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表示自己仍在生氣中,她一言不發自己撅着屁股跳下床,走向駱家堂屋。
勤勞的叮當早已做好早膳擺放于桌上,正在屋外喂食着幾隻小雞。
剛起床的梅水從另一間廂房走出,叮當見到他立刻停下手中的活。
“水哥哥早!”招呼間叮當已經似小鳥般飛奔至梅水跟前:“我做了你愛吃的雞蛋餅,回頭再帶幾塊給梅前輩。”
梅水看着跟前的叮當,伸出手來想去揉揉她的頭,手舉到一半又似想到什麽,終是生生停止了動作,卻仍是笑盈盈地道:“好!”
叮當看着他那隻半途縮回的手,大大的眼睛中滿是失落,低頭片刻再次擡起時,眼裏又是滿滿的期待:“水哥哥,今日便要離開諾瑪村了嗎?”
“嗯。”梅水避開她那期待的眼神:“此次離家數日,甚是挂念師父他老人家……”
正說着,見到一旁傻站着看他二人的小豬,想到今日還有重要的事情辦理,随即話鋒一轉:“駱爺爺呢?”
叮當的眼裏此刻已爬滿了失望,嚅嚅着:“爺爺在屋後……水哥哥,你每每與我分别便是數月甚至一年之久,可曾挂念過我……”
梅水聽得心頭一軟,終是用手揉揉她的頭發,輕聲說道:“待尋得神醫治好師父的腿疾,我便來找你!”
“真的嗎?”叮當立即歡呼起來,歡快地一個近前撲向梅水,伸手便要去擁他的腰。
見叮當歡喜,梅水也是滿臉寵溺的笑意,隻是仍及時将撲過來的叮當拒在自己一臂之外:“都說你是大姑娘了,莫随意與男子摟摟抱抱……”
叮當被攔在身外,急急地解釋:“男子中除了爺爺、阿爹,我便隻抱過水哥哥你,這豈能算是随意摟抱?”
梅水瞟一眼仍站在一邊堅持看戲的小豬,想到這可是一隻比猴還精的小豬,被她一直如此盯着看,突然覺得萬般不自然。
小豬見梅水看向她的那尴尬眼神,這才發現堂屋中此刻自己是多餘的一員。一對青梅竹馬情愫共生的年輕人,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訴說離别之情,自己确實不該仗着豬的身份便堂而皇之地窺探……
再想到昨晚與路雲初之間發生的不愉快,她的心中不由生出幾分落寞。
突然好想以人的形态出現,不去顧慮任何事情,簡簡單單談場戀愛,就像梅水與叮當一樣,即使分别也會因期待重逢,而變得甜蜜幸福,并始終對未來充滿希望。
心中歎息着,垂頭喪氣地轉身往廂房走去。
也許……該将一切告訴路雲初,那樣自己就能化爲人形陪伴在他左右,那樣她和路雲初之間,是否也會像梅水與叮當這樣甜蜜美好呢?
可一想到昨晚他不明朗的态度,她便再次猶豫要不要将一切告訴他。
正低頭糾結地走着,一雙墨色錦靴攔住了去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下一刻已被一雙大手抱起擁到熟悉的懷中。
她擡頭看他,他并不言語。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緊緊地看着她,那眸中滿溢的溫柔猶如帶着漩渦般,将她的目光深深吸引并幾乎淹溺其中。
“路雲初……”她隻覺得鼻頭一酸,輕輕将腦袋趴進他的胸膛,使勁嗅着屬于他的清冷氣息,聽着他那強有力的心跳。
見她老實地回到懷抱,路雲初這才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伸手親昵地拍拍她的背,另一隻手緊緊摟着她,生怕一不留神便又會失去她。
早膳後,駱長老才一手提着鐵鍬,一手拿着一個小巧的木盒出現在屋外。
見到屋内的路雲初,駱長老放下手中的鐵鍬,捧着木盒徑直走向他。
“路兄弟,這個你帶上!”邊說着,邊打開手中的木盒。
木盒打開一瞬間,小豬隻覺得滿屋生香,那香味不似玫瑰的濃郁,也不似雛菊的淡香,卻使人感到舒暢、惬意。伸頭看去,一顆小小的有如寶塔形狀的物件靜靜立于木盒中,渾身淺黃如玉,千層萬瓣均晶瑩剔透分外養眼。
“哇!這便是玉苁蓉嗎?”幾個伸出腦袋查看的人中,叮當率先驚呼出聲。饒是她這土生土長的諾瑪族人,也是初次見到這百年方能成熟的玉苁蓉。
叮當的驚呼喚醒了小豬,若不是叮當說這是玉苁蓉,她真不敢相信這是剛從土裏刨出的植物,還以爲是哪個巧手名匠雕琢出來的精美傳世玉器。
駱長老看着一臉興奮的叮當和梅水,單手分别輕敲他們向着木盒探着的腦袋,繼而對着同樣看向玉苁蓉發怔的路雲初道:“老夫我年近古稀,亦是初次見着成熟的玉苁蓉,實乃人生大幸!”
說完,那雙炯炯的老目再次不舍地看一眼玉苁蓉,這才合上木盒遞到路雲初跟前:“路兄弟,此物便交予你了!”
路雲初被震驚住了。
雖此次沙漠之行的初衷,是爲獲取玉苁蓉以誘黑袍人出現,然這一路來,他見行走沙漠艱險,且諾瑪村又如此隐蔽,想那黑袍人若無識路的人帶領,定是無法到達村内獲得玉苁蓉。所以昨日到達諾瑪村後,他已打消了帶走玉苁蓉的想法。
而此刻,駱長老卻将這珍貴的百年玉苁蓉毫無吝啬地交予他,如何不令他意外與震驚?
“駱長老,這使不得!”路雲初見遞過來的木盒,面上難得出現惶恐之意,拒絕道:“玉苁蓉于諾瑪村意義重大,隻要它在村内安好保存,在下即可放心!”
“路兄弟!”駱長老并未收回木盒,誠意道:“百年玉苁蓉雖名貴,然祖訓明令我族人不可用之換取利潤。且玉苁蓉一旦成熟不予及時采挖,則下一株成熟将遙遙無期。于我族人來說,成熟玉苁蓉長期存在,恐爲我族人帶來諸多隐患。”
見路雲初仍在愣神,駱長老一把将木盒塞于他手中:“若路公子能用玉苁蓉爲瑪法大陸做些善事,治病救人也罷,救濟貧窮之人也好,若能借此鏟除一些真正邪惡之徒,都不枉我族人千年來世代隐忍于此荒漠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