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把你。”
她這心裏都夠七上八下的，還來打趣。
不在理會落兒，慧娘一個人回了自己個兒房間。這回玄奇朝先斬後奏，明個兒就得去玄府，今日總得好好找一件穿搭才是，那玄家好歹是百年的世家，本來身世上都不怎麽搭她若跟往日一樣随意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慧娘先回了自己的房間，但因着她常年是在醫館給人看病，衣服大都是實用的，而且也都穿過幾回。明兒個可是要拜服玄家，那樣的百年世家應當是十分看重禮儀和穿着的，那她這些舊衣怕都不合格了。
夜裏是慧娘便專門敲了沈萍萍的門，“大姐，今兒個孤兒院和醫館都不怎麽忙，不若我陪你出去轉轉，我瞧你身上老是一件衣裳，不然今兒去買一件？”
沈萍萍一笑，“我買什麽，又不是我去見婆家？”慧娘嘴硬的毛病她還是知道的，“慧娘，你不必如此緊張，就算玄家門第高可你也是京城有名的名醫。不是當年你說的嗎，女人不必靠男人，既然你嫁入玄家和不嫁玄家沒什麽區别，就是見普通公婆，我當年都沒你這麽緊張？”
慧娘呼出一口氣，“話是那麽說沒錯”，可這回要見的不是一兩個，而是玄家幾百個人。
就跟閱兵似的，能不緊張嗎？
最終衣服也沒買成，慧娘對着屋子裏的衣裳挑了一整晚都沒怎麽睡着。
——
“不是早就見過我家人嗎，還這般緊張？”
次日一大早起來便見慧娘眼底兩個大青窩，玄奇朝就知她昨夜沒有睡好。慧娘打下他的手，“以前是你沒經過我允許，再說之前也是見老夫人和夫人，這次去你家不是要認清你家所有人的……我的天，你們玄家那麽多的人，我怎麽記得住？”
慧娘記憶裏古代這樣的大家族都是不分家的，尤其玄家算個世家，這要記不清了得被穿小鞋吧？
玄奇朝到底一個男人并不能理解慧娘心裏的緊張。
很快幾個人就出發了，玄奇朝雖然來接慧娘，可到底兩個人還沒有成親，雖然他祖母對慧娘很喜愛，将軍府卻還是重規矩的人家，等到了前面快一條街的時候，兩個人就分開了，落兒跟在後面，故意調笑道：“這幹嘛，回自己家都要送到這兒？看看咱們玄三爺對我們東家有多上心？”
慧娘瞪了一眼她，這才下了轎子。
已經到了将軍府門口，今兒個慧娘是借着給老夫人把脈的借口來将軍府拜訪來的，玄家的下人給開了門兒，守門的人當然知道慧娘是什麽人，不會像對待普通大夫那樣對待，恭恭敬敬的把人迎了進來。
從前都是玄家人過來找她，這是慧娘第一次進入玄府。
果然是世家，巍峨聳立，遠遠看着便生一股子威嚴之感，叫人不敢大聲喘氣。
入了大門之後兩側都是仆人，一路往進去走都有人在引路，見着慧娘了都會行禮叫一聲沈大夫好。比起皇宮來說禮數都不遑多讓，怪不得人家說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不過這會兒她心裏倒是不慌了。
就好像進考場考試一樣，考前再怎麽慌拿到考卷也就那樣了。
“這就是沈大夫吧，看着果然漂亮啊。”
進了屋裏頭，除了她老早見過的玄奇朝父母和祖母之外，果然還有其他人。這會兒玄奇朝自然是不在的，屋裏頭女眷居多。慧娘沖着說話的人看，玄夫人便道，“這是二夫人，你叫一聲二嬸也行。”
反正本來就是認人的，雖然現在還沒賜婚，但已經過了皇上的眼，以後成親也是遲早的事兒。
慧娘倒沒有順着杆子說，叫了一聲二夫人，給大夫人把了脈之後說了她的問題便告退去給老夫人把脈了。
——
就在慧娘走後不就，大門外又來了一輛馬車，仆人夾道歡迎。
馬車外頭繡了一個盛字，過了沒多一雙手掀開車簾，是個中年的婦人，打扮也算雍容。那婦人下來之後很快馬車上又下來一個年輕的少女，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級，模樣十分清秀，下了馬車之後下人趕緊過來接人。
“表小姐過來了！”
玄家的下人們高聲大喊。
玄夫人一聽這個在椅子上也坐不住了，連忙跑了出來。她老早就接到了妹妹的來信，說要帶着女兒來玄家做客，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玄夫人剛一出門，她妹妹柳氏就迎了上來，“姐姐，自從上次我來京城，咱們得有快兩年沒見面了。”
她們姑侄兩個見面，旁人自然不會在旁邊打攪，都告辭了。
玄夫人連忙把柳氏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讓丫鬟給柳氏和陳若陵斟茶倒水，“去年除了那樣的事情，當然不好接你們來京城了。”去年的時候玄奇朝便帶着沈風逃命，玄家一家都誤以爲他死了，還哪有心情接待親戚。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我當然知道姐姐你的難處。”
玄夫人放寬了心，這時候目光又放在了一旁的陳若陵身上。
“若陵也大了，越看越漂亮。”
陳若陵露出了一抹羞澀的笑容，走到玄夫人身邊，“與姨母幾年沒見，若陵經常想起姨母，不知道姨母近來身體可好”玄夫人就柳氏這一個妹妹，自然對陳若陵這個侄女是分外疼愛，瞧她關心自己便摸了摸她的手，“若陵有心了，姨母一切都好。”
柳氏瞧着四處無人，道：“姐姐你也知道，我夫家位置不高。若陵眼看到了要成親的年齡，想必你也知道我心裏的打算。”
玄夫人一時愣了，她當然知道，甚至早前都與妹妹商議好了，等若陵到了年齡，就讓她跟兒子訂婚。畢竟是自己的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又聽自己的話也能好好照顧她。
可因爲先頭訂婚了葛芳兒那回事兒，玄家人自然都知道不過是爲了應付嘉貴妃，玄奇朝沒有想娶葛芳兒的心，或者到時納了陳若陵也無事。可現在葛芳兒已經被削了郡主的位份，像阿裏正妻是輪不到她頭上了。
“以前有葛芳兒這郡主壓着，咱家若陵可以做妾，現在葛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總不能還做正妻吧，姐姐，若陵可是你的親侄女，你要爲她考慮考慮？我聽人說你還準備讓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進玄家的大門，這可怎麽行？難道我們家若陵比不過一個小戶女子嗎？”
“這怎麽可能？”玄夫人道，她就是在喜歡慧娘，慧娘也不過是個外人。
“可是我也做不了他的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兒子自小就有主意，是他自己喜歡慧娘才要娶她，若是我非要他不娶這……”玄夫人可不願意跟兒子結仇。
“她一個平民出身憑什麽做正妻，都不用你操心，我都能擺平。”
玄夫人還有些猶豫，畢竟她是挺喜歡慧娘的，可同樣也覺得慧娘身份有些低，配不上他兒子，“這，可是都答應了，總不好臨時悔婚，再者說了皇上也是見過慧娘的，也同意這門親事。”
“姐姐，這你才要擔心，難道你就不覺得慧娘這女子心機很深嗎？”
玄夫人愣了一下，“何以見得。”
“我雖然剛才京城可也聽了不少的事情，這女人既然能鬥倒葛芳兒一個郡主，還能進到宮裏頭獲得皇上的歡心，曆來這樣的女人心機就深。要是做妾還好，當個正妻這樣惹事生非的，隻會給家裏帶來災禍！”
玄夫人就柳氏這一個妹妹，素來就相信她的話，如今已經陷入了思考當中。
——
這個時候慧娘正在 給玄老夫人把脈，老夫人倒是身體康健。
“您老身體沒什麽問題，平日裏若沒事多散散步也好。”
玄老夫人這麽大年紀了，早過了拿身份看人的年級，對于慧娘這樣單純的人倒是非常喜歡，也不是非常看重身份，“有你這麽個神醫的孫媳婦，奶奶我還等着長命百歲呢，盼着你早點嫁到我們玄家來。”
便是慧娘這個時候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偷偷的紅了臉。
玄老夫人這個時候看了眼窗外，恰好玄夫人的丫鬟正要給裏頭送茶，她好奇吧人叫進來問了一句，那下人便說是柳氏帶着表小姐前來做客。慧娘眼睜睜的瞧着老夫人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等那下人走了。
她才試探的問了一句，“是這柳夫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您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玄老夫人歎了口氣，“這兩人要是來了，不定得鬧出什麽事兒來。”
反正是拿慧娘當孫媳婦看的，玄老夫人也不瞞着她，“當年我那兒媳婦就想讓她妹妹的女兒嫁到我們玄家，嫁給我孫兒，可惜當時被我阻止了。過後又有了葛芳兒這個郡主壓着，這才打消了她的想法。這會兒這兩母女來了，想來又是要舊事重提。”
看見慧娘一副不解的樣子，玄老夫人道，“若這柳氏是個好的，我自然也願意親上加親，可我那兒媳婦本來耳根子就軟，這柳氏又愛吹耳邊風。尤其她那個女兒跟她是一個性子……況且現在又有你。”
那慧娘現在就明白了，那柳氏和那個表小姐過來，是要搶自己的丈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