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前的鬼。”
教書先生平靜道。
“十二年前,十二年前!”
聽到這個數字,長孫炯神色變得驚慌起來,是他們,是他們回來了。
後方,甄娘端着筆墨紙硯走下,放在了長孫炯身前。
“長孫大人,我來找你,是爲兩件事。”
教書先生淡淡道,“第一,還請長孫大人寫下十二年在皇宮發生了什麽,還有事情的前因後果第二,請長孫大人寫下交給了七王和太子哪些人,以及這些人的把柄。
隻要長孫大人配合,令郎身上的蠱毒,嵇先生會立刻解去。”
聽着前者的話,長孫炯身子不斷顫抖,即便入獄時,都沒有如此恐懼。
教書先生也沒有催,靜靜等待。
嵇嶽拿出銀針,認真地爲長孫殷德調理氣息,對于兩人的談話,如若不聞。
片刻後,長孫炯強壓心中恐慌,目光看向眼前老者,開口問道,“嵇先生,這解藥?”
“大人不必懷疑,解藥是真的。”
嵇嶽輕輕點頭,應道,“而且,隻此一顆。”
長孫炯聽過,雙手緊攥,許久,默默提起筆,開始寫下十二年前的真相。
寫完之後,長孫炯猶豫了一下,咬破了手指,在落筆處按下手印。
教書先生接過寫滿血腥罪證的手書,看過之後,神色變得難看異常。
“長孫大人,繼續吧。”
教書先生收起第一封手書,強壓心中殺機,道。
長孫炯點頭,提起筆,繼續寫了下去。
不多時,長孫炯寫完第二封手書,按下手印,交給了眼前男子。
教書先生看過第二封手書後,什麽也沒說,直接收了起來。
“你要的東西已給你,可否爲犬子解毒了?”
長孫炯沉聲道。
“嵇先生。”
教書先生收起手書,說道,“解毒吧。”
“嗯。”
嵇嶽點頭,将玉瓶中的解藥倒出,喂入長孫殷德嘴中。
解藥入體,藥性迅速擴散,嵇嶽繼續施針,一内一外,加速解毒。
“噗!”
一刻鍾後,長孫殷德身子一顫,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成了!”
嵇嶽松了一口氣,道,“長孫大人,大公子的毒解了。”
話聲方落,長孫殷德雙眼緩緩睜開,短暫的迷茫後,漸漸回過神來。
“父親!”
“殷德,你終于醒了。”
長孫炯面露激動之色,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一旁,甄娘看到長孫殷德醒來,也輕輕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甄娘!”
長孫殷德這時也看到一旁的甄娘,立刻掙紮起身,道,“甄娘,你是來送我的嗎?”
長孫炯見狀,心中一歎,這一次,沒有再說什麽。
“嗯。”
甄娘輕輕點頭道。
長孫炯移過目光,看向眼前的男子,開口道,“借一步說話?”
教書先生颔首,邁步朝一邊走去。
不遠處,兩人停下,長孫炯注視着眼前儒袍男子,沉聲道,“若是有一天,你們要報仇,還請沖老夫一個人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老夫絕不反抗,不過,希望你們能放過犬子,留他一命。”
“長孫大人放心,我們和你不同。”
教書先生淡淡道。
聽到眼前人的承諾,長孫炯沉默下來,片刻後,提醒道,“小心陳帝。”
教書先生聞言,皺眉道,“何意?”
長孫炯沒有再多說,步步踉跄地走了回去。
西邊,夕陽将落,教書先生帶着長孫炯寫下的手書離開,而嵇嶽和甄娘卻選擇留了下來。
蘇府,夜色降臨,教書先生出現府中後院。
“公子。”
教書先生将長孫炯寫下的兩封手書拿出,遞了過去。
蘇白接過兩封手書,分别看過之後,眸中冷意不斷跳動。
許久,蘇白收起兩封手書,目光注視着眼前人,問道,“長孫炯可還說過什麽?”
“長孫炯說,讓我們小心陳帝。”
教書先生說道,“不過,他并沒有說爲什麽。”
“陳帝嗎?”
蘇白皺眉,他也察覺到陳帝不簡單,這個陳國的帝王,非是絕不是民間傳言的那般昏庸無能。
“嵇嶽和甄娘呢?”
蘇白再次問道。
“爲了照顧長孫殷德,留了下來。”
教書先生回答道。
蘇白點頭,道,“看來,甄娘對長孫殷德也并非完全沒有感情,随她去吧。”
整個長孫府,唯有李西鳳因爲李侯的原因,沒有受到牽連,拿了和離書,回了李家。
甄娘說,她不願做妾,不過,如今長孫殷德雖然無妻,卻淪落成朝廷重犯,甄娘會如何選擇呢?
柱國府與長孫炯的仇,不會牽扯到其家人,長孫殷德與甄娘結局如何,他不會幹預。
後院内,李儒将兩封手書送至後,便離開了,沒有停留太久。
這一夜,蘇白徹夜無眠,隻因爲長孫炯寫下的真相。
與他知道的一般,覆滅柱國府,從頭至尾就是一場陰謀。
功高蓋主的猜忌,帝王的疑心,同僚的嫉妒,朋友的背叛,一切都逃不過利益二字。
“李侯!”
後院正房内,蘇白站在窗前,目光注視外面夜色,眸中殺機跳動。
在他記憶中,李府與柱國府一向交好,柱國府覆滅後,所有與柱國府交好的臣子全都受到牽連,唯有李侯,皇恩不減反增。
如今,真相終于浮于眼前,李侯,果真如他所猜測,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李府,夜深人靜時,李侯依舊還在酒窖查看自己親手釀的酒。
酒窖中,燈火跳動,照亮酒窖。
“侯爺!”
就在這時,一位黑衣男子出現,恭敬行禮道。
“事情辦的如何?”
李侯頭也沒回,舀起一瓢酒水聞了聞,問道。
“已按侯爺的吩咐,準備就緒。”
黑衣男子回答道。
“按計劃行事吧。”
李侯淡淡道。
“是!”
黑衣男子恭敬領命,旋即起身退下。
酒窖内,李侯一壇一壇地查看着自己釀的酒,神色十分專注。
十多年來,宛如閑雲野鶴一般的李侯,縱然掌控十萬禁軍,卻依舊十分低調,很少參與朝堂之事,看起來與世無争。
誰又能想到,看似無欲無求的李侯,卻是十二年前導緻柱國府覆滅的罪魁禍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