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相信,“入魔者”的後代,怎可能像眼前駱長老這般正義與無私?而諾瑪族的祖先們,當真如三個宗派祖輩們口中所流傳的那般十惡不赦嗎?
叮當和梅水分别于駱長老左右兩側,同樣殷切地看着他。
“路兄,且快快收下玉苁蓉,待日後爲瑪法大陸除了邪魔歪道,再來諾瑪村與駱長老報喜!”梅水見路雲初一手抱着小豬,一手被塞着木盒,一副不可置信的怔然,忍不住出聲提醒着他。
路雲初恍過神來不再推辭:“如此在下便收下這玉苁蓉,定當竭盡所能鏟除邪惡,護瑪法大陸百姓平安!”
……
臨行前,駱家祖孫二人将路雲初與梅水送至村口禁制處。
一路上,叮當一直纏着梅水,要他盡快再次來諾瑪村看望她與爺爺,駱長老也是對着梅水各種明示暗示,盡快娶了他的乖孫女。
在二人一豬最終穿過禁制消失于眼前那一刻,駱長老最後的目光無限期待地停留在路雲初懷中的小豬身上。
“爺爺,你怎的了?”叮當戀戀不舍地看着梅水消失,回過頭乍一看駱長老竟已是老淚縱橫,不由慌亂地挽住他的胳膊關切地問道。
“乖孫女,爺爺無妨……爺爺隻是歡喜!我諾瑪一族這千年來暗無天日的日子,怕是終要在我們這一代結束了……哈哈哈……”
駱長老肆意地又哭又笑,語無倫次。
從昨日得知封魔塔天命之人出現一直到此刻,他便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動的情緒。雖初始之時也曾失望這天命之人爲何是隻豬,但經過一夜思考他終于想明白。
梅山前輩既然知道路雲初來自于銀杏山莊,定無讓梅水親自護送他至諾瑪村并獲取玉苁蓉的道理,除非梅山前輩另有他想。
所以其實梅山前輩想要梅水保護的真正目标是小豬!他早在他們進沙漠之前,便已洞悉小豬就是那天命之人!
在他們諾瑪一族心中,梅前輩便如聖人一般的存在。而梅前輩曾對他說過,隻有天命之人出現,諾瑪一族才會在瑪法大陸得到沉冤昭雪。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放心地将玉苁蓉交予路雲初。
想到路雲初,他不由歎息一聲搖搖頭,是個冷面熱血的好男兒,可爲何卻來自于銀杏山莊……偏偏還與他們的天命之人有着無法割舍的靈寵契約關系,一切都是天意嗎?
……
二人一豬回綠洲城的過程很是順暢。
因諾瑪村與綠洲城距離過遠,且非同城範圍,無法使用召喚靈寵術。若帶着小豬使用瞬間移動,路雲初擔心她弱小的身子受不起瞬移過程中氣流的沖擊。
他的本意是自己帶着小豬,再次徒步穿越沙漠走回綠洲城。聽到還要再将沙漠行走一遍,小豬是千萬個不樂意。梅水也是爲難,心中挂念着師父,隻想快些回到綠洲城,但若路雲初決意要行走回去,他必然不能丢下他一人獨自先回。
最終,小豬還是建議路雲初抱着她,施展瞬間移動。知道路雲初的擔憂,她也不多做解釋,隻說自己的身體并不會有過激的負面反應。
想到來時一路的奇遇,路雲初沉默片刻也不再堅持,抱着小豬與梅水一同瞬間移動,大約一刻鍾後,他們便已回到當日他們出發前集合的那個驿站。
此時的驿站内,仍有一些行者帶着大包小包,一副志在必得的意氣風發,整理着行裝準備踏進那片吞沒無數生命的大漠。
路雲初将當日承諾好的錢票如數付給梅水。梅水本想解釋四千币并非自己當日的本意,但想到師父的腿疾,猶豫片刻也是不客氣地将錢票收下。
“叮當是個好姑娘!”路雲初突然悠悠地說。
“啊?”梅水錯愕地看着一臉冰冷正經的路雲初,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早日娶了吧!”莫像我一般,弄丢了自己的姑娘,路雲初語重心長地瞥他一眼。
“哎……師父腿疾一日不愈,我便不能安心娶叮當。”梅水想到此,沉重地低下頭。
低頭一刹,他的眼裏有哀傷一閃而過,卻被小豬逮了個正着。認識他以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她看過他真誠的、爽朗的、玩世不恭的甚至譏諷的各種笑意,還從沒見過他有過哀傷和憂愁……
原來,一雙愛笑的眼睛所閃出的哀傷,也會濃得如化不開的雲霧般讓人心中窒息。
“我尹師姐對醫理藥理均有頗深研究,若是不棄,來日可讓我師姐來爲令師診治。”
“使不得!”梅水一聽這話,當即連連搖頭:“師父最不喜與銀杏……不喜與名門宗派扯上瓜葛,對你已是例外……”
邊說着,梅水偷偷看向路雲初懷裏的小豬,再想到師父珍藏的那幅畫像。若非這些原因,路雲初怎可能有機會出現在師父面前?師父又怎可能讓自己保護他前往諾瑪村?
“如此……那便祝令師早日尋得良醫!”路雲初也不強求,淡然地道。
梅水整了整他背上那個大大的背包,站直身子正色抱拳:“路兄,你我便在此處别過吧!還望路兄謹記駱長老囑托,并早日鏟除黑袍人!”
在小豬進入封魔塔那十二個時辰中,二人于等待中曾有過交流。路雲初也便是那時,将此行諾瑪村的目的告知過梅水。
路雲初還禮道:“賢弟放心!”說完這句,一時間沒了下文,兩隻黑眸卻是緊盯着梅水,片刻後才道:“你我日後有緣再見!”
梅水卻是笑眯着眼,再次看一眼他懷裏的小豬,回道:“我與路兄日後定能再見!若兄長再來綠洲城,我請兄長喝酒!”
說完,梅水面向路雲初立起右掌,路雲初見狀,同樣伸出自己的右手與梅水在空中擊掌:“好!”
梅水很快再次施展瞬間移動消失在原地。路雲初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緩緩放下适才擊過的右掌,心裏竟有些失落。
小豬将他微小的情緒變化都看在眼裏,心中生疼暗自歎息:哎!缺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