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夫人原本算是喜歡慧娘,可出了這樣的事兒到覺得慧娘還需要砸調教,便十分端着規矩了,“你既來了玄家,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也看到了老夫人十分喜歡你。屬意你做三郎的正妻,我今日肯過來也是将你視作三郎的正妻。”
慧娘下意識覺得玄夫人有未盡之言。
玄夫人道:“你放心,葛芳兒的婚,我玄府是退定了!可是若是我玄府先提,那就是玄府有負于葛芳兒。如果你還認這門親事就放了她,安心做你的少夫人!不要再給三郎抹黑,爲人妻者當安分守己。”
慧娘聽到這番話若說心中開心那是放屁。
可眼前這個人到底是玄奇朝的生母,她隻能忍着自己的脾氣,“玄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可以不計較,也可以放棄醫術專心做三郎背後的女人。可是葛芳兒去醫館殺人的時候,何嘗不是打着殺了我念頭。我一個醫女,身份卑賤,肯護着我的隻有小狗蛋,我若不爲他讨回公道,他黃泉之下豈能安心!”
玄夫人有些詫異,放下茶盞:“你如此貴賤不分,将來如何做宗婦?”
慧娘氣笑了:“玄夫人敢問今日死的是我。那玄府少夫人,難不成也得爲了玄府對葛芳兒的愧疚抵命?玄府的少夫人地位不低一條命嗎?放了葛芳兒?誰來替小狗蛋抵命!!”
“那你是放着玄家的正妻不做,也要替你那人償命?你要知道這相當于公開和葛家作對,我我并不是要你放過葛芳兒,隻是這事情不該由你來出面,不該由玄家來出面,否則旁人隻會說我玄家背信棄義!”
“小狗蛋是爲我而死,玄夫人,我定是要替他讨回公道,若你覺得我不配做玄家的少夫人,你直接與玄奇朝說,他若不娶我定不嫁!”
玄夫人瞪圓了眼睛,看着慧娘離開之後,這才一掌拍在白玉欄杆上,一連說了三句好。
“還沒過門就敢忤逆我!”
玉翹連忙端上茶來,“夫人,當心自己身子骨。”
玄夫人看着玉翹如此貼心,深呼了兩口氣,想起剛把自己氣的難受的慧娘,喝了口茶才道:“難爲你還記得我最喜歡六安瓜片,竟是比一個要做我兒媳的人要強多了。”
玉翹在旁邊,态度踟蹰似乎欲言又止。過了半天還是說了:“夫人,這功奴婢可不敢貪,其實六安瓜片是表小姐吩咐奴婢替您準備的!表小姐瞧着夫人這些天日夜憂心。這泡茶用的是百花露水是表小姐這些日子天不亮,就起床爲夫人您收集的!”
玄夫人想起這個,臉色微微有了點笑意,“若陵是個好孩子。”
“表小姐就是命太苦,當年和少爺婚事有個福榮郡主,好容易互道京城,又有個沈大夫。我聽那些下人說表小姐如今回來是攀富貴,就連她一大早替您采茶都被人說是做戲,今兒個身體不舒服都不敢去叫大夫,怕給您添麻煩。”
玄夫人當即站了起來,想起她這個侄女有些心疼,再聯想起之前屢次頂撞她的沈慧娘,當即冷哼了一聲:“若陵是我的侄女還怕什麽添麻煩不添麻煩的,還不是你們這幫奴才容不下她?這些個奴才以後若在敢爲難她看本夫人如何收拾。”說着玄夫人直接走了。
玉翹連忙跟了上去。
從這兒道陳若陵住的地方不過就是一炷香的時間,玄夫人便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侄女,見她果然是一臉病容的躺在床上。
玄夫人十分感動:“好孩子,你倒是有心了,怎麽身體如何?”
陳若陵内心欣喜看來那五百兩白銀沒有白費,看着玄夫人這個感激的樣子,玉翹是真替她說了話的。她擡起頭,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虛弱的,“爲了姑母,做什麽侄女都是願意的。”
玄夫人聽到侄女這兩個字,心中卻是有些計較,拍了拍陳若陵的手:“過段時間便改口吧。”
“改口?姑母,您的意思是……”
“傻孩子這都不明白。外人終歸是外人,三郎的正妻是你的,就算三郎那孩子反對,可我畢竟是他的親娘。你安心在府裏住下,等待成親那日。”原本還下不來決心,畢竟她之前也是喜歡慧娘的。
可如今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都證明了慧娘不适合做玄家的正妻。
相反若陵倒是聽話又懂事。
玉翹适時的從外邊走了進來說道:“夫人,長公主府小侯爺送來了拜帖。”
“長公主府的帖子?”玄夫人有些意外。
長公主府最近因着和離也是大出風頭,原本以爲隻是個沒落的貴族,卻沒想到居然在皇上心裏還占了那麽大的位置。要知道現在的皇帝當年登基殺了多少了,就留下了長公主,現在又和離了,這會兒覺得對不起了什麽都往哪兒送。
所以小侯爺從小即使不學無術,身子又不好,皇上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玄府雖然地位崇高,但長公主府如今得皇上聖心,也是能結交的存在。
玄夫人在心中已打定主意讓陳若陵做正室夫人,而眼下這帖子上寫的名字竟然是沈慧娘,又想起從前慧娘和小侯爺的那一段,那也是傳的人盡皆知,這會兒臉色更不好了。
玄夫人臉上的不喜更深,隻是陳若陵有些羨慕的盯着這張拜帖,若是她能參加,便能更好的融入京城貴族圈。
玄夫人看到陳若陵心有戚戚的樣子,想起她這些日子起早貪黑爲自己收集百花露水,不由有些心疼:“好孩子,你也想去?”
“隻是姑母,我身份低賤,怕是不夠資格。”
玄夫人最疼侄女,看到她自輕自賤,便存了三分袒護之心,當即開口:“玉翹,你去庫房裏取那套紅寶石頭面來,再加上前三月蜀地送來的那匹蜀錦一并拿來。”
“姑母?”
陳若陵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玫紅色的蜀錦和紅寶石頭面。
“送你了,你去宴上穿着”玄夫人大方道,“這長公主府的拜帖也不止給了慧娘,我們玄家也是有的,你拿着我們玄家的帖子去,若是出席壽辰沒有應對場面的衣服和首飾不是叫人笑話了去?”
陳若陵看到玄夫人真心真意想送她,立刻笑彎了眉眼,嬌俏道:“多謝姑母。”
——
此時京城的街市,沈萍萍将給病人用來敷額頭的冰水端出去潑在路上又轉回來,看到這藥廬裏排了一行長長的隊伍,有些心疼的看着慧娘。
慧娘這些日子實在太辛苦了。
“沈大夫,這些日子起早貪黑的照顧病患,似乎人都瘦了。”
“可不是,這病人從早到晚的!别說沈大夫,就連我都有些吃不消。”
沈萍萍轉去後院取出用井水汲過的了西瓜,切好了裝盤。
“要不歇歇?”
沈慧娘搖了搖頭,雖然隻是疲累一些,可是痛苦的是這些病患!她想利用自己的醫術治好更多的病患。
很快就聽到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着這馬蹄聲,沈萍萍眼中露出一抹亮光,若是此人來了,那姚娘說不定能歇上一會!當即叫人去迎接。
外面站着一個着紅裳的女子,那女子眉眼明媚,手裏執鞭,端的是灼灼桃華,便是許久沒見過的孫郡主了——
藥廬的一個小夥計從沒有見過,盯着這樣明媚的女子,眼都看大了。
沈萍萍看到她這不争氣的樣子,當即從後腦勺狠狠拍了一句:“後面幹活去!”這可是孫郡主,人家早就有主了,這小厮還看,不怕一會兒小侯爺殺過來。
小厮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這才回到藥房幫忙。
孫玉倩從馬上跳了下來:“慧娘,快讓我看看最近有沒有消瘦。”
沈慧娘看來了個煞星,頓時一陣頭疼,本來正要提筆寫藥方,也得暫時擱置。
“看你這滿面春光的,比從前還要美上幾分,是跟小侯爺處的不錯?”孫郡主紅着臉不說話,“幹嘛呀,我好容易來找你一次你就打趣我?”
“所以呢,你不跟你的楊哥哥玩兒來找我是什麽事兒?”
“當然是有好玩的事,才來找你!過幾日是楊哥哥的生日,到時候要好好的熱鬧。”
“郡主自去就是,我還怕又跟你的楊哥哥扯出些什麽八卦來。”
孫玉倩聽了哈哈大笑,甚至單腿坐到了桌子上,衆人看到着女子如此不羁的動作,卻挑不出半分錯處,這樣的女子何該便是這樣的!隻覺得賞心悅目。
就聽道孫玉倩道:“慧娘,你這老古闆,老早的事情了還記道現在,再說了小侯爺的壽辰可不是誰想去便能去的。你最得我心!還不知道我是什麽人嗎,豈能在意那些,而且拜帖我已經派人給到了玄家?你可是代着玄家未來兒媳婦的名聲,想不去都不行。對了,聽說那家夥又從北山讨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還有一批西域的汗血馬駒。”
“這匹汗血馬駒怕是小侯爺特意搜羅來的。”慧娘微微一笑,“可是我又不愛騎馬,去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