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宮,西苑,一座閑置已久的小院中,蘇白帶着小鯉魚住了進來。
不知季歸用了什麽辦法,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太學祭酒竟是真的應下蘇白擔任國學助教之事。“
蘇白,你真是太厲害了!”小
院内,明珠郡主臉上露出羨慕之色,道。“
叫先生。”
蘇白故作老成道。“
切。”
明珠郡主面露鄙視之色,道,“你隻是國學助教,本郡……公子才不會叫你先生。”
蘇白笑了笑,沒有和眼前丫頭再争,道,“過一會,有季先生的國學課,你不去聽課嗎?”
明珠郡主聞言,小臉露出苦色,她不想去。“
公子,我能去嗎?”
後方,小鯉魚怯生生地問道。
蘇白回首,看着眼前丫頭,想了想,點頭道,“我想辦法。”“
這事好辦,交給我。”
明珠郡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道,“小鯉魚可以當我的學童,太學宮并沒有明令禁止太學生不可以帶學童聽課,一會小鯉魚跟着我一起去就行。”
蘇白聽過,輕輕颔首,道,“這樣也好。”
小鯉魚臉上露出喜色,學着公子交于自己的禮數,雙手抱拳向眼前明珠郡主行了一禮,嬌聲道,“多謝明珠郡……公子。”
不多時,三人離開了西苑,一同朝着學堂走去。
太學宮内,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共設有五座學堂,分别教授律學、書學、算學、武學和國學,而國學的學堂,便在太學宮正中,可見陳國對于國學的重視。國
學學堂内,一位位太學生陸續入座,約麽三五十人,等待國學博士季先生前來授課。蘇
白三人前後走入學堂,很是低調。
然而,學堂中,衆位權貴子弟還是注意到三人,神色明顯一怔。
明珠郡主?這
位姑奶奶今天怎麽來了?
“小鯉魚,你坐我身邊。”衆
人矚目中,明珠郡主拉着小鯉魚,找了兩個相鄰的位置坐下。小
鯉魚知曉明珠郡主女子的身份,也沒有掙脫,隻是臉色微微有些紅。
蘇白跟在兩個丫頭身後,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那個人是誰?”學
堂内,一位容貌秀麗、身着綠色衣裙的少女開口,問道。
“不認識。”旁
邊的幾位太學生搖頭,表示不知。
“他是新來的國學助教。”
衆位太學生前方,一身白衣的齊文清開口,平靜道。
一語落,衆人皆驚,國學助教?
此人的年齡最多和他們相仿,怎能擔任助教之位?
小鯉魚身旁,明珠郡主聽到衆人的議論,嘻嘻一笑。太
學之内,非富即貴,真正的寒門學子少之又少,這些纨绔子弟平日裏無法無天,蘇大公子恐怕要有麻煩了。“
喂。”綠
色衣裙的少女上前,敲了敲蘇白身前的桌子,一臉我要找你麻煩的表情,開口道,“你叫什麽名字?”相
隔不遠,明珠郡主看到綠衣少女上前找事,立刻來了精神,坐等看好戲。這
個少女她認識,姓凡,名珊舞,蕭王之女,蕭王是陳國唯一的異姓王,武将之首,有着軍神的美譽,他的女兒,自然是得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掌上明珠。太
學宮有三個女魔頭,無人敢惹,這凡珊舞便是其中之一。
“蘇白。”綠
衣少女找麻煩,蘇白起身,報以禮貌的微笑,回答道。
“聽說你是新來的國學助教?”凡珊舞繼續問道。
“嗯。”蘇
白依舊保持良好的态度,微笑應道。“
你是哪家王侯的子弟?”凡
珊舞一臉不爽道,憑什麽這個一來就能當先生,而她隻能當學生。“
我隻是一介布衣,不是王侯子弟。”蘇白回答道。凡
珊舞聽過,神色一怔,旋即面露狐疑之色,道,“布衣?”“
布衣。”蘇白肯定道。
“不對,你肯定在騙我。”凡
珊舞想了想,感覺到不對,臉上露出怒色,道,“布衣怎麽可能當得上國學助教!”
“布衣,爲何不可以當國學助教?”就
在這時,學堂外,一道正氣凜然的聲音響起,衆位太學生聽到,神色一震,立刻坐直了身子。衆
人矚目中,學堂外,一位衣着儒袍的老者邁步走來,發須花白,腰背卻是挺得筆直,一身浩然正氣,讓人肅然起敬。
看到老人,來不及回到自己位置的凡珊舞趕忙行禮,恭敬道,“先生。”“
回去坐吧。”季歸走入學堂,開口道。凡
珊舞輕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季
歸目光看着前方衆位太學生,平靜道,“你們是否也認爲,布衣,沒有資格擔任太學宮的助教?”學
堂中,一位位太學生沉默,不敢說話。
“珊舞。”
季歸看着前方同樣沉默的少女,開口道,“說說你的看法。”被
先生點名,凡珊舞心中咯噔一聲,不得不起身,回答道,“先生,我隻是覺得國學助教的年齡最多與我們相識,實在太年輕了,并非有意針對布衣。”季
歸擡手,示意前者坐下,目光看過衆位太學生,道,“聖人有雲,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們或許認爲太學的先生都應該是我這樣的老頭子,否則就是通過關系進入太學的王侯子弟,對嗎?”
衆位太學生越發沉默,不敢說一句話。“
蘇白,你起身。”
季歸看向角落的蘇白,開口道。“
先生。”
蘇白起身,雙手抱拳,行禮道。
“今日我們繼續講四書中的《大學》,你将它背下來。”季歸平靜道。“
是,先生。”
蘇白應了一句,站直身子,開始背誦大學之道的全文。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
…學
堂中,背誦聲回蕩,一位位太學生神色從開始的不屑一顧,到震驚,再到坐立不安,每個人看着手中經卷,面露難以置信之色。
竟是,一字不差!小
鯉魚旁邊,明珠郡主嘴巴張得大大的,都快能吞下自己的拳頭。 太,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