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适才你說封魔塔是前日晚間出現?”駱長老突然打破沉默的僵局對梅水發問。
“正是前晚,還未入夜。”梅水回答。
得到回答的駱長老再次陷入沉思,直到用膳結束。
午膳後,叮當說是爲梅水與路雲初各收拾了幹淨的廂房供二人歇息,但二人各懷心思,哪裏歇息得下去?
自從駱長老得知路雲初的身份後,便對他失了熱情。這使得路雲初對光明正大獲贈玉苁蓉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互爲仇人的後代,能留下你用膳已是夠寬厚大方了,若還指望對方将族裏的寶貝贈送予你,那當真是有些白日做夢……
所幸,此次他也并非須取走玉苁蓉不可,隻要确認玉苁蓉尚在諾瑪村即可。況且,諾瑪村如此隐蔽難尋,若非梅水帶路,他和小豬還真不可能找到此處,估計黑袍人在無人帶路的情形下,同樣不能尋到諾瑪村獲得玉苁蓉。
如此,那便等着梅水與駱家祖孫叙完舊,囑咐駱長老守好玉苁蓉後,他們一同返回綠洲城吧!
梅水卻不是這麽想的。
既然師父交代他護路雲初平安至諾瑪村,取回玉苁蓉,那他定是要完成師命才可以回去。如今任務才進行一半,最重要的環節還未完成,他如何會罷手?
師父雖從未與他提起過與諾瑪族的淵源,但他從小便看出來,諾瑪族所有人,即使是駱長老這樣的首領,對師父梅山都是極其尊重與恭敬的。
梅水看着抱着小豬端坐于堂屋不肯去廂房歇息的路雲初,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回過頭與駱長老問道:
“叮當說諾瑪湖中有異動,何時發生的事?可要緊?”
駱長老聽到此問,将目光投向路雲初懷中那隻昏昏欲睡的小豬身上,思忖片刻道:“前日快要入夜時分,湖裏發生異常。”
照駱長老的講述,諾瑪湖作爲村裏唯一的水源,與諾瑪村共存近千年。前晚天剛剛黑下來,便有村民發現在無風無人爲撥動的情況下,本該溫柔平靜的湖面突然産生了大量漣漪,湖水快速湧動着,湖底好似有一隻巨大的嘴巴在吸着湖水,最後竟形成一個以湖心爲中心的大漩渦。
所幸這樣的情況隻持續了約摸一柱香時間,整個湖面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之後直到今日也再無異象出現。
“千年來,諾瑪湖從未有過如此異象……”駱長老擔憂地捊着胡須,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再次看向已快睡着的小豬。
梅水見他總是看向小豬,不禁地蹙眉思忖,片刻後問道:“可是前日戌時未至所發生的?”
駱長老點頭:“正是。”
“莫非……莫非駱爺爺認爲此次異象,與封魔塔及天命之人有關?”梅水探索性地詢問。
駱長老不置可否,一臉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早已在路雲初懷中眼皮打着架的小豬,此刻耳裏零星聽到“封魔塔”、“天命之人”這樣的字眼,不由地一個激靈醒了瞌睡,睜眼茫然地看看對面正在交談着的二人,再擡頭看,路雲初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覺察到小豬醒來,路雲初低頭伸手,溫柔地笑笑,輕輕撫摸着她的頭。
“可曾下湖打探過?”梅水再次發問。
駱長老無奈地搖搖頭,村民們均是土生土長的旱鴨子,除了幼時曾光腚在湖邊潑水玩耍過,村裏竟是無一人熟識水性。
此次異象發生,村民們心中雖是惶恐,卻也曾有幾個壯年男子主動要求去湖底查探,均被駱長老一一拒絕。
諾瑪湖深不見底,且此次異象是否因不知名的危險存在還未可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村民輕易涉險。
“駱爺爺,我可下湖查探一番!”梅水挺起胸脯攬過任務。
“水哥哥,不可!”一邊的叮當當即反對:“你那三腳貓的水性,怎可能潛入湖底最深處?”
雖知叮當是關心他,但梅水聽到她的話仍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撓撓頭,确實他也隻是幼時在湖邊潑水玩耍過,若論遊泳,那還不算太熟;若論潛水,那他更是不會……
見孫女出言反對,駱長老也不再作聲。梅水是他看着長大的,雖知他法力高深,但水性和法力卻是兩碼事,他也是不能讓他去涉這個險。
“罷了!”駱長老朗聲道:“這兩日諾瑪湖已是風平浪靜,想必當日乃是因天命之人入塔導緻的波動。待你返回綠洲城,可将此事告知梅前輩,或許前輩知其中玄機。”
似乎……好像……隻能如此了。
“駱長老若是信得過在下,在下可潛入湖底打探一番。”
一旁的路雲初終于發出了聲音。
随着他的發聲,另外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路兄長可熟識水性?”梅水關切地問道。
“熟識。”路雲初一貫地惜字如金。
小豬卻是想起來,路雲初熟識不熟識水性暫且不論,至少他身上有那顆潘如齊送的碧海珠,那顆珠子有避水功能,别說下到這一汪湖水中,曾經那麽深的碧海他都已經去遊曆過一番了……
梅水得到路雲初肯定的回答,也是将目光轉向駱長老。若是此次路兄長能幫駱爺爺卻湖底打探一番,那駱爺爺會不會擯棄前嫌呢……
路雲初的想法卻是沒有這麽功利與複雜。
适才聽那二人談話,提到湖底的變化,他第一反應便是恐怕有魔怪出現,既然其他人都不熟識水性,那他定是當仁不讓要下湖查探一番。
“這……”駱長老見他自告奮勇,有些爲難。
若是沒有祖輩們的恩怨夾雜其中,他内心還是非常欣賞眼前這個正派、不卑不亢的年輕人的,更何況他還是天命之……豬的主人。
爲難是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那湖底有無危險,眼前這年輕人是否能攻克那危險?若是湖底真有危險,而路雲初卻沒法攻克,那他豈不是……
“駱長老無需擔憂,在下定會打探出實情,以保村民無憂。”路雲初似是看出駱長老的爲難,堅定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