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蘇府後院,房間中,蘇白吹熄了燭火,默默地坐在茶桌前靜思。
夜深人靜時,最是容易讓人心緒平靜下來,思考事情。
一直以來,蘇白每日睡覺的時間總是很短,因爲時間對他來說,真的太寶貴了。
柱國府數百冤魂都在等着他去平冤昭雪,十二年,每個日夜,每個時辰,蘇白都不敢虛度,更不敢荒廢。
世上沒有生而知之者,蘇白今日的每一點成就,都是用無數日夜的汗水換來的。
這方才是真實!十倍的努力,百倍的付出,隻爲了更強一點,再強一點,直到有一日,強大到可以爲柱國府昭雪冤情。
铿然一聲,黑夜中,大天青雀劍出鞘,劍氣如霜,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陡然一降。
陳國傳世名劍,随着柱國府的覆滅而始終,蘇白握劍的一刻,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
淩厲,更勝任何神兵利器,蘇白一身劍意流轉,鋒銳的令人震撼。
刹那,一直難以沖破的任督二脈真氣湧動,隐約間,竟是有了破境的迹象。
“唰!”
黑夜中,一劍揮斬,劍光一閃而過,十步之外,白燭無聲而斷。
“铿!”
一劍之後,青雀歸鞘,劍意盡斂。
蘇白将青雀劍放入紅木盒中,置于暗格中收好,旋即走到窗前,看着遠方隐約可見的燈火,眸中流光點點閃過。
終于開始了。
長孫炯,李侯,七王,太學祭酒,當年柱國府覆滅,這四人都脫不了幹系,要爲柱國府平冤昭雪,他就必須将這四人全都扳倒。
四個人,要麽權傾朝野,要麽手握重兵,唯一不涉朝政的太學祭酒,又是天下武道第一人,要想扳倒這四人,他一步都不能踏錯。
就在蘇白夜下沉思之時,禦史府中,勞累一天的長孫炯卻是依舊徹夜難眠。
不僅是爲了科舉之事,還有對柱國府餘孽的不安。
雖然此前劫獄的事情最終不了了之,但是,他一直覺得,那些人回來了。
當年查抄柱國府,他一直在場,并沒有發現什麽密道,除了柱國府的餘孽,他真想不到還有什麽人能知道那條密道的下落。
更讓他恐懼的是,柱國府的餘孽甚至滲透到了禦史府中,那場大火,便是證據。
豈不是說,那些人若想對他或者殷德不利,随時都可以下手。
他甚至懷疑過,殷德身上的蠱毒,便是那些人所爲。
黑夜,如此安靜,長孫炯的心,卻是越來越亂。
奉天殿那位生性多疑,柱國府密道之事,那位定然會懷疑他和七王秘而不報,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這些年,那位之所以能夠容忍他,除了他在朝堂中的影響力外,另一個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從來都不曾站在七王那一邊。
如今,在奉天殿那位眼中,他和七王聯合隐瞞了柱國府密道之事,恐怕已觸及了那位的逆鱗。
此次科舉,奉天殿那位任命太子爲副主司,其目的,已不言而喻。
陳帝對他,很有可能起了殺心。
不過,他在陳國官場經營這麽多年,也不會任人宰割。
若是十年前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或許毫無辦法,隻能坐以待斃,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多年的經營,不論是朝堂還是地方都有他的人,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把柄攥在他手中,大家在同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陳帝若動他,也要掂量掂量。
“大人!”
就在這時,府中,一名小厮快步走來,着急道,“大公子又吐血了!”
長孫炯聞言,神色一震,立刻回過神來,推開房門朝外面走去。
後院,正房内堂,劇烈的咳嗽聲傳出,床榻上,長孫殷德口中不斷咳血,臉色蒼白異常。
仡離種下的蠱毒,本來隻會讓人昏迷十天半個月,卻不料,長孫殷德寒冬臘月掉入冰冷的河水中,在寒邪刺激下,蠱毒産生異變,令人咳血不止。
多日以來,禦史府便請名醫,總算将長孫殷德體内的毒壓了下來,沒曾想,今日又再度發作。
“不是已經将毒壓下了嗎,怎麽回事?”
内堂,長孫炯快步走來,看着床榻上又開始咳血的長子,急怒道。
後方,幾名大夫低着頭,不敢說話。
“廢物,全是廢物!”
關心則亂,長孫炯心情變得極其糟糕,有些口不擇言地罵了一句話,突然,仿佛想到了什麽,急聲道,“快,快去請嵇老先生。”
“是,大人。”
一名下人領命,快步走了出去。
城中,馬車疾馳而過,朝着城東趕去。
長孫府剛出事,一位小厮趁着夜色快步走到一處無人注意的牆角處,将牆上的一塊磚抽出,旋即将一張紙條塞了進去。
做完這些,小厮将抽出的磚再度放了回去,旋即快步離開。
約麽一刻鍾後,長孫府外,一道身影現身,将牆壁另一端送來的消息拿走。
蘇府,來自長孫府的消息很快送至,一名下人走入後院,敲響了蘇白的房門。
“進來。”
蘇白開口,平靜道。
下人推門而入,将從長孫府傳出的消息送至,旋即恭敬一禮,轉身離去。
從始至終,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宛如啞了一般。
窗前,蘇白打開紙條,趁着夜色看過紙條上的内容後,右手用力,将紙條捏的粉碎。
看來,他安排在太子身邊的這一步棋終于有用了。
夜色漫長,清晨時,太子府外,一名小厮走來,看着剛走出房門的太子,開口道,“殿下,昨夜長孫大人府的大公子又吐血了。”
“哦?”
陳文恭聞言,臉上閃過異色,點頭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小厮領命,轉身離開。
看着小厮離開,陳文恭思考片刻,旋即朝着太子府西邊的一座庭院走去。
與太子隻隔了一道院牆,庭院雖然不算大,風景卻是十分雅緻,院内,甄娘早早起來将放置多日的藥材拿出來曬,忙碌中,不時起身又蹲下,玲珑有緻的身姿看上去甚是誘人。
不多時,庭院前,陳文恭邁步走來,看到院内正在忙碌的甄娘,目光中明顯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别的不說,長孫殷德那個小子眼光倒是不錯,這位甄娘确實是世間少見的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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