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雖還趕早想到廣場占個好點的攤位,但等他挑着擔子到達廣場時,才發現别的攤販去得更早……
最終,他不得已将擔子停在廣場外不遠處的街邊,倒也不乏往來的人流。
擔子中,是他砍伐客棧外的竹子編制的各種物件。有大小不一的竹墊,竹席,還有竹簍,竹匾,再用邊角料編制了一些小的如竹馬,竹鳥等小玩意兒。
停下腳步放下擔子,他一時間又爲難了。聽着廣場那邊不斷傳來的叫賣吆喝聲,猶豫着自己要不要也在路邊扯上兩嗓子吸引來往的過路人。
正猶豫着,倒是有幾個路過的女子駐足于擔子前。
殊不知,俊美的他無需吆喝,隻單單往路邊一站,便是一道吸引人眼球的獨特風景。
見那幾個女子目不轉睛看着自己,更有甚者似乎又有人要丢手帕或扔香囊,他紅着臉問道:“幾位姑娘可是要買竹席?”
随着他的問詢,那幾個女子這才注意到他擔子中那些大小、形狀及用途各不一的物件。
“呀!這竹簍做得可真精緻!”
“竟然還有竹編的席子?咦!可比草席要平整涼爽了許多!”
“如此逼真的竹蝴蝶,怎麽編出來的?”
見女子們終于将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到那些待售的物件上,梅山下意識的松了口氣:“這些物件都是在下親手編制……呃……價廉物美,品質定有保證!”
聽着廣場那邊傳來的吆喝聲,他現學現用的宣傳起來。
顯然,“親手編制”比起“價廉物美品質有保證”,對女子們更有吸引力……
“這小哥不僅人生得俊美,竟還有一雙巧手……”
“如此俊美的小哥親手編制的竹席,定是舒适異常……”
……
已在如意軒經曆過風浪的梅山,此時聽到幾個女子的評論仍是紅了臉,卻還是不忘及時做出報價:
“竹席八币,竹墊大些的四币小點的三币,竹簍竹匾皆是三币,這些小玩意兒一币一隻。”
才報完價,便有個女子遞過來五币:“小哥,我要條竹席……”
梅山一時激動,人生中第一次靠自己的手藝掙到的八币呀!
随着第一個女子的購買,那剩下的幾個女子也紛紛購買了不同的物件。隻不過在她們遞錢時,總有意無意要與他接錢的手觸碰一下。
梅山邊激動收錢,邊尋思着,明日出門前定要讓九兒給他先易個容,最好是又老又醜那種……對,他還得再做個裝錢的竹簍,讓客人直接将瑪法币扔進竹簍裏便好,省得有肢體接觸……
第一日,隻兩個時辰不到,他擔子裏的物件便被搶購一空。
若說初始時确實是因他的人,才吸引了那些女子購買那些物件,但那之後,很多客人都因他精良的手藝而驚歎。甚至當日有幾個居家過日子的客人,因沒買到想要的物件,提前付了定金于他,約好第二日一早來交貨。
午膳時分還未到,他便挑着空擔子回了小客棧,将當日收入悉數交給夢九。
當夢九數完當日的收成,驚呼道:“五十六币……兩個時辰不到,竟然賣了五十六币!小山哥,你太能幹了!”
聽到九兒的驚贊,梅山再次紅了臉,提着刀斧走進竹林忙活去了。
今日看來,他所編制的各種物件還是很受歡迎的,趁着百姓搶購的興頭,他得多做出一些,也好更多地掙些錢貼補家用。
“小山哥,以前未曾見過你會編制這些物件,怎的如今做得這般熟練?”
眼看着被劈得整齊細緻的竹條,在梅山一雙手中飛快地穿梭着,很快便顯出竹墊的雛形。
“徒兒梅水,幼時便跟随我行走沙漠。爲帶他熟悉沙漠地形,那些年他幾乎随我用雙腿丈量了每片沙地。沙漠環境惡劣條件艱苦,許多行于沙漠的必備品瑪法大陸并無售賣,我便試着自己做,久而久之,便學會了許多……”
提到頑劣卻孝順的徒兒梅水,梅山好看的桃花眼裏全是溫柔寵溺。
“小山哥,你竟收了個徒兒?”夢九好奇卻又不解。
梅山由于有着高深法力,千年來容顔不變壽命更是比尋常人要長了許多,她則是由于當年的冰蓮,才意外擁有了這一切。
當年的她,曾是那般渴求不老容顔與長久的壽命。但當她得到這一切後,才知這是如何令人痛苦煎熬的一件事。
漫長的歲月長河中,她也曾遇到過想要親近的友人與鄉鄰,但當過了幾十年,看着那些她曾用真情真心對待的友人與鄉鄰,一個個老死于她面前,她便再也接受不了這一波波的生離死别。
那之後的幾百年中,她害怕與人群接觸,怕見到那些自己真心對待着的人,總是一個個離她而去。
梅山自然明白她問話的含義,夢九所經曆的一切,也曾是困擾着他幾百年的痛苦。隻是,梅水是他這千年中的一次意外……
“水兒自幼被父母遺棄于沙漠邊界,恰巧被我所遇。這或許,便是我與他的緣分吧……”
他從未後悔收養了梅水。這些年若是沒有梅水的陪伴,隻怕他早已撐不下這最後的二十年,那他便不會等到天命之人,不會與夢九再次相逢。
更何況,梅水修煉資質絕佳,所有的功法他隻需教習一遍,梅水很快便能掌握其中精髓并将之修習到最高境界。短短十年時間,梅水已掌握他所有魔法功法。
此種修煉速度,即使對當年二十歲的他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他相信,假以時日,徒兒梅水的修爲定會超于當年的他!而随着時間的積累與梅水自身修爲的提升,達到壽命長于尋常人并非難事。
想到徒兒梅水,梅山便想到臨行前曾答應過他,此次若再回綠洲城,定要爲他帶回師娘……
水兒的師娘……想到此,他低下頭更加飛快地編制着手中的竹墊,但眼眸卻已是黯淡無光。
那夜如意軒門前的一幕一直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這一生,他還能爲水兒尋到師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