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她想到胡拓的死,她便又生出了幾分心力交瘁的無奈感。
原本手下便沒幾個可用之人,如今更是勢單力薄……
本還想着讓胡拓帶人,先行将浣夜島接管了,現下胡拓死了,她本也可讓郭臨去接管。
但想到郭臨能力與胡拓相比,畢竟有所欠缺,隻能讓他做些擄人的差事。
還有綠洲城,好容易占領下的城中商鋪,胡拓一死,隻怕又得各歸各位了……
也罷!待回到清明觀,讓尹秋明派些得力的手下,先行将綠洲城與浣夜島接管了。
再想到白磷山的事,她一路既感不安又覺煩躁,總覺得最近諸事不順。
待她回到清明觀時,已是第二日深夜。
群山包圍中的清明觀,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寂靜,倒跟她的心境很是相配,暗沉而孤寂。
她沒有打擾任何人,徑直去清心居探望了她親爹清明子。
有一搭沒一搭地獨自對清明子細語,告訴他最近這些日子,自己又做了些什麽,收複了哪些宗派……
如此獨自說了小半個時辰,才回了自己房中去歇息。
雖然阿爹清明子早已不願睜眼看她一眼,雖然是她令清明子癱瘓于床,體不能動口不能言,可隻要清明子還吊着一口氣在,她便會覺得安心。
這種安心,隻有家與親人才能給予她。與榮耀和成就無關。
第二日早膳後,她便差人将尹秋明叫到書房。
“那藍色藥草,尋得如何了?”
尹秋明一進書房,她也不多廢話,直奔主題。
尹秋明暗自瞥瞥,察覺到她臉色暗沉,心中暗道不妙,隻有硬着頭皮回道:
“屬下按宗主您圈的地界兒,早派衆多人手廣爲尋找,卻無一處尋得那藍色的藥草……
都是屬下無能!竟是不能尋得一株可爲宗主解除頭暈心悸之症的藥草!”
對于這樣的結果,她心中早有準備。
那般容易便被他們尋着,還是藍靈仙草嗎?她可是找了多年,連藍靈仙草的影子都沒見過。
藍靈仙草呀,你究竟在何處?
見尹秋明話語中并無半分推诿,她歎了口氣對他揮揮手道:
“算了,不怪你!你隻需派人一直尋着,或是各處打探着有無誰人曾見過這般的藥草,若有任何信息,第一時間禀報于我!”
尹秋明如蒙大赦,連連點頭應着。
“萬事曉之子與萬訊樓餘孽可曾尋到?”她問起第二件事。
“這……”方才松了口氣的尹秋明,立馬又将心提了起來:
“屬下帶人到得萬訊樓時,那裏早已人去樓空!後又派人多方打探,竟是無人知曉萬訊樓少主人的去向。”
尹若雨皺皺眉,臉逐漸沉下,昨日因諸事不順而有的煩躁之意,此時又慢慢浮上心頭。
尹秋明見她臉色沉下,心中頓時打起顫,連忙道:
“屬下定會再加派人手,尋那萬事曉之子!”
尹若雨努力捺下心頭的煩躁,接着問:
“離心丹可煉好了?”
“好了!好了!”尹秋明心想,總算問到一件已穩妥辦好的事了。
“前幾日便已煉好,屬下已将離心丹妥善保管,定不會誤了宗主大事!”
尹若雨這才聽到一個肯定的回答,不由身體放松地後仰靠上椅背道:
“那便去離心丹取來,再将人一并帶來吧!”
既然離心丹已煉成,那事不宜遲,還是早些讓梅水服下,以免夜長夢多。
服下離心丹兩個時辰後,服藥者便将失去自己的意識與心智,從此與行屍走肉無異。
而在這兩個時辰内,若有人将服用者當作牲畜一般,對其施以焰靈咒,便可與其訂立契約關系。從此便可将服藥者當作低等靈寵一般進行召喚與無條件驅使。
但由于服藥者并非真正的靈寵,因此此焰靈咒的契約關系,并不同于與真正的靈寵訂立的契約關系,其約束與限制并不會影響到雙方分毫。
也即是若有朝一日,無論召喚者還是服藥者身死,契約就此解除,另一方并不會因此失去性命,或丢失法力。
一想到即将有一個法力高深的魔法修煉者任自己驅使,自己将成爲瑪法大陸可召喚“人”爲靈寵的第一人,尹若雨方才因諸事不順煩躁的心,便得到了幾分安慰。
可尹秋明聽了她的吩咐,卻是懵圈了。
若是他沒聽錯,方才尹若雨讓他“将人一并帶來”?
将誰人一并帶來?
瞥見尹若雨此時臉色緩和了幾分,尹秋明壯着膽子問道:
“不知宗主要将誰人帶來?還望宗主明示!”
尹若雨聞言怔住,才抛卻煩躁不過幾息功夫的心,又隐隐感覺不妙。
“怎麽?郭臨那邊沒派人将人押送過來?昨日無人上山?”
她早算好時辰,押送梅水的馬車最遲昨日傍晚便能到達清明觀。
而此刻早已多過了一夜,比預期時間過了将近十二時辰,就算押送的馬車再慢,也早該到達清明觀了。
尹秋明誠惶誠恐地回答:“禀宗主!這幾日屬下并沒見到郭城主派人上山……”
尹秋明的回答,終于實錘了尹若雨刹那間生出的不好預感。
她騰地站起身,幾日來的煩躁終于變爲了盛怒,手中的茶盞往尹秋明方向砸去。
“尋!派人下山,沿着土城往清明觀方向,一路去查探!”
尹秋明站着絲毫不敢躲閃,茶盞不偏不倚砸中他頭頂的發髻,再滾落地上摔了個粉碎。
雖沒被茶盞砸着皮肉,但那滾燙的茶水卻潑了尹秋明滿頭滿臉,刹時他臉上便紅了一大片。
“是!屬下這便派人沿途查探!”
尹秋明大聲應着,轉身便往門外去,将事情交待給護衛。
出了書房門,他這才伸手抹了一把頭臉,不滿地小聲嘟囔一句:
“奶奶的!燙死我了!”
待交待完查探任務,他半晌才磨蹭着再次走進書房。
尹若雨已坐回椅中,卻是黑沉着臉且目露兇光發着怔。
尹秋明見此狀,心又不由自主哆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