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來了?”
尉遲麟神色冷下,道,“爲何會打起來,挑事之人是誰?”
“回禀麟帥,具體原因還不清楚,不過,好像蔣貴那些人和今日一個剛報道的新兵發生了沖突。”
報信的将士恭敬應道。
“哦?
今日剛報道的新兵?”
一旁,林青聞言,面露異色,道,“麟帥,會不會是那個蘇白?”
“除了他,今日也沒有報道的新兵了。”
尉遲麟神色淡漠道,“你去看一眼吧,該怎麽處罰便怎麽處罰。”
“是!”
林青恭敬應了一聲,旋即邁步朝營帳外走去。
軍營東邊,新兵營帳周圍,不少将士湊了上來,一起看熱鬧。
軍中打架的事情并不少見,但是,能打的這麽熱鬧的,就很少見了。
一個人打十幾個,而且還是第一天來的新兵,這種事情還從未出現過。
“讓一讓,讓一讓。”
這時,一位将軍撥開人群,快步上前,待看到帳内的情況後,不禁眼皮一跳。
但見新兵營帳,十幾個人躺在地上,鼻青臉腫,痛苦的哀嚎,像是殺豬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而在蘇白身前,蔣貴痛苦的半跪在地上,額頭上冷汗不斷淌落,卻已站不起來。
将軍身邊,一位發須已發白的老軍醫快步上前,給地上的十幾人看過傷勢後,方才松了一口氣。
“沈将軍,都是皮外傷,并無大礙。”
老軍醫禀告道。
沈固沉着臉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營帳中唯一還能站着的年輕人,沉聲道,“都是你打的?”
“是!”
蘇白也沒有否認,恭敬一禮道,“事出有因,還望沈将軍明察。”
“抓起來。”
沈固揮手,沉聲道,“軍中滋事,打二十軍棍,查明原因後,再行嚴懲。”
“是!”
兩名将士上前,抓住蘇白雙臂,朝着外面押去。
蘇白皺眉,卻也沒有反抗。
“林将軍來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衆将士騷動,紛紛讓開一條路。
“見過林副将!”
沈固看到來人,恭敬行禮道。
“沈将軍。”
林青颔首,目光看了一眼被押出營帳的蘇白,詢問道,“發生了何事?”
“回禀林副将,此人打傷了十多名将士,屬下正要對他處以軍法。”
沈固回答道。
“打傷十多人?”
林青聞言,面露詫異,走到營帳前,看到被人攙起來的一名名将士,道,“他一個人?”
“嗯。”
沈固點頭道,“帳中就他一個人,和這些受傷的将士。”
林青從驚訝中回過神,目光看向一旁的蘇白,開口道,“蘇白,你爲什麽出手打人?”
“他們先動手,我隻能出手防衛。”
蘇白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出手防衛,用将人都打成這樣嗎?”
林青沉聲道。
“我隻是讓他們不能再站起來,并沒有下重手。”
蘇白平靜道。
林青聞言,看向營帳前的軍醫,道,“是這樣嗎?”
“回禀林副将,這些人的确沒什麽大礙,塗點藥,休息一日便可。”
老軍醫如實應道。
林青微微颔首,目光看向一旁的沈固,道,“沈将軍準備怎麽處罰?”
“先打二十軍棍。”
沈固回答道。
林青上前,小聲道,“此人是老國公舉薦過來的。”
沈固聞言,心中一驚。
“錯不在他,就這樣打了,我們無法和老國公交代,不如,先将這二十軍棍記下,待查明原因後,再行處置。”
林青小聲建議道。
“多謝林副将提醒。”
沈固感激道。
“客氣。”
林青應了一聲,旋即提高聲音,道,“沈将軍,原因還沒有查明,這樣将人打了未免難以服衆,不如罰他負重跑二十裏,小懲大誡,待今日之事原因查明,再作懲處如何?”
“林副将所言有理,是屬下冒失了。”
沈固也很配合地應了一句,道,“來人,給他上行裝,跑不夠二十裏,不許他吃飯。”
“是!”
又有兩名将士上前,搬着行裝給蘇白背上。
“多謝林副将,沈将軍!”
行裝加身,蘇白頓時感覺身子一沉,卻沒有再辯駁半句,朝兩人行了一禮,負重朝前方跑去。
“都看夠了嗎?
要不要也罰你們負重二十裏啊!”
處理完畢,沈固看了一眼四周看熱鬧的将士,喝道。
周圍将士聞言,神色一驚,趕忙散開,不敢再多留片刻。
衆人散開後,沈固看着身邊的林青,凝聲道,“林副将,這人真是老國公舉薦過來的嗎?”
“千真萬确。”
林青點頭道,“老國公不但刻意派人前來告知,還親筆寫了推薦信,不然,以麟帥的脾氣,怎麽會将此人收下。”
“這人什麽來頭,竟是是請動老國公?”
沈固驚訝道。
“國士。”
林青輕聲道,“你我長年在軍營,不了解城中的情況,這個蘇白可是朝廷中最炙手可熱之人,連太子殿下都三番五次登門請教。”
“竟還有此事。”
沈固神色越發驚訝道,“那他爲何要來黑水軍,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此前,我以爲此人是來軍中混個資曆,如今看來,并不像。”
林青凝眸,道,“我此前讓他自己在軍中挑選一個職位時,他一口回絕了,主動要求按規矩辦事。”
“奇了。”
沈固面露異色,道,“有這樣好的前程,還要來軍中受罪,又不是爲了混個資曆,那他想要什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
林青無奈道,“總之,一切按規矩辦事即可。”
沈固颔首,也隻能如此了。
軍營中,一道看起來有些瘦弱的身影背着厚重的行裝繞着軍營奔跑,二十裏路不算長,然而,負重加身,便顯得舉步維艱。
“入營第一天,便被罰負重二十裏,這人也真夠倒黴的。”
“第一天便将人打了,這懲罰算輕的了。”
“什麽道理,難道被人欺負,還不能還手了嗎?”
“被人欺負?
一個打十幾個還叫被人欺負?”
軍營中,到處都有将士議論紛紛,有感慨,也同情,也有幸災樂禍的。
蘇白聽着耳中,卻絲毫也沒有在意,隻是繞着軍營一步又一步奔跑,任憑汗水濕透後背和衣衫也仿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