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聽過鄭凃的話,蘇白輕笑,道,“平遠侯爺的才名,蘇某也是久有耳聞,今日能有機會相見,蘇某倍感榮幸。”
兩人說話間,馬車隆隆前行,清晨,洛陽城街道上,商鋪相繼開門,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不多時,平遠侯府前,馬車停下,鄭凃先行走下,旋即伸手将蘇白扶下馬車。
馬車前,蘇白看了一眼前方平遠侯府,眸中露出異色。
“蘇先生,府中請。”
鄭凃伸手,恭敬道。
“嗯。”
蘇白點頭,旋即邁步朝着府中走去。
平遠侯府,正堂前,一襲玄素衣衫的平遠侯靜立,面容平靜,有着幾分書生氣質,卻也有着常年居于高位的威嚴。
等待不久,府前,蘇白和鄭凃走來,四目相望,目光中更顯平靜。
蘇白、平遠侯注視着對方,心思各異。
蘇白看到平遠侯的目光和神色後,便明白,平遠侯和鄭凃并沒有說實話。
鄭凃所說,平遠侯十分欣賞他的才華,恐怕隻是平遠侯的說辭罷了。
這個平遠侯爺,非同常人。
“侯爺。”
蘇白上前,恭敬行禮道,“蘇某有禮。”
“蘇先生客氣。”
平遠侯臉上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道,“蘇先生,裏面請。”
“多謝侯爺。”
蘇白應了一句,旋即邁步朝着前方正堂走去。
後方,鄭凃剛要跟着一起進去,卻被平遠侯伸手攔住。
“塗兒,該去做功課了。”
平遠侯淡淡道。
鄭凃聞言,神色一怔,旋即回過神,看了一眼正堂内的蘇白,張了張嘴,卻還是點頭應下,道,“是,父親。”
看着鄭凃有些不情願地轉身離開,平遠侯收回目光,轉身走入了正堂中。
“蘇先生,内室請。”
正堂内,平遠侯看着眼前的年輕人,開口道。
蘇白聞言,眸子微眯,點了點頭,跟着眼前人一同走入了内室。
“蘇先生請坐。”
内室,兩人走到茶桌前,平遠侯說了一句,跪坐下來。
蘇白在平遠侯對面坐下,心中有着疑慮。
平遠侯的态度,着實有些奇怪。
看上去,平遠侯似乎認識他一般,并不像是第一次相見的态度。
“聽說蘇先生愛喝茶,本侯便備了一些,先生嘗嘗。”
茶桌前,平遠侯親自倒下兩杯茶,将其中推到眼前年輕人身前,開口道。
“多謝侯爺。”
蘇白端起熱茶,喝了一口,旋即将茶杯放下,道,“侯爺是否有什麽事要與蘇某說?”
“蘇先生果然聰慧。”
平遠侯也放下手中的茶,平靜問道,“蘇先生家中可還有長輩?”
“沒有了。”
蘇白搖頭,應道。
“聽說蘇先生父母早逝,是跟着一個老奴在淮城長大,對于家中長輩,可還有什麽印象?”
平遠侯繼續問道。
蘇白聞言,眸子微微眯起,道,“沒什麽印象了,蘇某記事的時候,家中便隻剩下一個老奴。”
“蘇先生這一身的才華和本事,又是跟什麽人學的呢?”
平遠侯平靜道,“尤其的蘇先生提出的赈災之法,可謂前所未聞,即便朝中那些經驗豐富的臣子,也沒有這樣的見識。”
“智慧出于民間,許多民間辦法并不見得比朝堂的治國之論差什麽,隻是,這些民家智慧很難走到朝堂上來罷了。”
蘇白說道,“蘇某有幸,得季老先生賞識,将自己從民間得來的辦法通過季老先生貢獻給了朝廷。”
“原來如此。”
平遠侯淡淡一笑,道,“本侯十餘年前,也曾聽過和蘇先生相似的理論,還有這赈災之法,和蘇先生提出來的方法有着幾分相似,那時候,本侯不以爲意,還因此和那人争辯了許久,尤其是刺激災民所在地域消費的觀念,更是讓本侯覺得荒唐。”
說到這裏,平遠侯拿起茶杯,繼續說道,“那時候,本侯認爲,災區本已貧困,調派錢糧已是勉強,爲何還要刺激災區的消費,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不過,在看了蘇先生遞給朝廷詳細的赈災之策後,本侯方才明白,當年,是本侯目光短淺了。”
對面,蘇白聽着平遠侯的話,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心中波瀾翻湧。
這赈災之法,除了他自己的見解外,還有一部分,是祖父每次從戰場回來,說與他聽的。
但是,他清晰的記得,祖父說過,那些辦法隻是祖父自己的見解,因爲并不成熟,還有許多不足之處,所以,并沒有呈現給朝廷。
那平遠侯,又是如何得知?
沉默間,蘇白心中思緒快速閃過,神色卻依舊平靜如初,不見絲變化。
平遠侯目光始終注視着眼前年輕人,臉上露出贊賞之色。
波瀾不驚,如此心境和隐忍能力,方才能成大事。
比起這個蘇白,他家那小子就要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