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寶珠回憶那時的情景,總是後悔不已。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肯定不會再在尹若雨那般暴走的情形下去刺激她,也定會相信路雲初所說,人在情緒激動時,會有潛能的爆發。
當她慢悠悠地問了尹若雨幾個确定後,暴怒的尹若雨似有哪裏不對勁了,隻是她卻沒有多加留意,而是将目光轉向華鶴子,準備繼續問問題。
也正是目光轉向華鶴子,問題還沒問出口的瞬間,一道強勢的掌風向她劈來。
“寶姑娘小心!”華鶴子驚呼一聲。
便是他這一聲提醒,讓她對華鶴子的憎恨減輕了不少,她對他投去略帶感激的一瞥,這才轉過頭準備化解尹若雨的突襲。
她并沒有将尹若雨的突襲放在心上,即使這一瞬間她訝異,尹若雨竟然能沖破她誘惑之光的控制。
隻是她錯了!她太小看尹若雨的狡猾了!
或許當時的尹若雨自知殺不了她,所以她最終的攻擊目标并非是她。
就在她轉過頭準備輕松化解尹若雨對她的殺招時,一捧粉末狀的東西也同時飛向了華鶴子。
待她發現時,待她化解了尹若雨的殺招後,待她大驚中轉過頭看向華鶴子時,他那髒兮兮的灰色衣袍已燃起了火苗。
來不及細想,她連忙施展靈力想調集附近水源,卻發現此刻正是在山洞中。若水源調集過來,進入山洞後經過七拐八彎後灑落到華鶴子身上,隻怕到時他已是火人一個。
想到此不得已收回靈力,迅速地用法力于手掌中積起冰霧,暫時撲滅了他衣袍上的火苗。
也隻是在靈力與法力一收一放之間,再回頭看尹若雨,已是施展瞬間移動即将離開此處。
她大喝一聲:“影魅!跟上她!”
影魅自身便蘊含三種頂級法器的法力,可與對方以法力相搏,隻要它與對方纏鬥時進入對方的施法範圍,便可随對方的移形換位及瞬間移動去向任何一處。
且影魅由與她通靈的魔晶石所融制,她與它早已實現心意相通,除非影魅與她所處距離超出同城範圍,否則她可以輕易獲悉影魅的去向。
随着她的喊聲,影魅已如一支帶着金光的火箭般竄進尹若雨瞬間移動的施法範圍。
下一刻,影魅與尹若雨同時消失在山洞中。
“……”這樣也可以?盡管整個身體已由内而外被火焰炙烤得難以忍受,仍是阻擋不了華鶴子看玄幻劇的激動心情。
寶珠看着眼前渾身透紅的華鶴子犯了難。
她本是想留着他指證尹若雨的,現在看來,她沒法救他的性命,甚至無法撐着他的命将他帶到衆人面前指證了。
即使她是藍靈仙草,她都無法對中了燃骨散的人有效施救。
“華老頭,你是學醫的,你可有自救的辦法?”她将最後一線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寶姑娘,老夫隻通醫理藥理,而此粉末非毒非藥,老夫亦無法自救。”
雖然體内的燃燒着的烈火讓他痛苦不已,但此時華鶴子的臉上倒是有着快要解脫般的鎮定。
見她仍在不斷地爲自己施放着冰霧,他道:“寶姑娘不必……費力了,老夫自、自知罪孽深重……遲早、遲早會落得如此、如此下場。”
“那你還能再回答我幾個問題嗎?”寶珠急促地道,手上的冰霧卻沒有停下。
不等華鶴子答複,她便将問題一股腦問出。
“尹若雨是不是已經服了歸心丹?爲什麽她昨天中午法力暴漲,今天測試時卻隻法力平平?”
“早在、在昨日晌午,歸心丹便已煉成,她便已服下,因無藥引,法力隻漲百年以上……”
華鶴子說到此停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那喘出的氣息中都帶着一股灼熱。此時,他的雙眼中已是通紅,一隻手也緊緊抓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顯然體内的烈火已讓他痛苦難耐。
片刻後他接着道:“因煉制倉促,且、且她急、急于求成,歸心丹有弊……其一,若、若輸出法力過甚,會被反噬,且暴漲法力瞬間消失,直至吸取處子之精血方能、方能再次恢複……”
聽到此處,寶珠雖明白了尹若雨爲什麽昨夜偷襲葉子晴時會突然受傷收手,那是因爲遭到反噬;爲什麽今天中午測試法力時沒有異樣,那時因爲她直至剛剛吸紫芸精血之前,還沒有恢複暴漲值。
可這就意味着,除非尹若雨以後不與人鬥法,否則随時還可能吸人精血?
“其二,即便無其一之狀況發、發生,她、她也需每月便、便吸取一名處子之精血,以維系法力……
寶姑娘,老夫、老夫終其一生,追求歸心丹所、所成,雖不曾親、親手殺人,卻連累無辜數十人……老夫自知罪孽深重……”
爲了一顆殘次的歸心丹,他間接地傷害了近百條人命。華鶴子斷斷續續痛苦地忏悔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寶珠相信此時華鶴子是真心在忏悔,再加上剛剛尹若雨偷襲她時,華鶴子曾及時提醒她,想到此,對他的憎恨之情又減了許多。
“寶姑娘,老夫、老夫最後有一事相求……”
盡管寶珠不斷施放的冰霧,卻也隻能緩解他體外避免受烈火炙烤,那體内的烈火此時已是燃得越來越烈。
“請、請寶姑娘給老夫一個痛、痛快了斷……”華鶴子用那雙已快燃燒出火的老目懇求地看向她。
聽到他的請求,她的眼有些溫熱。
她曾看着白羽在她面前痛苦燃燒殆盡,剛剛在山洞外龍傲天也沒能逃過此劫在她眼前變成了灰燼,此時的華鶴子很快也會灰飛煙滅……
“好!我答應你。”她承諾華鶴子。
得到答複的華鶴子輕輕呼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她将手掌化爲利刃,于兩步之外以利刃之風刺向他的心髒。
“珠兒?”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本是帶着無盡的驚喜與溫柔,卻剛巧見到利刃刺向華鶴子心髒的那一幕,變了聲調。
“珠兒,你在做甚?”
她回過頭,路雲初站在入口處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