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不得已也随二人站起,在其追問中終于說道:
“數日前,梅某方與流光重逢。如今……”
說到此,他咬咬牙:“如今流光正在天山客棧。”
“什麽?他在天山客棧?”
寶珠瞪大眼睛看向梅山,随即又似恍然:
“梅先生将他搞定了?”
梅山皺眉,猜測着“搞定”二字的含義,搖搖頭。
她沉下臉:“流光這樣的邪惡之徒,早一天消滅瑪法大陸才能早一天安甯。梅先生難道是顧及曾與他有同門之誼,所以下不去手?”
梅山苦笑,再次搖搖頭道:
“寶姑娘有所不知,流光他……他并非絕對的大惡之人。且大人曾叮囑過,讓我等切莫爲她報仇。”
“卧槽!”
梅山這一番話,直說得她火氣直竄:
“操縱别人魂魄,滅人魂魄,這還不算大惡?
你知道人失去了魂魄會怎麽樣嗎?
按迷信的說法,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他憑什麽剝奪别人生存和轉世的機會?
這樣十惡不赦的陰狠之人,你們不及時處理掉,還想留着過年嗎?
你們的魔尊大人當年就是太過仁慈,才導緻那麽慘的下場。她迂腐,你們也要跟着犯混嗎?”
“噼裏啪啦”一番話,直說得梅山臉色如調色闆般變了又變。
“走!去天山客棧!”
不等梅山反應,她便越過他往雅間門走去。
“大……寶姑娘,不可!”
梅山大驚,連忙出聲阻止,卻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路雲初。
如今還不能讓寶姑娘與流光碰面,一是因着流光并不知天命之人這一說,以他上次見着寶姑娘後的反應,他若再次見到她,定會黑化對她出殺招。
他并不知寶姑娘的實力,除非她也有着與當年大人一般高深的法力,才能将流光成功收服。
她若如此魯莽去挑戰流光,隻怕會被流光傷着,甚至還有可能……
二卻是因爲,大人當年叮囑他們不可爲之報仇,他相信大人并非全因仁慈,而是有更好的安排。
如今大人回歸在即,他是萬萬不想在此關頭,讓大……寶姑娘與流光發生沖突。
“珠兒,稍安勿躁!”
不知是否因梅山的求助眼神打動了路雲初,還是其它緣故,路雲初竟真在此關鍵時刻一把拉住她。
“梅前輩似乎還有話未曾說完,而且珠兒你方才不是說,還有要事與梅前輩商議嗎?”
路雲初一句話,倒真是成功地将她的腳步止住。
真是被那個還沒謀面的惡徒氣昏了頭,竟然這麽沖動,沒将情況了解清楚就撸起袖子要去打架……
如果說之前,她隻是爲了遊戲任務,爲了她的愛情才被動地接受着帝天給她安排的一切,努力尋找并開啓帝天所留下的三大守護。
但自看了那本無名書,了解到帝天的爲人與經曆後,不知怎的,她心中充滿了痛惜與憤慨。
或許她不能感同身受當年的帝天究竟是什麽樣的處境,也不能理解她明明很強大,爲什麽最終要忍辱負重犧牲自己饒恕敵人?
她佩服她,卻又不理解她。
不知不覺中,她竟十分希望能早日爲帝天正名,早日讓瑪法大陸世人了解真正的帝天。
她想爲她讨個說法!
既然梅山說了,流光數日前就在天山客棧,那定是他們之間有可平衡的相處方式。
以梅山對帝天的衷心,又怎麽可能放過傷害過他主子的人?
除非另有隐情。
心中慢慢通透,她回過身再次走回桌邊,道:“是我沖動了……”
梅山匆匆瞥一眼路雲初,那一瞥中竟含着幾分感激之色。
帶着思索重新坐下,寶珠隻覺得腦子裏有什麽問題一閃而過。
等等……
梅山剛才說,數日前與流光相遇,将流光帶回天山客棧?
數日前……她接任城主之位的那天,也就是前天上午不剛去過天山客棧嗎?
當時客棧中,除了梅山和夢九……
還有一人!那就是那個隻看了她一眼,就陷入沉睡的美人!
想到此,她猛地擡頭看向梅山。
剛松了口氣的梅山,正打算重新坐下,猛地接收到她疑惑的眼神,心立時又敲着小鼓提了起來。
“客棧中那個美人就是流光?”
雖是疑問,但她語氣中更多的是肯定。
少許不确定,隻來自于她實在不敢相信,那樣美的一個人,有着那樣純淨眼睛的人,竟可能是操縱别人魂魄的邪惡之人。
梅山心知再也瞞不住,無奈答道:“正是。”
聽到梅山的回答,她心中竟生出失落。
看似那麽美好的人,真是美得讓人無法直視的一個人,竟然是個十惡不赦的惡徒……
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所以那天,他并不是睡着了,而是夢九将他毒倒了。”
她目不轉睛看着梅山,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了心中想法,轉而才問:
“你和夢九,不想我與他碰面?”
想想她倏地嗤笑一聲:“你們是擔心我傷了他,還是擔心他會傷了我?”
一番自語,令梅山不得不佩服她的聰慧。
除了性格反差有些大,她還似千年前那般冰雪聰明。
在她咄咄逼人的眼神中,梅山終于答非所問地開口:
“流光他……有病。”
“呵呵,有病?夢九說的嗜睡症?所以見到我就會突然睡着?”
她繼續嗤笑,心想我都跟你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想騙我……
“那日确實是九兒對流光施了毒,九兒所說他有嗜睡症,也确實是子虛烏有。”
梅山迎向她的眼神,坦然道:
“梅某與九兒之所以不想流光與您碰面,實乃因爲流光他的确有着異于常人之病。”
當下,梅山也不再隐瞞,将流光千年來無法根治的病症,一五一十向着二人講述一番,同時将此次發現流光丢失一魂一魄之事,也與二人一并說了。
“如今流光的病症已比千年前得到好轉,且他曾以五百年時間,獨自居于洞中,隻爲當年罪惡悔過。
梅某認爲,無論哪個流光,皆有真心悔過之意,已非千年前那絕對邪惡之人,否則他又如何能自甘五百年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