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雲初一下子便抓住了他所關心的重點:“如此說,花公子不回來了?”
“……”秦掌櫃啞然,顯然他未曾想到,眼前這個沉睡一月有餘剛剛蘇醒過來的新老闆,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花公子未曾說何時歸來。”秦掌櫃坦言道。
路雲初失望地垂下頭,正欲轉身往後院走,這才又想起那個他最該關注的重點,頓住腳步問道:“如意軒歸我所有?爲何?”
“……”秦掌櫃再次被難住了,你作爲如意軒的高層,倒反過來問我爲何有此決策?我問誰去?
“花公子臨行前隻道,已将如意軒所有權轉讓予您,其他在下一概不知。”
這次路雲初倒是沉吟片刻,然後道:“此事無憑無據不足爲信,且我一無烹饪美食之特長,二不擅經營管理之方,三與花公子非親非故……此事不宜當真。”
恹恹地說完,轉身徑直走向後院。
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早就聽聞那花無心行爲處事異于常人,今日看來傳聞果真不假。
秦掌櫃看着他離開,一臉的不知所措。
前任老闆和現任老闆都不管如意軒了,這讓他這個做掌櫃的如何是好?這可是瑪法大陸最大檔次最高的酒樓呀!
盡管現任老闆一直不肯接手如意軒,但秦掌櫃仍是盡職盡責地每日去後院,向路雲初彙報當日如意軒的收支經營狀況。
路雲初前一兩日,頗費了一些口舌對他耐心解釋,自己并非“老闆”,但見秦掌櫃風雨無阻雷打不動,每日都來向他彙報,那之後他便不置可否了。
畢竟在等到他的姑娘出現前,他還要吃住在人家的地盤,鬧僵了可不好……
連續七日的天降甘露,落花城内所有事物都似被洗滌了一番,那城内的草木更顯得郁郁蔥蔥,長勢極其喜人。
這七日内,路雲初隻窩在如意軒小院哪兒也未去過。
他的姑娘曾居住過的廂房便在隔壁。
每日他都會在裏面久坐半晌,看着那些簡單的家具,尋找她曾在這裏生活過的痕迹。
剩下的時間,他便坐在小院那石桌旁,回憶着那次他來小院與她告别,将她擁在懷中輕吻的景象。
若早知那次分别後,他與她之間便會經曆這種種磨難,他如何還會與她分别?
天降的甘露每日滋養着小院中的一草一木,也滋養着每日坐于小院中發呆回憶往事的他,更加滋養着他體内那股神秘的力量。
雖心中某些預感越來越強烈,但開始幾日,他仍是不斷麻痹般安慰着自己,他的姑娘一定不會舍得丢他一人,她一定會回來!
第五日,他無意發現自己體内那股力量,竟然可以改變甘露降落的方向。
本是心意微動間,坐于石桌旁的他,那被絲絲甘露打濕的額前碎發濕乎乎的貼上了臉龐,撥弄得他心頭生了煩躁之意,便想着若是它不淋着自己的頭臉或許更好些。
如此想法剛剛産生,他愕然發現體内那股力量微動,片刻後那甘露果真避開了他的頭臉才落下。
這讓他心生出好奇,繼而試探着全身是否可以不被淋濕,果然也做到了。
若是以往,他或許認爲這是碧海珠的功效。
隻是此次他醒來後,便發現身上除了這件青衫,再無長物。
他試着運行那股力量去控制其它物體:自己視線所及的小院内的石桌、石凳,視線所不能及的大廳内秦掌櫃正“噼裏啪啦”撥弄着的算盤,後廚内淩大廚揮舞得正歡的鍋鏟,甚至更遠一些,如意軒街對面吳記包子鋪正蒸着包子的蒸籠……
随着那股力量不斷的運行,他似乎感覺意識中那兩團本模糊的東西正慢慢變得清晰。
他試着放空自己,凝神去感知那兩團東西。
……
晚上打烊後,秦掌櫃照例來小院彙報工作,遠遠便見路雲初坐于院中一動不動。
而他的腳邊,有着自己白日突然飛走的算盤,還有淩大廚白日報告丢失了的鍋鏟,以及一籠尚未蒸熟的包子……
秦掌櫃撐着碎花小傘,擦擦額頭的汗:自己好似撞見了新老闆一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待走近,才發現新老闆雙眼緊閉似在打坐,而他渾身在不斷落下的甘露下,并未見潮濕。
“路老闆?”秦掌櫃輕聲叫着。
路雲初巋然不動。
“路老闆,路老闆……”秦掌櫃再次輕呼幾聲,路雲初都似無知無覺。
這可把秦掌櫃吓了一跳,連忙将手伸到他鼻子下試探片刻。
嗯,尚有溫熱鼻息,還是活的……
想到他曾睡了一月有餘方才醒來,此時叫不醒似乎也不足爲奇。
秦掌櫃想想,一手撐着傘,一手輕輕撿起地上的算盤、鍋鏟和蒸籠,手忙腳亂地退出了小院。
做下屬的就該爲老闆排憂解難,新老闆這些小秘密還是不要讓外人知曉的好,趁夜黑趕緊幫他處理了吧!
路雲初并非不知秦掌櫃的到來。
雖他感覺自己已進入到一種冥想狀态,但外界的一切他都仍能感知。
隻是秦掌櫃每日對如意軒經營狀況的彙報,實在讓他覺得枯燥乏味,況且他内心根本也未曾将自己當作是如意軒的一份子。
說到底,他隻是個暫居在如意軒的過客而已。
當然,這些都非他此刻不願搭理秦掌櫃的關鍵。
關鍵是,他感覺自己已越來越接近意識中那兩團模糊的東西。
強烈的好奇心讓他急于要看清那兩團東西,他甚至有深深的預感,那兩團東西與他的姑娘有關。
或許,那正是他的姑娘留給他的……
如此狀态不知過了多久,他隻感知在這期間,小五又過來送了兩次膳食,而如意軒大廳經過長長的寂靜後又再次恢複了人聲鼎沸。
也便是在某一時刻的一瞬間,他突破了意識中那層阻擋于那兩團東西前的障礙,徹底邁前一步,清晰地看到了那兩團東西。
他突然控制不住地緊張起來,飛向那兩團東西欲打開它們的力量,又突地被他收回。
猶豫片刻,期待揭示謎底的好奇最終戰勝了他的緊張,他再次驅動力量,打開意識中的第一團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