘看着落兒吩咐了一聲:“今日不坐診了,關張!我去看看。”
落兒直接點了點頭,在醫館外面挂出不營業的木牌。
“姐姐,我聽說浩林書院也是極好的,既然青雲拜了師,應當高興才是啊。”
不提拜師還好,光是提到拜師兩個字,沈萍萍的眼淚就好像絕了堤似的!
“妹妹你不知道那書院的人,看到青雲的腿有殘疾,都不肯收。林南林夫子更是斷言,青雲此生已經沒有做官的可能。我從來沒指望青雲做官,隻是這孩子喜歡讀書,想要學些東西而已,怎麽連這個都不行,慧娘,我真的後悔,當時沒有照顧好他。”
看到沈萍萍如此難受,慧娘于心不忍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再看到沈萍萍哭的如此傷心,慧娘退了出來。
午間的時候玄奇朝來了一趟醫館,遠遠看着慧娘坐在凳子前發呆,手上的墨快滴到了宣紙上都未曾察覺。
“何事出神?”
“玄三兒,是不是所有帶殘疾者都不可入朝爲官,就算再有才華也報國無門,所有努力如一江春水付之東流。”難不成真因爲短腿就絕了路嗎?
“不錯,本朝确實有這樣一條律例。畢竟朝廷是國家的顔面,若是外來使臣看到朝堂上站着的人都是身帶殘疾者,不免會被外敵輕視朝廷!”
道理慧娘都明白,可還是有些不服氣,說到底就是外貌協會。
奇朝看到慧娘眉心緊促的樣子,下意識開口說道:“身帶殘疾者,你是指誰?”
落兒聽到玄奇朝這樣一問,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對啊!如果玄相公肯幫忙的話,那青雲入浩林學院說不定真的有了轉機。
慧娘想了想,還是将趙青雲被學院拒之門外的事說了一遍。
玄奇朝略想,便道:“我可以使得上力。青雲這孩子隻是要讀書,又不求做官,本朝雖有命令身有殘疾不能做官,但卻并沒明令禁止不許讀書。”
聽到這裏,落兒眼中放出亮光随即扯着嗓子對後院說道:“青雲你快出來。”
“落兒姑娘,怎麽了?”
趙青雲看到玄奇朝之後也行了一禮。
玄奇朝認真說道:“你可想拜宋惜朝爲師?”
宋惜朝大概是所有文人心中的,不可逾越的高峰!更是當朝大學士之子,才華橫溢,隻可惜生性不喜做官,便在中舉後毅然放棄。叛逃出家門後,作了夫子,總的來說宋惜朝可謂驚世駭俗!
可饒是如此追捧之人絕不在少數。現在市面上流通的宋惜朝的一副字已經叫買到了一字萬金。
趙青雲的小臉上流露出不敢置信,呆呆的擡頭看着玄奇朝說道:“姨夫,說的可是玄惜朝玄夫子?”
“不錯,玄惜朝和我有些私交,若是你想拜他爲師,我可前去幫你說和。隻是他眼界甚高,不知會不會收你做學生。”
玄奇朝說完便以三日期限将此事的結果告知趙青雲,待第三日玄奇朝出現在醫館門口,便看到趙青雲正蹲在外面眼巴巴地望着。
“姨夫,玄夫子答應了麽?”
玄奇朝點了點頭,劉青雲一直歡呼,連帶着沈萍萍都喜不自勝,轉頭嗔怪起來:“你這孩子還不快謝謝你姨夫。”
趙青雲一掃這些日子的萎靡,這會兒又精神起來。
午間的時候,沈萍萍将慧娘拉到後院說道:“妹妹,我有一事相求。”
“我們姐妹如何用到求字?姐姐直言便是。”
“是我這做娘的不想在拖累孩子,還請妹妹将青雲送到四時書院。”
四時書院正是宋惜朝所在的教書場所,慧娘用心勸解,可是沈萍萍也在堅持。
慧娘隻好作罷,下午的時候正遇上了玄奇朝,這兩天他本就愛粘着慧娘,今兒個玄奇朝便以見故人之意,同上了馬車相送。
很快,馬車行至北山路上。沒走不久突然發生一陣巨大的颠簸,如果不是玄奇朝眼疾手快,趙青雲和慧娘非得摔出去不可。
玄奇朝沉聲道:“發生何事?”
車夫道:“前方有人突然沖出來,擋在馬車前,大人是馬驚了。”
“如果人沒事,我們先避到一旁,畢竟青雲的事更重要,若是錯了時辰便不好了。”
車夫點頭。
車子轉動方向,慧娘作爲醫者卻十分敏銳的聽到馬車外一聲痛苦的呻吟,很快馬車上便下來一個年輕的丫鬟,滿臉焦急的看着四周。慧娘忘了過去,隻見那馬車裏歪歪扭扭的躺着一個懷了孕的婦人,好像是站不起來的樣子。
“快去叫郎中!我怕是動了胎氣。”婦人一臉痛苦。
“夫人!您堅持住,奴婢這就去。”
慧娘隻看了一眼,便知這婦人胎位不正。受了驚吓已然有小産的迹象,若是等大夫來,七八月的胎兒小産,怕是這婦人的命也去了一半。
“不必找了,我是大夫。”
沒想到這裏遇到一位大夫,丫鬟十分感激:“多謝姑娘。我家夫人嫌在馬車裏氣悶,便來這路邊的青石上坐着,不曾想路過的馬車驚了。”
慧娘隻施了幾針,便道:“我幫你看着你家夫人,可否借馬車一用?”
慧娘将劉青雲和玄奇朝安排到另一輛馬車上。雖然救人要緊,可是拜師這件事絕對耽誤不得。玄奇朝投去擔憂的目光。
慧娘繼續施針,沉聲說道:“不必擔心。我即刻便會跟上去!不要誤了時辰!”
“好。”玄奇朝讓車夫換了馬車,而此時留下的隻剩下慧娘和那位夫人。
慧娘轉過頭:“夫人清醒了?”
婦人點了點頭,手摸着肚子,一臉感激神色:“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家老爺是……”
慧娘擔心趙青雲入學問題,就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直接說出來病況:“不必,夫人的胎兒雖然保住了,但是夫人生産時恐怕會發生險情,若是夫人信的過我,生産之前務必去醫館找我。我姓沈。”
那夫人聽到她說姓沈,卻是一愣口中喃喃說道:“慧娘,你就是沈大夫!”
丫鬟掀開車簾,看到自家夫人清醒之後,激動的,又哭又笑對着慧娘連連感謝。慧娘看這孕婦精神有些不好,連忙叫她丫鬟扶上車快去休息。
索性就快到了,慧娘幹脆徒步上山。很快就看到了被堵在山門前的自家馬車。
一群學子圍在馬車周圍指指點點,而中間站着一個方正臉那中年男子,這男子真一臉怒容,正站在書院門口,正是他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一學子慷慨激昂:“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光明真大走後門!我四時書院是爲國培養棟梁之材的讀書地,不是阿貓阿狗随便踏足的。”
“就是!宋夫子是什麽人?是當代的大儒,我等爲了投宋夫子門下!最短的也等了半年時間,有最長的長達三年之久!憑什麽你一個新來的近水樓台!竟然還給宋夫子寫信!”
“玄奇朝,我敬你,叫你一聲大人,沒曾想你竟然也有如此龌龊的手段!快看這是什麽?”說着那名學生将玄奇朝,寫給玄惜朝的信拿了出來。
說着一群學生看着站在中間的中年男人說道:“事實已經真相大白,院長你倒是給評評理。玄将軍利用職務之便,和私人關系将自己的親屬強行帶到咱們四時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