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難怪如此相似,都曾說、說我腦子有、有坑……”
一向冷酷的他,竟也能說出如此的冷笑話,隻是說完,人便疲憊似地想要閉上眼睛。
她聽後,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一把将他緊緊摟住。
“路雲初,不要睡過去,千萬不要睡過去……”
她流着淚呼喚着,她怕他眼睛閉上後,她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那雙如黑曜石般好看的眼眸。
“好,我不睡……我看着珠兒……”
他微微睜開眼看她,那眼中的紅色更旺。
影魅無措地立于她身邊,周身烈火已收,似感受到主人的悲痛,金光乍隐乍現。
“珠兒……”
看着她痛哭,半躺于她懷中的路雲初輕輕舉起右手,想要去抹掉她臉上的淚。
隻是那手隻舉到一半便無力頹然倒下。
她連忙拿起他那隻滾燙通紅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大聲哭喊着:“路雲初,我不許你睡去,更不許你死!你還沒有跟我談過戀愛,還沒有娶我,我不準你死!”
他虛弱的臉上綻開一朵紅紅的花:“珠兒,師父讓我、讓我選擇時,我、我心中便隻有、隻有一個想法……世間萬物亦、亦不能換我愛、愛你之心……”
斷斷續續的話,似乎耗盡了他全部的精力,也字字擊打着她已脆弱不堪的心。
她再次緊抱住他,無助的哭着,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
那隻被撫摸着他臉龐的手随着她的松開終于頹然倒下,無力地耷到心口之身上。
蓦然,她發現他那隻放下的手似乎不再那麽通紅。
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連忙看向他的臉和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果真比較起來,那隻手的紅色褪去很多。
她握住那隻手,再摸摸他的臉,再次驗證了,手的溫度确實更低一些。
剛才,那隻手一直撫摸着她的臉,而她的臉上有……眼淚!
這一發現讓她驚喜,使她忘記了哭:“路雲初,我可以救你,我可以!”
她是藍靈仙草,她可以,一定可以救他的!
隻是這片刻功夫,她再看那隻手,竟然又已慢慢變紅變熱。
她連忙将他平躺于地,自己則跪在他身旁,一手爲刀劃上另一隻手掌。
霎時,藍色的血液噴湧而出,她将手掌湊到他嘴邊,另一手撬開他緊閉着的嘴巴……
藍色的血液滴入他口中,幾近昏迷的他終于再次微睜開雙眼,那眼中與臉上的紅色漸漸淡去,身體的灼熱也有所好轉。
隻是,手掌中的傷口很快愈合,她不得不擡起手再次劃出一道,然後遞到他嘴邊。
也隻是在這傷口愈合血液沒及時供給的當口,她發現他體内方才已被壓制住的火焰再次燃起,他的全身在瞬間迅速變紅變燙……
這個發現讓她再次驚慌,她的血确實可以控制他體内的火焰,但竟然不能徹底熄滅?
既然她的血停止滴落就會使得他體内火焰重燃,那她就讓自己的血液一直流進他嘴裏。
她不再撤回那隻放于他嘴邊的手,隻見傷口快要愈合時,另一隻手便會補上一刀。
終于,他的體溫降了下來,全身那被炙烤的紅色也褪去。
他終于清醒了些,一眼看到她已慘白的臉色,鼻息間還有着濃濃的青草氣息。
“珠兒!”
嘴巴一動,有溫熱的液體從嘴角滑落,他伸出手去擦,卻是藍色的液體。
意識到那是她的血液,他才驚覺她在做什麽。
“路雲初,我能救你!”
她清澈的眼底滿是希望,可是她的臉色卻由于不斷的失血越來越難看。
恢複一絲精神力氣的他一把擋開她的手,并迅速掙紮着坐起身。
離開了血液的輸入,隻這片刻功夫,他感到體内的火再度燃起。
她着急的将自己的手湊到他嘴邊:“路雲初,不要動!喝我的血!”
他看着她,眼裏再次慢慢變紅,卻倔強的偏過她的手。
“珠兒,無用的。”
此刻他清醒着,他清楚感覺到那那些火在他體内的變化。
“有用的,有用的!我的血能救你,我的血是流不盡的!”
她着急的扳過他的臉,帶着乞求看着他。
可他卻緊閉着嘴巴不肯張開,那火紅的眼底有淚光盈動,卻還未待溢出眼眶便被炙熱吞沒。
隻是這種僵持并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便被烈火炙烤得失去意識。
昏過去之前,他喃喃地說:“珠兒,我死後,将我葬到落花城北山之中。”
北山之上,有他一株一株親手爲她種下的櫻花樹。那樣,每年櫻花盛開時,她若去北山賞花,他也能見到她吧?
她再次嚎啕大哭,也再次對着昏迷的他重新輸入自己藍色的血……
大哭中,她想起了落花城北山他爲她種下的滿山櫻花,想起了如意軒裏他每日去看她,想起在南山他們一起度化了林火風……
落花城!
回憶突然使她清醒地想到一個人,或許那人有辦法救他!
花老大!他會煉丹,會鑄造法器,還會設結界……他既神秘,又似乎是無所不能……
想到此,她眼睛再次亮了,停止了哭泣。
失血過多使她在站起的瞬間頭暈目眩幾乎栽倒在地。
她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這才看向地上的路雲初。
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帶着他趕到落花城,去尋找花無心!
思索片刻,她首先以誘惑之光控制住他身體,以防他在半路不配合血液的輸入。
同時,她一手施以靈力,将他單手抱于懷中。
沒有靈力的輔助,她根本無法單手抱得動一個男子,更無法抱着他長距離的移動。
最後,另一隻手仍是放于他被控制着半張的嘴邊。
“影魅,劃!不要停!”
她必須要保證這一路不斷有血液輸入給他,而她自己再騰不出手去劃破手掌,幸虧還有影魅。
影魅得到指示立刻收起光芒,變成那把黑乎乎的月牙,同時用其刃尖劃破她的手掌,血液随之落入他嘴中。
見一切妥當,她抱着他消失在銀杏山莊的黑夜中。
身後隻留下那群肉搏得精疲力盡的修煉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