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官者應時常保持微笑,如和煦春風般親切待人……
爲此,他幾日來曾無數次對着鏡子練習微笑,可每次鏡中人所顯現出的微笑,皆讓他感覺無比僵硬。
多番對照鏡子内外,最終他得出結論。
與其挂着那般僵硬恐怖的笑容吓壞了百姓,還不若保持自己原有的表情更好些。
隻是他卻沒有注意,此刻當他看着面前狼吞虎牙的女子,他的眼中已浮上長輩般的疼愛之色,而他的嘴角也在不經意間彎起一個弧度。
回過神來,他很快便明白,寶珠沒有明确告知他,她究竟用了何種方法封住白磷山。
不說便不說吧!
她如上任城主花無心一般,皆是強大而神秘的存在。
幸而他們也是一樣憂國憂民。
……
晚飯後,寶珠拿起一本話本翻了翻。
話本每頁都以圖畫爲主,再于當頁圖的下方注以簡單的文字叙述。
這就跟她小時候看的小人書是一樣的。
這樣的話本,既将故事更加生動形象的表現出來,又考慮到了即使不識字的百姓,也能通過圖畫看出故事的意思。
話本中的每頁插圖,都是許管事親自找的落花城最有名的畫師畫出來的,再由劉志遠将每頁輔上生動的文字,隻是話本中仍是隐去了帝天的真實姓名與身份。
樣本形成後,再大批量進行印制。
寶珠發覺,話本中有關帝天的插圖,都跟自己有五分相似。
“許叔,你見過帝天的樣子嗎?”
她奇怪,心道難不成除了梅山他們幾個,還有諾瑪一族,這世上還有關于帝天樣貌的圖畫留存?
“帝天城主乃千年前之人,我何曾有幸見其真容?
隻是我想,小珠你如此受百姓愛戴,不若将帝天城主描繪得與你相似,或許更能增加其在百姓心中的美好形象。”
寶珠點頭,許管事的想法是沒錯的。
可點頭後,再次看到話本中與自己有些相似的女子,她又覺着心中一陣茫然失落,不由歎息一聲。
“小珠可是覺得有何處不妥?”
許管事敏銳地捕捉到她的歎息,關切地問道。
她輕輕合上話本,掩飾地道:
“沒有不妥,隻是覺得故事太感人了……”
許管事對她這樣的回答,倒是不疑有它。
話本他也看過幾遍了,确實将帝天城主千年前對落花城,對瑪法大陸默默做出的貢獻,作了詳細講述。
特别是最終,看完帝天城主爲了瑪法大陸的安定太平而犧牲自我時,他曾幾番熱淚盈眶……
兩人又聊了聊明天簽名售書的安排。
預計巳時開始,午時前結束,盡量一個時辰内能搞定。
雖然落花城治安一向良好,但如今瑪法大陸正處于多事之秋。
以如今百姓對帝天事迹的追捧熱愛,以及對新城主大人的愛戴欽慕之情,隻怕明日的售書現場将會聚集大量的百姓來參與或圍觀。
多年來,落花城從未有過如此盛大的集體活動。
若是在如此場面,有不法分子乘機作亂,那後果将不堪設想。
聊完了明日的具體安排,天已完全黑了。
寶珠示意許管事早些下班,她打算回書房再将落花城這些年的稅收賬簿好好看看。
許管事起身告辭,沒走幾步又想起一事。
“對了!昨日你離開後,曾有人過來拜訪你。”
“哦?留下拜帖了嗎?”
她将手中的話本再次随意地翻弄着,并沒有太留意許管事的話,畢竟每天想拜訪她的人太多了。
“此人未曾遞拜帖。”
許管事也覺得奇怪:
“門衛來報,此人隻道有重要事情與你商談,卻又不肯遞拜帖。
今日門衛又報,此人一早便守于府外不肯離去,聲稱要見你。
後我曾親自出府相詢,問他有何要事,他卻不肯相告,隻言非見城主才可言。”
“哦?”
寶珠一聽倒也奇怪了,按理像王友财那樣拉關系的拜訪者,不會這麽執着地等在門外,更不可能不顧城主府規制拒絕遞拜帖。
“那人什麽樣?可是落花城人氏?”
許管事搖搖頭道:
“此人看來眼生得很,并非落花城人氏,個頭矮小……年約二十左右。”
雖然落花城所有的百姓,許管事不可能個個一眼就認出來,但作爲土生土長的落花城人氏,他還是能分辨出落花城人氏的細微特點的。
“一個時辰前,我将話本令人擡進府時,經過府門還曾見過此人,一直等于門外。”
“這麽說,他昨天等了一下午,今天又等了一天?”
這個執着的拜訪者,此刻完全引起了她的注意。
許管事點頭,立刻又想到一點:“對了,他說他姓萬。”
“姓萬?”
她皺起眉頭,仔細搜索自己在瑪法大陸有沒有姓萬的熟,可想了半天,她确定她不認識姓萬的……
“去看看他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就将他帶進來。”
許管事領命離去,很快又回來,搖頭道:
“已不在了。”
她看看窗外早已黑了的天,想着人家等了一天,這會兒也該累了回去吃晚飯了吧。
“算了,他如果真找我有事,肯定還會再來的。”
許管事離開後,她回到了書房。
手中拿着賬簿,卻是半天也沒看進去一個字。
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她突然感覺心中一片怅然。
路雲初離開兩天了,也不知道此刻他身在何方?
少了他的陪伴,少了他做的飯菜,少了他整日的叮咛與唠叨,她真是太不習慣了……
離開那天,他本是說了要在她簽名售書前趕回來,說要在當日做她的貼身保镖。
她心裏甜蜜,可嘴上卻沒同意。
她相信,遇到再大的事,她也有足夠的力量自保,并能保護好落花城的百姓們。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是個做事極其認真負責的人。
如果這麽快趕回來,那他勢必在這兩天中拼了命地去奔波視察。
他心疼她愛護她,她對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想着想着,她突然覺着心累。
什麽建立新秩序?什麽保瑪法大陸安定?
如果可以,這些事她都不想去做。
她隻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平平淡淡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