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雲初聽得此言不由一愣,他本以爲駱長老會委以其重任,卻沒想到竟是這事……
見他愣神沒有言語,駱長老坦言道:“若此事傳于瑪法大陸,老夫隻恐我諾瑪一族将大禍臨頭,隻怕到時老夫無法護這一村老小周全。”
梅水見他沒有表态,也是急急地站起身抱拳作揖:“此事關系重大,還望路兄替諾瑪族守護秘密。”
一旦秘密傳出,瑪法大陸衆多貪婪者将對諾瑪村趨之若鹜,到時恐怕不論封印着的是否是寶藏入口,這全村老少性命都難保全。
路雲初看着駱長老。半日前這個老者因聽聞他來自于銀杏山莊,曾要将他怒趕出門。
諾瑪村民是何種身份,祖先們曾有過何種恩怨,這些在瑪法大陸史冊上均有記載。
隻是當他親身來到諾瑪村僅一日不到光景,這裏的村民和眼前駱長老與叮當祖孫二人,便颠覆了他對“入魔者後代”的認知。
若他們真是十惡不赦的入魔者,此時又哪會懇請他爲之保守秘密?
他再看看駱長老身側的梅水,這個與自己萍水相逢的年輕人,法力遠超于自己,而他卻與諾瑪村關系親密。若村裏均是傳聞所言的入魔者,駱長老完全可以聯合梅水,将他滅殺在這與世隔絕的諾瑪村,以保封印秘密絕不外傳,何以還會态度如此恭敬地懇求他?
“長老放心!在下深知此中利害,定不會将此事傳于任何一人!”路雲初真誠還以二人一禮,并鄭重承諾。
……
晚膳後,梅水與路雲初商議好,明日天亮他們便返回綠洲城。
一人一豬回到廂房,很快叮當便給他們打來一桶水,讓他們将這幾日風塵洗盡。
小豬趴在床上一身惬意,卻是滿懷心事想着這幾天的經曆。
“路雲初,答應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她一臉認真的說。
如今的諾瑪村,讓她想到了清溪村。當年如果不是瑪法大陸那些貪婪者觊觎清溪村的資源,清溪村何以會遭受滅村之災?
“那是自然!”路雲初躺下身子:“既然承諾,那必不會失信于人!”
“你要保證,這事連你師父和師姐也不能說!”小豬強調。
路雲初一聽倒是怔住了。
照以往的慣例,他遊曆中所遇的任何情況都會如實禀報于師父。對于師姐,他雖不主動告知,但若她問起,他自然也是從不相瞞的。
他亦是明白,駱長老要求他不告知“任何一人”,其中最主要便是指自己的師門中人。這也是當聽到駱長老提出要求時,他愣神的主要原因。
諾瑪族與他師門祖先有恩怨,駱長老若是對他師門中人存在偏見和芥蒂他能理解,爲何小豬也好似對他師父與師姐存在如比重的戒備?
“小豬不喜我師父與師姐?”他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
小豬翻翻白眼:是他們不喜歡我好不好?而且總覺得他們……
“我問你,如果有天我和你師父師姐成了仇人,呃……假設就是面臨那種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你會站在哪一邊?”
路雲初聽到這個問題,奇怪地看着她:“爲何會面臨如此局面?”
“我這不是假設嗎?你說說看,你會幫誰?”她不依不饒的追問。
路雲初沉下臉:“小豬,師姐于我有救命之恩,師父于我有養育之恩。且你說的此種假設并不成立!”
他的回答顯然不是小豬心裏期待的,她不快地站起身來直逼他的眼睛:“也就是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會抛棄我站在他們那邊?因爲他們對你很重要!”
這樣的話脫口而出後,并沒有讓她心中感覺痛快,反而使她異常失落:“假設不成立又是什麽意思?你的師父因你收的靈寵是隻豬,恨不能将我宰了烤熟!而你的師姐,爲了逼婚,不也是放下殺你珠兒的狠話?他們都有這樣的心思了,你還認爲假設不會成立?更何況……”
往事似乎一下子鑽入了頭腦刺激着她的神經,讓她有種不吐不快的沖動,但終是在說到關鍵處及時止住。所剩無多的理智告訴她,有些事還沒有真憑實據,她還不能憑自己的主觀臆斷去觸碰他的底線。
路雲初感受到小豬的激動情緒,隻是他很莫名她的激動因何而起?且她的問題刁鑽古怪,确實是他想都想不到,也不敢去想的。
伸手想摟住她,卻見她連連躲開他的手,固執地站在一邊盯着他,大有一副“你不回答我就别想碰到我”的架勢。
“小豬,”他看着她無奈地歎息一聲,“師父在瑪法大陸德高望重,因此在意臉面總是難免。師姐向來溫柔賢淑心地善良,因嫁娶事宜心生怨恨亦是可憐,況且你亦說了,師姐隻是放出狠話,她并非真會對珠兒不利。”
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他如何能想象更是無法接受他們之間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你隻是這麽想的嗎?”小豬看着他,眼裏有酸意湧上,心裏卻又似有什麽慢慢墜落,直墜得她心中生疼發涼。
路雲初見她兩眼發紅,心中疼惜無比,再次伸手想去抱她,她卻如炸了毛的刺猬般低吼:“别碰我!”
他不理會她的炸毛,并未停住想抱他的動作,卻在手觸及到她滾圓的肚皮時被她倔強地躲開,防備又失落地走到遠離他的床角趴下。
他定定地看着她,沒再靠近,最終一聲歎息後緩緩躺下。
小豬賭氣地趴于床角,半晌後卻又偷偷擡頭看向躺着不動的他。
是自己太偏激太強求了嗎?爲什麽與他相處越久,想要從他那兒得到的就越多?
“竟然不來把我抱回身邊!我在生氣他看不出來嗎?都不知道該哄哄我……”
她心裏恨恨地想着。想着恨着,恨着想着,連日的疲乏終于戰勝了思考,終是耷上眼皮漸漸睡去。
卻不知在她入睡後,那個原本躺着不動的身影終于起身靠近她,并将她輕輕摟在懷中低聲呢喃:“小豬,你和珠兒是我最親的家人,你的假設對我太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