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府前,三兩名侍衛聽令,将被驚得一身冷汗地長孫殷德帶入府中。
長孫炯強壓下心中的不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慶元侯府世子,神色平淡道,“世子無礙吧?”
“多謝長孫大人關心,雲軒沒事。”
慶雲軒忍下體内的傷勢,恭敬應道。
長孫炯點頭,道,“那世子早些回去休息,不送。”
說完,長孫炯沒有再多言,轉身朝府中走去。
禦史府後院,内堂,長孫炯一臉陰沉地站在那裏,前方,長孫殷德跪在地上,神色依舊有着後怕。
“說吧,又做什麽去了?”
長孫炯看着眼前一身酒氣的長子,強壓怒氣,說道。
“就,就和慶世子去喝了點酒。”
長孫殷德惶恐道。
“隻是喝酒,能引來刺客?”
長孫炯怒聲道,“說,還幹了什麽?”
“沒有了,真沒有了。”
長孫殷德急聲道,“父親,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做。”
長孫炯沉着臉,道,“你什麽時候和慶元侯的兒子攪合在一起了?”
長孫殷德張了張嘴,剛要說話,突感眼前一黑,直接一頭栽倒在地。
“殷德!”
長孫炯先是一怔,旋即面露驚色,快步上前,扶起前者。
長孫殷德緊閉着眼,臉色有些發白,昏迷不醒。
“來人,快叫大夫過來!”
長孫炯急聲喊道。
内堂外,下人聽到内堂中的動靜,上前看了一眼,立刻慌張地離開,前去請大夫。
就在禦史府亂作一團時,城中街道上,蘇白、仡離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禁軍的巡邏,從月府翻牆回了蘇府後院。
後院中,秦憐兒、小鯉魚的房間早已熄了燈火,沒有發現兩人偷偷離開。
蘇白、仡離相視一眼,悄悄擊了個掌,旋即各回各屋。
房間前,蘇白推開房門,剛要走入,突然身子一緊。
有人!房間中,一抹美麗的倩影靜靜坐在那裏,手中拿着茶杯,安靜地喝茶。
“這麽晚公主殿下還不休息?”
察覺到眼前人熟悉的氣息,蘇白松了一口氣,微笑道。
“蘇先生不也沒有休息嗎?”
燕采薇放下手中茶杯,輕聲道。
蘇白上前,打開火折,點燃了房間中的火燭。
燭火燃起,昏暗的房間立刻變得明亮起來,照亮兩個人的面容。
“出去做了點事。”
蘇白回答道。
“喝杯茶?”
燕采薇又倒了一杯茶,開口問道。
“多謝。”
蘇白走上前,坐在前者對面,拿起茶杯,将茶水飲盡。
“我要回去了。”
燕采薇看着眼前少年,平靜道。
蘇白聞言,拿着茶杯的右手一頓,片刻後,神色恢複如初。
“葉扁舟會來洛陽。”
燕采薇再次說道。
“來接公主?”
蘇白問道。
“是,也不是。”
燕采薇輕聲道,“他來,是爲了見識這世間的第一強者。”
蘇白神色微凝,太學祭酒嗎?
陳國,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國家,而陳國的大先天,也是這世間最強大的武者。
多年來,洛陽城一直沒有大先天敢犯,便是因爲太學祭酒的存在。
據老許所說,十一年前,他便在柱國府中感受到一股極其可怕的殺意,超過了世間任何武道強者,未見其面,便讓半個身子邁入大先天的老許心生無力之感。
“這些日子,多謝蘇先生的關照,他日若蘇先生前來燕國,本宮定會一盡地主之誼,報答蘇先生的恩情。”
燕采薇輕聲道。
“公主殿下客氣。”
蘇白微笑道,“既然葉前輩要來洛陽,我也就不擔心公主殿下的安危了,待殿下離開洛陽時,我便安排赫連雲和殿下一同出城。”
“多謝!”
燕采薇目光注視着眼前少年,道,“蘇先生,本宮在燕國便曾聽說,四百年來,柱國府曆代主人都是用劍的高手,不知道本宮是否有機會見識一下蘇先生的劍。”
蘇白淡淡笑了笑,道,“讓公主殿下失望了,我的劍,恐怕入不了殿下的法眼,便不獻醜了。”
燕采薇聞言,心中一歎,沒有勉強,站起身來,道,“時間已不早,蘇先生早點休息。”
“公主殿下慢走。”
蘇白起身相送,客氣道。
燕采薇點頭,邁步朝後院外走去。
蘇白站在房間,看着燕采薇離開,眸子微微眯起。
若是可能,他真想再将燕采薇多留在陳國一段時間。
原因很簡單,燕采薇一日不回燕國,燕國便一日無主,陳國的和平便更多一日。
他最不想看到的便是柱國府守護了四百年的陳國陷入無休止的戰火中,即便,這個陳國中的很多人是當年導緻柱國府一夜血流成河的罪魁禍首。
禦史府,内院中,燈火通明,下人們幾乎都被驚醒,在聽聞大公子昏倒的消息後,變得膽戰心驚。
内堂,大夫爲長孫殷德仔細診脈,眉頭皺起。
奇怪。
一旁,長孫炯見狀,開口問道,“大夫,有何不對嗎?”
大夫收回診脈的手,起身道,“回禀長孫大人,從脈象來看,大公子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不像是生病,更不像是中毒。”
長孫炯聞言,眉頭輕皺,道,“大夫,既然犬子沒有生病,也沒有中毒,爲何會突然昏倒。”
“也許隻是受驚過度,老朽先爲大公子開一副安神的藥,服了藥,定了心神,大公子應該就能醒來。”
大夫應道。
“那便有勞大夫了。”
長孫炯客氣道,“我讓下人送大夫一程,順便去取藥。”
大夫點頭,背起藥箱朝堂外走去。
内堂中,長孫炯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長子,神色越發陰沉。
不知道他這個不争氣的兒子又怎樣的麻煩,十一年前,十一年前的鬼,那個刺客,真的是柱國府餘孽嗎?
從宗正司大牢被劫,柱國府密道重見天日,到今夜的刺客,種種迹象都表明,柱國府或許真的有餘孽活着。
慶元侯府,慶元侯受傷回來,驚動了方才睡下的慶元侯。
“你是說,刺客的真正目标是長孫炯?”
慶元侯沉聲道。
“極有可能。”
慶雲軒凝聲道,“而且,那個刺客似乎說了什麽話,讓長孫炯變得十分恐慌,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孫炯變得如此失态。”
“會不會是被刺客吓的?”
慶元侯皺眉道。
“不像。”
慶雲軒搖頭道,“長孫炯聽過刺客的話後,好像是認出了刺客的身份。”
慶雲軒神色凝下,能讓長孫炯如此恐慌之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