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于諾瑪村連續停留這麽多天,在這十幾年中是從未有過的。
但因着師父不在,特别是路雲初與寶珠離開後,梅水一人倍感孤單。
本是決定小住兩日便回來,但諾瑪湖湖底的封印異象逐日平靜,反倒令他與駱長老感覺蹊跷。
後他出村外探查,方才發覺那顫動竟跑到了村外的沙漠中。
湖底封印仍在,震動卻移向了沙漠,且照他多日的觀察,發覺那震中竟隐隐有往綠洲城方向移動的迹象。
而每次于沙漠中的顫動,都有大量的沙子塌陷,硬生生将原地塌出個大坑來。
所幸沙漠中沙塵暴有如家常便飯,往往一兩場沙塵暴過後,塌陷的地點又被重新覆上厚厚的黃沙。
但震中往綠洲城方向偏移,這卻令梅水隐隐不安。
即便是駱長老得知這些情形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深鎖眉頭一臉凝重。
這樣的時候,二人再次想到了梅山。在他二人心中,梅山幾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
路雲初與寶珠來綠洲城探望梅水時,曾告知他梅山如今正在落花城。
因此梅水與駱長老商議後,便決定先回綠洲城看看地面震動情況,順便等兩日梅山。
若是短時内梅山還未歸來,梅水便去落花城尋他。
可當梅水回到綠洲城時卻傻眼了。
他與師父居住了十幾年的小草屋竟然不見了!!!
草屋消失精光,隻剩下屋内一些木制家具的殘體,以及師父輪椅剩下的小半個輪子,讓梅水看出:草屋是被人燒毀的!
梅水先是站在原地心疼了半天。
他與師父十多年來,于草屋中相依爲命,草屋雖殘破,卻也堪堪爲他們遮擋了十來年的風沙與烈日,怎麽說沒便沒了呢?
待心疼過後,他便是氣憤。
誰特麽這麽無聊,連個小破草屋也不放過?
梅水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壺中天的老孫頭。
雖這些年他曾用拳頭教訓了不少人,但那些人基本都被他的拳頭打服了。
且不說極少有人知道他與師父居于這偏僻處,便是知曉,也沒人敢上門挑事,更無可能做出趁他不在燒了他屋子的龌龊事。
老孫頭則不同!
梅水雖從未動過他一根手指,但這些年他可沒少砸老孫頭場子跟他叫闆。
在梅水心中,老孫頭是個長得人模人樣但實則陰險的小人,他認定這般鬼祟之事,隻有對他早已懷恨在心的老孫頭才能幹得出。
血氣方剛的梅水一想到老孫頭燒了他與師父的草屋,想着當年草屋可是師父與年幼的他,一點點搭建而成,再想着師父若回來便無處居住,當即撸起袖子直奔綠洲城壺中天而去。
隻是剛一進到城内,他便覺察出,十多日未進的城,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滿是攤販且人流如潮的街道,如今冷清得看不着幾個行人,隻偶爾隔着數十步,擺着一兩個小販攤。
而那些擺攤的小商販,非但都是些生面孔,在他于他們面前走過時,個個投向他兇神惡煞般的眼神。
梅水撓撓頭,看向自己的一身:自己看起來很富有嗎?
他身上這件衣衫,還是半年前路雲初買予他的,尚算半成新,除此之外,他全身上下沒個值錢的家當。
爲何這零散的攤販給他的感覺,倒好似要一湧而上搶奪他财物一般?
所幸那些攤販并沒有真湧上來,卻也是用兇狠的眼神将他盯了一路。
梅水便是在這疑惑中走進了壺中天。
原本每日隻要開門營業便座無虛席的茶樓内,此時隻有三三兩兩的茶客,看情形還皆是在此暫時歇腳的外來客。
梅水看看二樓,老孫頭沒在。
他又轉頭環視廳内,想找阿滿問問老孫頭的去向,這才發覺非但沒見着夥計阿滿,便連壺中天原有其他夥計,一個都沒見到。
現有的兩三個夥計,一看便面生得很,且也是個個目露兇光,一臉不情願伺候人的模樣。
盡管疑惑,梅水還是攔住一個夥計問道:
“看沒看到阿滿?老孫頭呢?”
那夥計打扮的人正托着一壺茶走向兩個茶客,被梅水攔了去路,極爲不耐地道:
“喝茶便坐下,不喝滾一邊去,别攔道!”
嘿!
梅水隻覺得血都奔向腦子,這夥計怎麽說話呢?聽這口氣,哪像是伺候人的夥計,倒像是哪家走出的大爺!
他在壺中天喝了這麽多年茶水,即便時常白蹭,往日的夥計也沒有今日這般對他無禮過。
梅水拳頭已握緊,卻還是捺下性子看了看。
果然,另幾個夥計聽到這邊的動靜,也紛紛看過來,并個個目露兇光慢慢聚攏過來。
梅水心中暗啐一聲,拔腿出了壺中天後門。
他并非怕那幾個挑事的夥計。
若論打架,即便方才那幾個夥計一擁而上,也未見得能敵得過他這雙拳頭。
雖然那幾人身上有着微弱的法力波動,但若是鬥法,再來一打那樣的人,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隻是今日城内所見,處處透着詭異。
冷清的街道,稀少的人迹,有法力的茶樓夥計……
他不知在他沒在的這些日子,綠洲城究竟發生了什麽樣的變故。
莫非師父臨走前所說“動亂在即”的話應驗了?
他對自己說:如今師父不在身邊,他孤身一人,切不能沖動行事。
他必須得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再做決斷。
師父臨走前曾囑咐他,守好綠洲城與諾瑪村。如今草屋被燒了,他不能再将綠洲城也弄丢了。
徑直走出壺中天後門,他決定去找阿滿問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誰知出了門剛拐入後巷,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前方。
那人背對着他,一瘸一拐扶着牆蹒跚前行着,間斷地發出幾聲猛烈的咳嗽。
梅水見到此人,頓時怒由心生,大步走上前一把拎住那人衣領便道:
“老孫頭,我找你半天,卻原來你躲在此處……”
話說了一半,他看着被自己拎着轉過身的老孫頭,心中大驚,剩下的一半話硬是被驚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