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南,蘇白、老許兩人牽着馬前行,一老一少,走在荒野上,享受着難得的安靜。
回到洛陽的一年中,發生了太多事情,蘇白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天都殚精竭力,透支着自己的身體。
誰都沒有注意到,蘇白頭上,有了幾根灰白的長發,掩在黑發中間,并不明顯。
短短一年,從一介布衣,到如今洛陽城最耀眼的新貴,這背後的付出,又有誰人能知。
蘇白面對的敵人太強大了,十二年前,連如日中天的柱國府都栽在了這些敵人手中,十二年後,蘇白幾乎可以說孤身進入洛陽,獨自面對這些人,想要報仇,難度何其的驚人。
不過,蘇白還是一點點做到了。
長孫炯倒台,便是一個開始。
洛陽城南,荒野上,蘇白回首,看着身後的陳國京城,眸中點點閃過。
待他回來,便是真正的戰争。
“走吧,公子。”
老許說道,“早去,早回。”
“嗯。”
蘇白點頭,騎上馬,抓緊時間趕路。
下一刻,荒野之上,兩匹快馬奔騰而過,朝着南疆方向疾馳而去。
南疆,距離洛陽何止千裏,山遙路遠,即便一路換馬,也至少需要十日以上的時間。
爲了節省時間,十日來,蘇白和老許除了換馬外,很少進城,每日風餐露宿,日夜兼程。
就在蘇白南下時,洛陽城中,再度發生了一件大事。
齊文清高中狀元後,騎着高頭大馬,直接前往了蕭王府,向蕭王提親,求娶其女,凡珊舞。
蕭王府前,不少同樣金榜題名的讀書人到來,都是爲了新科狀元道喜,意外見證了這一幕。
當着天下學子的面,蕭王出府,親口答應下了這門婚事。
有情人終成眷屬,皆大歡喜的情景,讓氣氛達到了頂點。
然而,誰又能想到,這一切卻是悲劇的開始。
李府,李侯在聽到蕭王應下齊文清和凡珊舞的婚事後,淡淡一笑,神色間竟是沒有任何不愉。
一旁,李婉清看着父親臉上的笑容,不知爲何,身上直感到一股難言的寒意。
皇宮,壽心殿,陳帝聽着暗龍衛的禀告,稍顯蒼白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
聯姻。
“砰!”
太子府,陳文恭聽到這個消息,面露怒色,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蕭王竟然同意了齊文清的提親!七王府,青園,雲河郡主受王妃的邀請前來做客,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消失過。
王妃看着眼前婦人的模樣,輕笑道,“雲河,笑了一天了,你不累嗎?”
“不累。”
雲河郡主笑容滿面道,“文清高中狀元,又成功提親,我這心裏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麽會累呢。”
“你啊。”
王妃無奈笑了笑,道,“對了,王爺讓我提醒你和你家齊大人,以防夜長夢多,盡快安排文清和珊舞郡主的大婚。”
“嗯。”
雲河郡主點頭,道,“多謝王爺和王妃的關心,我會将王爺的話帶給我家大人。”
蕭王府因爲凡蕭寒當着天下學子的面答應了齊文清的提親,數日來,蕭王妃的臉色變得說不出的難看。
在蕭王妃看來,七王就和叛臣賊子沒有任何區别,而齊家,就是助纣爲虐的幫兇。
對于蕭王妃的冷臉,凡蕭寒沒有理會,隻要女兒能幸福便足夠了。
蕭王府内院,數日以來,凡珊舞沒有再出過門,每日跟着府中的嬷嬷學習針織女工,很是用心。
她聽父王說過,貧苦人家女兒的嫁衣,都是自己做的,她的嫁衣,也要自己來做。
誰也想不到,昔日的太學三大女魔頭之一的凡珊舞有朝一日,會有如此巨大的改變,心甘情願地安靜下來,一針一線地爲自己做嫁衣。
“啊!”
不知第幾次針尖紮破手指,凡珊舞痛呼一聲,卻是依舊倔強地忍下疼痛,繼續練習。
門外,凡蕭寒靜靜地看着一幕,雖是有着幾分心疼,卻是更多地爲自己的女兒感到高興。
“王爺。”
走過的侍女看到門前的蕭王,恭敬行禮道。
“父王。”
房間中,凡珊舞聽到外面的動靜,擡頭朝門外看去,驚訝道,“父王何時來的?”
“剛來。”
凡蕭寒笑着應了一句,邁步走入房間内。
“疼嗎?”
凡蕭寒看着眼前丫頭手上一個個傷口,輕聲道。
“疼。”
凡珊舞撇嘴,旋即展顔一笑,道,“不過,女兒很開心。”
“嗯。”
凡蕭寒點頭,道,“不要太着急,你們的婚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定下來的,這嫁衣你有的是時間來做。”
“女兒的事,讓父王費心了。”
凡珊舞憨笑道,她知道,父王應下這門親事,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不僅有母親那裏的,還有朝野上下,甚至當今陛下那裏,都不想她嫁給文清。
“誰讓你是父王唯一的女兒。”
凡蕭寒笑道,“好了,你專心學吧,父王去教武場一趟,不打攪你了。”
“父王慢走。”
凡珊舞說道。
凡蕭寒颔首,邁步朝外面走去。
就在蕭王離開不久,一名青衣侍女走來,手中端着一碗燕窩粥,輕聲道,“郡主,這是今年新到的血燕燕窩,您嘗嘗。”
“嗯。”
凡珊舞頭也沒擡,道,“放這裏吧。”
“是!”
青衣侍女點頭,将燕窩放下,轉身退去。
房間中,凡珊舞繼續認真地練習刺繡,過了許久,伸手揉了揉有着酸痛的後頸,這才注意到桌上的燕窩。
練習了小半日,凡珊舞也感到有些餓了,便端起燕窩,一口口吃了起來。
外面,誰都沒有注意到,方才進來送燕窩的青衣侍女一直沒有離開,遠遠地看着房間内。
待親眼見到凡珊舞将燕窩吃了後,青衣侍女嘴角彎起了一抹冰冷地弧度,轉身離去。
“砰!”
青衣侍女轉身的一刻,正面撞上了凡珊舞的貼身侍女杏兒,燕窩灑了一地。
杏兒見狀,嬌怒道,“走路不長眼睛啊。”
“杏兒姐姐對不起。”
青衣侍女面露慌張之色,趕忙道歉。
“毛毛躁躁的,真是。”
杏兒蹲下身子,将碗撿起,然後将灑掉的燕窩清理幹淨。
青衣侍女接連道歉了幾句,低着頭快步離開。
“真是倒黴。”
房間中,杏兒端着空碗走來,不高興道。
“怎麽了,誰惹我們杏兒生氣了。”
凡珊舞擡起頭,看着眼前的丫頭,調笑道。
“還不是春蘭那丫頭,把我給郡主做的燕窩給碰灑了。”
杏兒很是生氣道。
“燕窩?”
凡珊舞神色一怔,道,“剛才送過了啊。”
“送過了?”
杏兒也是一愣,這才注意到郡主身前的空碗,詫異道,“春蘭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