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梅山終于有了回應,酒婆婆老态的臉上綻開一朵滿是皺褶的花兒,迷蒙的雙眼中有溫柔,還有瑩光點點:“小山哥……”
随着這聲輕輕的似呢哝的呼喚,梅山眼中原本複雜的情緒終于隻融化爲滿滿的激動:“九兒!”
可惜,酒婆婆似乎并沒有聽到他這聲呼喚,而是帶着臉上那朵幸福而滿足的花兒,閉上雙眼——再次陷入醉酒的沉睡。
見那因再次睡去搖晃着即刻便要倒下的身體,梅山再顧不得其它,移動原本緊握她雙肩的手,一手摟過她的後背,一手穿過她的腿彎,一把将她抱了起來,轉身就待離開。
秦掌櫃站在邊上,可将這二人之間的小聲呼喚聽得一清二楚呢,敢情這公子與酒婆婆還真是舊識呢!
隻是,現在他們是否是舊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方才将“群毒術”三個字聽得分明!所以這幾個倒下的女子,不是因他如意軒膳食出了問題,而定是跟這二人脫不了幹系。
“公子,且慢!”見梅山抱着酒婆婆便要離開,秦掌櫃趕緊擋在他身前。
梅山頓住腳,疑惑地看向秦掌櫃。
幾個女子突然無故倒下,無疑讓食客們人心惶惶,此時最重要的是界定過失與責任,需對衆人澄清如意軒的無辜。
天大地大,對秦掌櫃來說,如意軒的生意是否會受此事影響,那才是最大的事!
當下他也不兜圈子了,直接指指那幾個癱倒的女子問道:“公子,這幾個姑娘何故倒下?”
梅山無奈地看看懷中的酒婆婆,再看看那幾個倒下的女子,對秦掌櫃歉意地道:“掌櫃且放心,這幾位姑娘隻是中了少量迷魂散,半個時辰後自會醒來。”
秦掌櫃聽言後,立刻環顧着大廳食客,那意味甚是明顯:你們聽到沒?可不是我如意軒膳食有問題,而是這幾個姑娘中了迷魂散,睡一會兒便無事了!
“實乃抱歉,九……婆婆她過于頑皮……喝醉便鬧出這等事來,梅某代她道歉,還望掌櫃與諸位見諒!”梅山抱着酒婆婆面向周圍的食客大聲表示着歉意。
衆食客對着風度儒雅的梅山點頭示意無妨,卻是統一閉口不語,誰都怕那婆婆突然醒過來,若是也嫌他們聒噪,豈不是也得讓他們睡上幾個時辰?
秦掌櫃這才滿意地點頭看向梅山,一臉“孺子可教”的贊許。
“掌櫃的,梅某想送九……婆婆回去,隻是未知她居于何處?”
梅山此問,既是征詢秦掌櫃,他是否可以離開了,又順帶問一下,酒婆婆的住處。
秦掌櫃看着再次睡得不省人事的酒婆婆,心道正愁着怎麽處理這事呢,這倒好,原本婆婆欽點的人也主動要求送她回去。
“酒婆婆居于城南,城南那處竹林不知公子可知曉?婆婆在那邊有所小客棧,呃,客棧所處很是偏僻……”
秦掌櫃幼年時便住于酒婆婆的小客棧附近。這幾十年内,年邁的爹娘亡故,長姐遠嫁,他也早于多年前在城中蓋了間新瓦房娶妻生子,那間幼時曾随爹娘、長姐一起居住過的城南草屋早已不複存在。
但幼時與酒婆婆做鄰居的記憶從沒丢失過,以及酒婆婆對他一家人的恩情,一直讓他銘記于心。
“城南……竹林……”梅山喃喃着,眼中閃過訝異,卻又很快回過神來,對秦掌櫃道:“在下識得那片竹林。如此梅某便先行告辭了!”
說完,抱着酒婆婆便離開了如意軒。
秦掌櫃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似乎不對。半響才撓着頭小聲喃喃:“這公子昨日不還說自己是初來乍到落花城嗎?怎的那麽偏僻的地兒他都認識?”
目光觸及到倒地的七八個女子,想想還是眼前的正事要緊,便不再去細想梅山的事。
讓李嬸叫來幾個廚娘,将癱倒在地人事不省的女子們,小心地搬扶到桌邊坐下,再做趴伏狀。
雖然客戶倒下了,但如意軒的服務工作還是要做到位的,讓她們倒于地上始終不妥,萬一其中有蠻橫的女子醒來将責任算到如意軒身上,影響了如意軒生意那可不好……
……
窗邊的一人一樹安靜地看完了熱鬧。
“珠兒?”某男好奇怪,他的姑娘怎麽這許久不作聲?她不是該有問題需與他讨論嗎?
果然,假扮高冷的某樹聽到呼喚,再也壓抑不住自己想提問的沖動:“路雲初,群毒術是個什麽法術?爲什麽我從沒聽說過?”
兩人的聽覺都異于常人,方才梅山與酒婆婆之間的任何一句話,他們都聽在耳裏。
“嗯,我亦未曾見過。”路雲初看着此刻正趴于桌上的那幾個女子,若有所思。
“你不覺得神奇嗎?酒婆婆剛才站在那兒,除了調戲梅山,其它好像什麽動作也沒做,然後她身邊那幾個女孩就倒下了,她的毒究竟是什麽時候下的?
還有,當時她周圍明明還有其他人,比如秦掌櫃和梅山,他們不也一直離她很近嗎?爲什麽他們兩個一點事沒有,倒下的隻有那幾個女孩?”
“這應便是群毒術的獨特之處。”路雲初言簡意赅總結着。
“你是說,群毒術不僅能施毒于無形,還能有選擇性地進行群體性的施毒?”
施毒于無形并不稀奇,酒婆婆這幾天在不知不覺中,可沒少給路雲初下毒,一般法力高深些的,或是動作快一些的人經過訓練應該都能做到這一點。
讓他們共同驚奇的是第二個特點。
這所謂的群毒術,竟然能對群體内成員,有針對性選擇性地進行施毒,這個特點着實有些可怕……
而且現在他們也不清楚,群毒術的最大攻擊範圍究竟有多大。
幸好酒婆婆并不是邪惡之人,如果今天是一個有歹心之人,那豈不是可能做到殺整個如意軒大廳所有人于無形?
“珠兒,若我斷定無誤,此乃道法功法,且瑪法大陸并無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