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當真是無處爲家,哪兒都去不了。
再次回到候府時,曾經的輝煌已經消失不見,連個丫鬟也沒有,老侯爺獨自進了府,很快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爹,爹,我終于找到你了。”端木策狼狽的在老候爺身後摔了一跤,連滾帶爬的到了老侯爺面前,“爹,求求你救救我娘,您剛走沒多久,娘就被人帶走了,是公主府的人,求求你,救救娘吧。”
看着兒子如此模樣,老侯爺歎着氣,“策兒,先起來吧,一會兒咱們去接你弟弟回來。”
“那,娘呢。”
老侯爺想起端木楊最後的提醒,“你娘,我救不了。”
端木策瞪大眼睛,“爹,他可是我的親生母親呀,你怎麽能不救他?求求你,救救她行不行?她跟了你二十多年,你真的忍心嗎?”
老侯爺搖着頭,默默的走回了房間,嘴裏一直嘟囔着,無能爲力。
看着老侯爺的背影,端木策心裏漸漸滋生了恨意,看着自己已經被打殘廢的雙手,端木測突然想到了沈慧,那個将他害得如此慘的人,一切的因果都是因爲這個女人。
夜裏慧娘睡得正香甜的時候,外面的一陣聒噪聲,漸漸的将她吵醒。
“我姐還在裏面,姐,姐!”
迷糊中慧娘徹底醒來,是沈之遙的聲音。
“阿遙?”慧娘皺了皺眉頭,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披上衣服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何時被重重大火包圍,“怎麽回事,阿遙。”
外面沈之遙的聲音越發的清晰,“姐姐,我要進去救我姐,你們放開我。”
落兒拼命地拉住他,“不行,火太大了,你進去隻能是個死。”
看着越燒越大的火,就像是燒在了沈之遙的心上一樣,“姐,别攔着我,讓我去救我姐姐。”終于,落兒看不下去,一掌将沈之遙擊暈。
院子裏不斷的有人前前後後的打水,可是火卻越滅越大,越滅越大,就像是一個怪物,要将這屋子吞噬一樣。
屋子裏的氧氣越來越少,慧娘漸漸地隻覺得意識越發的模糊,将要昏迷時,仿佛看見了玄奇朝朝着自己走來,在自己要倒下時,一個溫暖的手掌撐在了自己的腰上,是那麽的真實,慧娘強撐起最後一縷意志,看着面前的人,“這是我的幻覺嗎?”然後徹底的暈倒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慧娘已經躺在了落兒的房間裏。
第一眼醒來便看見了玄奇朝。
“慧娘,你醒了。”
玄奇朝臉上還有被火熏過的痕迹,但慧娘不僅沒有感覺到滑稽,心裏卻泛起了一股酸意,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玄三,是你救了我?”
玄奇朝點了點頭,忙關切問道,“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嗎?”
慧娘搖了搖頭,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昨天火燒的那麽大,她真的以爲自己就要這樣死了。而人到生死關頭,才知道自己最看重的是什麽。
看着慧娘流淚,玄奇朝着急了,“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慧娘搖了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還有些後怕。”
玄奇朝握住了慧娘的手,這會兒子他比慧娘還要怕,“别怕,有我在。”
就在兩人互訴深情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幾聲高喝,是端陽長公主的聲音,正高喊着慧娘的名字詢問她有沒有事,慧娘來不及阻攔,門已經被人大力推開了,她心中焦急正要掩住身側玄奇朝,可這麽大的人怎麽藏得住?
端陽長公主你你你指了個半天,可這會兒屋子裏人多,到底沒說什麽,反倒吩咐起了下人,“昨夜我聽聞醫館起火,不放心沈大夫,今天早上在酒樓裏抓到了這個跟人高談闊論的畜生,來人啊,把他帶進來。”
幾個人同時朝着門口望去,很快端木策便被押了進來,跪在了慧娘眼前。
此時另一邊候府裏,老侯爺也聽聞了醫館起火的事情,一大早被派去打聽的小厮,原本是看熱鬧去的,此時也回來了,“怎麽樣,事情打聽清楚了嗎?”
那小厮吞吞吐吐的,不知該怎麽說。
“說,打聽到什麽了?”侯爺有些不耐煩。
“老爺,昨天給醫館放火的人是,二公子。”
“什麽?!”熱鬧看着突然發現自己家屋子被燒了,老侯爺從躺椅上驚坐了起來,“怎麽那麽糊塗,癡子!”
此時醫館這邊,沈之遙正忍着自己想要毒打一頓端木策的心情,而玄奇朝看着他也半晌沒有說話。
端木策卻依舊嚣張跋扈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左不過一個大夫,就算和離了他爹也是侯爺,不信長公主爲了個大夫處死自己?
“真想不到你這女人命可真大,那麽大的火,也燒不死你。”
“把他先關到柴房裏去。”玄奇朝聲音平淡。
陳昭是了解公子的,這會兒越平靜,氣的才是越狠。
就在沈之遙要帶着端木策離開時,老侯爺突然趕來了,“我看誰敢動我的兒子。”
老侯爺雖說是一輩子隻爲了自己考慮,但端木策畢竟是自己最寵愛的孩子,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得救。但隻是在擡頭時,就看見了玄奇朝。
老侯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玄,玄……”
玄奇朝冷着一張臉,将沈之瑤幾人打發了出去,“你們先在外面去吧,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事情的輕重,沈之遙是明白的,這次他沒再反駁,乖乖的離開了房間。
玄奇朝對着床上的慧娘笑了笑,“你好好休息,等我處理好這件事情。”
慧娘點了點頭,眼睛慢慢的閉上了。
玄奇朝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朝着老侯爺靠近,直到在他面前停下,“侯爺,這些日子你官威倒樹的不錯。”
老侯爺撲通一聲,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坐在了地上,“三公子,我實在是不知道這女子是公子你認識的人,要是我知道就是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針對她呀。”
玄奇朝冷笑,“我看沒有什麽你不敢的事情。”
“公子就饒小兒一命吧,他真的知道錯了,絕對不敢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斷求饒的老侯爺,他恨不得殺了所有傷她的人——可現在還不能,玄奇朝在心裏告誡自己大局爲重,如今殿下不歸位,他也無法回家,更沒辦法光明正大的娶慧娘妻
想要重新讓小殿下回宮,總得找人來幫忙,而現在最好的人選就是公主和侯爺。
“讓我饒了你,自然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兩件事情。”
“将軍請說,但凡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竭盡全力,辦不到的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地爲您辦到。”
“不是什麽難事,今天看見我的事情,不允許告訴任何人。日後還有一事要你幫忙,侯爺應嗎?”
“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玄奇朝轉頭,實在不願看這張臉,“行了,沒什麽事你就回去吧。”
看着玄奇朝的背影,然後也支支吾吾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玄奇朝轉身,“怎麽?還有什麽事嗎?”
老侯爺爲難的道:“三公子,逆子不孝,得罪你了您,以後我一定會爲公子效犬馬之勞,還請公子饒過犬子一命,讓老夫帶犬子回家,以後老夫一定會好好教育。”
玄奇朝隻沖着他冷笑,看的老侯爺心裏發抖,“人你可以領回去。可怎麽罰侯爺您要心裏有數,我若得不到自己滿意的,便親自來罰。”
——
晚上老侯也爺帶着端木策回家時,端木策已經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半道上時端木策依稀間醒了過來,“爹,你怎麽來了?那個沈慧死了沒有?”
若不是他現在受了這麽嚴重的傷,老侯爺真想重重的打他一巴掌,“現在你還想着沈慧死了沒死,你自己的命都快沒了。”
“她沒死?”從老侯爺的語氣裏,他可以聽得出來,沈慧還活着。
“爹,你放開我,我一定要殺了那個女人!”
“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了,你不看看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蠢貨。”
“什麽人,不過是一些鄉下人,爹,他們把我打成這樣,這也不是打您的臉嗎,這氣您咽得下去嗎?”
“端木策,你給我聽好,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再去沈家醫館裏找麻煩,你自己找死沒事,可别連累了候府上下。”
——
端陽公主還正在和玄奇朝叙舊,屋裏頭燈光暗淡,“既然将軍都回來了,爲何不露面?”
玄奇朝替公主倒上了茶,“我現在還暫時不能在京城露面,不能讓他們認出來。”
“是因爲城親王嗎?”公主雖是女流之輩,但對朝堂的事情還是多少知道些。
玄奇朝點了點頭,“公主,您是太子爺的嫡親姑姑,太子生前在最敬重的您也是您,公主,可否幫在下。”
端陽公主皺眉,“阿鳳既是我的晚輩,我自要幫他,可我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縱使我是公主,依舊沒什麽實權?”
“公主無需做太多,我隻需要借用你的身份,替我做一些事情而已,到時候公主隻需聽我的,你放心,不論做什麽事情,我保證都不會牽連到公主府。”
“将軍如此信我,我又怎能有不幫的道理?若是用得着我的地方,将軍隻需知會一聲,公主府一定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