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允成疲憊道:“老冥,你今日是怎的一回事?千年來頭一次主動邀戰于我?”
黑暗中,丁冥眯着此時格外晶亮的眼,意味深長地道:
“你不是愛戰嗎?今日你我便戰個夠!”
傅允成喘着粗氣擺擺手道:
“不行不行!方才一戰我已疲憊不堪,待我先去歇息兩個時辰,再來與你一戰。”
說完,收起蒼穹錘轉身就待往自己寝艙走。
幽冥之刃“嗖”地一下,飛到他跟前擋住他的去路。
傅允成面帶愠色回過頭,問道:“老冥,你這是何意?”
丁冥道:“此時我戰意正濃,你我必須戰!”
傅允成怒道:
“若非帝天将我法力禁制,你便是想大戰三天三夜,我也定當奉陪到底!
可如今僅憑我千年來吸收魔神艦中的這些許魔力,每日能與你對戰小幾回合已是勉力。
你若真想戰,那便再等幾百年,待我魔力漸漲,打出這魔神艦重返人界重獲至高法力,屆時再與你大戰不遲!”
丁冥似無意擡頭看看黑洞洞的艙頂,幽幽地道:
“無需再等百年了……”
傅允成不解,随他擡頭看艙頂,問道:“此話何意?”
話問出口,他又猛然側耳聽了片刻,繼而問道:
“三層那幫小魔怪們又在作何妖?整日不得安甯!”
丁冥并不理會他,指引着幽冥之刃便向他招呼去。
傅允成連忙閃開,招來蒼穹錘應對幽冥之刃,但隻片刻功夫,丁冥手中一招“屠龍斬”已向他劈來……
傅允成不得已,罵罵咧咧再次閃身,與丁冥戰作一團。
在此情形之下,明明丁冥可兩三招内便可戰敗傅允成,可他偏不盡全力對戰,每招眼見着要打着因魔力消耗過多,早已體力不支的傅允成,便收回招術,重新再放新招。
見丁冥有如貓戲老鼠般戲耍着自己,傅允成一時氣結,當下不作他想,一心奮力反擊。
被丁冥如此戲耍,那可是關系到尊嚴的大問題。
體力不支又如何?大不了再挂一次,三日後又是一條好漢!
……
三層甲闆上此時正熱鬧非凡。
一部分魔怪手足無措又無奈地在甲闆上翻滾着,另一部分仍集中于那四個“食物”周圍,擠成一團,依靠周圍其它魔怪的身體阻擋來避震。
頭頂的沙子不斷往下落着。
緊緊吸附于外圍甲闆上的寶珠,此時驚異地發覺,剛才那掉下來的四個人,在經曆了千百隻魔怪的搶食後,竟還站立着。
再仔細看,那四人非但沒缺胳膊少腿地站立着,還在不停地将吸附在身上的爆毒怪們扒拉下來,再遠遠地扔出去……
而圍于他們四人周圍的魔怪,見自己的“食物”反抗,紛紛于翻滾中亮出自己的技能,或發電,或冒火,或扇風,或噴毒……
但那四人,卻于魔怪堆中屹立不倒。
除了地震會時常使他們重心不穩身體失衡,但他們很快就能調整再次站直,非但絲毫沒受周圍魔怪技能的影響,還在不斷地或扔或踢,将圍繞自己的魔怪清理掉。
遠遠看着這一切的寶珠,早已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這些人,怎麽才能做到如此強大?
如果不是因爲地震得厲害,她真想再靠近那四個渾身上下黑不溜秋的人,仔細看看究竟他們是何方神聖?
正想着呢,猛然覺得心裏一陣異樣。
不!那不是來自于心的異樣,而是來自于身體……來自于靈魂……
就好似正有塊巨大的磁鐵靠近自己,想要将她很重要的一部分吸走一般。
她正迷惑于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隻見那船頂又接二連三掉下一個、兩個……五個……十個……
短短時間内,那船頂竟掉下數十個同樣全身上下黑不溜秋的人。
寶珠一下子呆住了,魔怪們也于紛亂中傻了眼。
一下子竟然掉下這麽多食物,突然有種好飽的感覺……
那些人掉下來,或正好砸到魔怪身上,或摔于甲闆之上,但都能很快爬立起身,竟是一人抽出一柄同樣黑乎乎的長刀,紛紛砍向周圍的魔怪。
船頂漏了……“黑人”們還在不斷往下掉落着……
魔怪們此時終于明白這群從天而降的,再也不是往日的“食物”。
今日這些食物,鮮活而數量巨多,掉落下來不是任它們搶食的,而是來要它們小命的!
一時間,本來圍在中間的那些魔怪作鳥獸散,連滾帶爬地遠離食物掉落點,隻怕自己跑慢些,便會被那些食物手中的黑刀砍成兩斷。
那些掉落下來的人,個個身手敏捷,紛紛揚起手中黑刀斬向身邊的魔怪。
不一會兒,甲闆之上便多了許多或紅或藍或綠的血迹。
八爪魚雖殘廢少了一爪,但寶珠的腦子可沒殘廢。
作爲久不見天日的魔怪,她就算再遲鈍,此時也看明白了,這些是人!是來清理魔神艦的人!
而看這些人,裝備統一,作戰有條不紊,顯然事先經過嚴密部署。
沙漠尋寶的行者?
不!
行者們最多三五人結群,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規模!
目測此時掉落下來的,至少已達百人以上,所以這是一支剿魔的軍隊?
想到此,她心中無可抑制地激動起來。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将救兵給盼來了……
她終于有機會重見天日了!
當頂上不再有人掉落時,猛烈的地震也漸漸平息下來。
激動之餘,她眼睛掃向那百十名“黑人”,這麽重要的作戰活動,路雲初和梅山應該不會缺席吧?
亂作一團的三層甲闆上,此時到處是東倒西歪抱頭鼠竄的魔怪,和提着黑刀踉跄追趕的“黑人”。
蓦然,她矮小的身子于混亂中,看到了遠處有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那是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紫色的衣袍,修長的身材,冷峻的面容……
“路雲初!路雲初!!!”
她連忙松開吸附在甲闆上的肚皮與七爪,激動地呼喊着他的名字,邁開腿就向那道身影跑去。
她的小初就是那麽與衆不同!别人都是從頭到腳一團黑,隻有他保持着本色,讓她在怪山人海中,一眼就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