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剛才還鬧哄哄的候府如今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端陽公主終于還是忍不住的坐在地上哭泣。
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豈是說斷就斷的,可是,她實在已經無法忍受,就算是給兒子讨一個公道。
看着堂堂一個公主在候府裏生活的如此憋屈,慧娘也看不下去了,慢慢走了過去,将她扶了起來,“公主,您沒事吧?”
“娘。”身後,小侯爺的聲音響了起來,端陽公主擦了擦眼淚,轉過身來,看向了兒子,“兒子,是娘對不起你,都是娘的縱容,才讓你受了這麽多年病痛的折磨,都是我。”
小侯爺看着娘親因爲自己的事情如此痛苦,眼淚也忍不住的落了下來,雙手緊緊的環住了母親,“娘,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以後我會一直陪着娘親,我們一起好好生活。”
眼淚不斷的從端陽公主的眼眶裏滑落,母子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端陽公主才從比她高出半個頭的兒子懷裏擡起了頭,看向了慧娘,“沈姑娘,剛才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一輩子都會被蒙在鼓裏,我兒子這身體或許就再也好不了了。”
慧娘搖了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她那頭上的簪子是有問題的?”
“其實在我看出小侯爺身體有疾患的時候我就已經有所懷疑了,小侯爺确實是您當時在生産的時候留下了病根,可是,畢竟他可是皇親貴胄,生養的都好,按道理說嬰孩時留下的病根,在公主您精心的照顧下也應該早就已經好了,可是,小侯爺卻偏偏越來越糟糕,要說不足早該也不該是這樣子。。”
聽了這話,端陽公主的心便更是痛了,這麽多年來,她隻想着怎麽給小侯爺治病,卻從未防過麗娘會對小侯爺做出什麽事情。
“麗姨娘身上那香氣古怪,我當時隻想詐她一下,沒想到她自己心虛。”
“沈姑娘,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對端陽的大恩,端陽無以爲報,以後在京城裏遇到了什麽難題,來找端陽,端陽一定在所不辭。”
“公主客氣了,既然小侯爺身體也舒坦了,那我等就告辭了。”
“好,沈姑娘慢走。”
趙禦醫也走了出來,“那微臣也告辭了。”
“趙太醫等等。”看着慧娘等人離開,端陽公主走到了趙禦醫身邊,“今天發生的事情不要說出去,更不要讓父皇知道,就算是我跟他夫妻多年最後的情分了。”
“臣明白。”也是給小侯爺留面子,到底是生父。
此時,一邊酒樓裏,玄奇朝和陳昭二人已經等了他們一個晚上,看着幾個人完好無損的回家,兩人的心同時放松了下來。
玄奇朝兩步走到了慧娘面前,“你沒事吧?”
慧娘搖了搖頭,看着玄奇朝比自己憔悴的容顔,倒像是昨天被帶走的人不是她而是玄奇朝一樣。
“讓你擔心了,我們都沒事。”
玄奇朝點了點頭,一把将慧娘攬在了懷裏,“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另一邊,陳昭也是一臉憂愁的走到了落兒身邊,陳昭對落兒的心思,幾乎所有的人都看的出來,可是唯獨落兒自己,什麽都不在乎。
“落兒,你還好吧?”
落兒上下打量着自己,“你看不出來嗎?”說着,她便已經越過了陳昭,走向了幾個人的中央,“哎,我給你們講講我們在候府的經曆,那真是叫一個精彩絕倫啊。”
慧娘躲在玄奇朝的懷裏,看着落兒像耍猴一樣地添油加醋的講着他們在候府所經曆的事情。
不知不覺的日頭已經高高的升起,陽光透過紙窗照了進來,美的出奇。落兒的精彩絕倫的演講也随着日頭的升起徹底結束。
玄奇朝搖了搖頭,“真想不到這麽多年來,公主竟然是過着這樣的生活。”
慧娘也無奈的歎了口氣,“是啊,誰能想到呢,堂堂公主。”
沈萍萍看着大家心情似乎不美,垂着頭小聲道:“我們就先别爲公主擔心了,貴爲公主隻是婚事不幸,想來會過的很好的,我們現在重要考慮的是我們自己,既然要決定在京城定居了,總不能一直住在這酒樓裏吧。這銀子花費也太大。”
慧娘點了點頭,“說的是,那今天我和大姐還有落兒一會兒出去看看有什麽相中的院子,給咱們購置下來。”
“不用了。”玄奇朝突然轉身從身後的箱子裏拿出了一張房契,交給了慧娘,“院子我已經置辦好了,一會兒你們收拾收拾,咱們就可以直接過去了。”
沈之遙一把從慧娘手裏拿過了房契,仔細又仔細的看了一遍,“姐夫,你這速度也太快了,什麽時候買的,你哪裏來的錢?”
玄奇朝笑了笑,什麽也沒說,朝着身後自己的房間走了回去。
看着玄奇朝的背影,慧娘默默地笑着。
慧娘等人這邊有了住處,可另一邊,剛被趕出來的老侯爺和麗娘卻因爲住處犯了難。
“今晚先在酒樓裏将就一宿。”
他是有侯府的,可這會兒天晚了要回侯府兩個時辰走的,這把老腰不得段在路上。
麗娘不情願的抱着懷中的孩子,“老爺,你可是堂堂侯爺,難道真的就讓公主這麽把你給趕出來了,這要是讓别人知道了,您侯爺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一提起這件事情老侯爺便覺得來氣,“你也好意思說,我不說你,你真的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要不是你,我們被趕出來嗎?我的兒子你也敢算計?不念着公主不也不想着我,那可是我嫡親兒子!”
“我……”麗娘皺着眉頭,她這會兒也總算是學會看眼色了,在侯爺徹底發怒之前閉上了嘴。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酒樓,可巧的是這酒樓正好就是慧娘他們入住的酒樓。
兩人上樓的時候,慧娘一行人正好紛紛從對側樓梯上下來。
幾個人熱熱鬧鬧的談話正好傳進了老侯爺的耳朵裏。
“娘,咱們以後也是在京城生活的人了,啧啧,這天子腳下就是不一樣。”
慧娘雖沒怎麽表現出來,但心裏也是開心的,以後再也沒有沈家那些人的打擾,在這裏開始他們重新新的生活。
落兒這時候倒顯得比他們鎮靜了許多,不滿意的看了沈之遙一眼,“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不要讓别人看出來你沒來過京城,小鄉小戶出來的。”
沈之遙讀書人,隻垂頭笑了笑,不與他說話,倒是陳昭看着落兒,“呦,你是大門大戶裏出來的姑娘,還不是給夫人打工了,沈少爺好歹是個少爺呢,你就一個丫頭還狂妄?”
“你……”落兒拿着劍便指向了陳昭,“你再說。”
“惱羞成怒了,殺人了,殺人了。”
“别鬧了,别鬧了。”看着兩個人孩子一樣的大鬧,慧娘笑得合不攏嘴。
而此時與這邊的歡聲笑語形成鮮明對比,侯爺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毀了我,自己卻在這裏笑得這麽開心,哼一個鄉下的野丫頭也敢惹我,還想在京城裏生活,我到看看你們是怎麽過?”
在慧娘等人到新買的院子之前,老侯爺派的人比他們先一步到的那裏。
院子的主人是認識侯府的管家的,立馬狗腿似的迎了出來,“管家爺怎麽來了?”
管家擡頭觀摩着院子,“你這院子是不是已經賣了。”
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是啊,您日理萬機的,這都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是怎麽知道的,買這院子的人他們得罪了我們後也,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男人錯愕,“他們得罪了侯爺?”
——
老侯爺走後,大概一柱香的功夫,慧娘等人便過來了,看着中年男子就站在門外,沈風和沈華恩興奮的跑了過來,兩個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你就是這院子的主人吧,我們是新東家!”
男子點了點頭,“是。”
這會兒,玄奇朝和慧娘也狠了上來,慧娘很快便發覺了男人的不對勁,問道:“老闆,您面色不太好,是有什麽事情嗎?”
男人爲難的點了點頭,“是,是有件事情,我這院子不能賣給你們了。”
“什麽?”幾個人同時皺緊了眉頭,“爲什麽呀,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是價錢不合理嗎,沒關系,我們可以再加的。”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是你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陳昭重複着男人的話,“我們初來乍到的,能得罪什麽人啊。”
男子搖了搖頭,“各位,我就是個普通的老百姓,是鬥不過人家的,人家不讓我賣,我也不敢啊,還請各位把房契還給我吧,我願意出高價的。”
“怎麽可以這樣……”落兒緊緊的護着懷中還沒捂熱乎的房契。
慧娘已經明白了一切,轉頭看向了落兒,“落兒,别爲難人家,把房契還給人家吧。”
看着手上的房契,落兒無奈的交還給了男子。
看着男人離開以後,落兒不解的詢問,“東家,是誰要爲難我們啊?”
“你忘了,昨天晚上我們在候府。”
落兒恍然大悟,“你是說老侯爺?”
“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老東西,他自己做錯了事情被公主趕出來,憑什麽還要針對咱們啊,等着,我去找他去。”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