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菜頭


“珠珠!”一個公鴨似的叫聲在她身後響起,打斷了她剛準備好的質問台詞。

不用回頭寶珠也知道來的是誰——菜頭!

他的聲音總讓寶珠想起初中時那個剛剛發育處于變聲期的男同桌。而且全村隻有他這樣叫她“珠珠”,寶珠不喜歡這個叫法,總讓她有一種被叫爲“豬豬”的感覺。

“珠珠,你怎的不理我?”後面聲音又響起。

寶珠轉頭,大聲說“說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珠珠!”

“可是我從小到大都是這麽叫你的……”菜頭委曲地低下頭。

據說菜頭是寶珠從小到大的玩伴,兩豬青梅竹馬。來到這裏的五天,菜頭每天都會不定時不定點的找寶珠報到。

菜頭體态比寶珠高壯好多,似乎由于跑得比較急促,此刻兩隻大大的鼻孔正“呼哧呼哧”噴着熱氣。寶珠下意識地偏過了他正對着她的臉頰噴着熱氣的大鼻孔。

粗線條的菜頭見寶珠偏過了頭,不依不饒地也自動調整了角度,再次将兩隻大大的鼻孔對着她的臉孔,說道“我阿爹拱了幾株草藥,說是對寶嬸的傷會有效,讓我送過來。”

“哦。”寶珠表示知道了。

寶珠不想再面對那兩隻鼻孔,徑直走下小土坡。繼而又覺得自己這樣的态度,對于一個關心她阿娘的鄰居似乎顯得太過冷淡,于是補了一句“謝謝你和你阿爹!”

對方見寶珠走了,立刻屁颠颠地跟上,再聽寶珠說謝謝,趕忙搖了搖那根細細的尾巴,略顯忸怩地說“哪能謝呢,都是一家人的說什麽謝……”

“……”寶珠不知道說什麽。

阿娘說他們從小就訂了娃娃親,隻等着他們成年就可以成親。

寶珠每次想到這個更覺心塞,前世自己作爲一個人類由于各方面條件優越,眼高于頂,以至于24歲都沒有真正意義地與異往過,沒有啪啪啪過,沒有親嘴過,甚至連小手都沒有牽過……

可是來到這裏後,卻被告知以後自己會跟這隻小屁豬成親,還可能再生一窩小小屁豬……寶珠淚奔……

前途堪憂呀!

對方見寶珠不說話徑直走路,趕忙跟上。半晌,他說“珠珠,你好象跟以前不一樣了……”

寶珠愕然,繼而有點激動!五天了,終于有人,呃……終于有隻豬發覺她跟以前那個寶珠不一樣了!!!

寶珠當下停住腳步,掉頭對着菜頭,有點小興奮地問“你覺得我哪兒不一樣了?”

菜頭顯然被她的突然止步和有點興奮的提問吓了一跳,盯着寶珠看了兩眼,垂下眼去,一會兒又偷偷地看她兩眼又低下頭去……然後,寶珠就發現他的豬臉竟然從灰變得有點紅……

這是怎麽個意思?寶珠有點不理解。

見寶珠一直用興奮且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菜頭終于在擡眼低眼的反複過程中小聲開口說道“你變好看了,你以前跟我一樣是灰色,現在卻是粉色的……”

“啊?”寶珠被雷倒……

寶珠轉過頭繼續行走。

不過被菜頭這麽一說,寶珠才發現,她的毛色好象真的變成了粉色,記得她來的那天睜眼時看到自己本來也是灰色來着的。

等等!她想起來了,那天她在清溪裏撒潑打滾來着的,會不會是那次……難道以前的寶珠從來沒洗過澡?這個認知再一次讓寶珠雷倒。

見寶珠不作聲徑直走。又一次冷場。

菜頭似乎還沒從剛剛莫名的害羞狀态緩過來,也一下子不作聲了,小媳婦似的跟在寶珠後面走。

“那個……”走了一會兒寶珠實在覺得氣氛有點尴尬,試圖找個話題來緩和“如果你去小溪裏洗個澡,沒準洗完你也是粉色的,灰色隻是因爲太髒了……”

“不洗不洗!”對方連忙将頭搖得像撥浪鼓“我阿爹說豬不用洗澡,特别是公豬,越髒才越有氣概!”

“……”這天果然是會被聊死的。

好吧,換話題!

“你去過村外嗎?”寶珠問。

這下輪到對方疑惑了“爲什麽要去村外?”

“你不想去村外看看?”

“爲什麽要去村外看看?”

“村裏人有去過村外嗎”

“人?人是什麽?”

“……”寶珠無語,他竟然不知道人是什麽?

不對……想到這裏,寶珠又一次細想,這五天來她确實沒見過一個人類。

推想到在《魔迹》當中,清溪村這副地圖因爲設置太低級,她也隻是從攻略中了解過村莊全貌,卻從來沒有進來過,也許别的玩家也和她一樣都沒有進入過這副地圖,所以才使得這裏隻有各種動物的存在,卻少了人類的蹤影?

這也就可以推斷出,爲什麽她穿越到清溪村變成的是一隻豬,而不是穿越成一個人。因爲這裏可能從來還沒有人類踏足過!

邊走邊出神,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清溪邊上。

潺潺的溪水在夕陽的映照下更加清澈見底,黑煞魚們在溪底呲着牙成群結隊地遊着,那靈活的深黑色魚身在水中散發着滲人的幽光。

“珠珠,我們回去吧!”菜頭的語氣中有點恐懼和不安。

寶珠沒有理他,擡眼往清溪對面看去。

清溪對面的景象跟清溪村竟完全不同。清溪村雖然不大,但處于一片平原,綠草如茵,落英缤紛,豬傑地靈……而清溪對岸看起來竟是怪石嶙峋,枯草叢生,一派蕭瑟的景象……

由于寶珠小短腿的局限,使得她不能更遠更多地看到對面的狀況,她不由往溪邊又靠了幾分,并盡力踮起四隻小豬蹄擡頭想看得更遠。

“珠珠,我們快回去吧,天要黑了……”菜頭的聲音在身後再次響起。

“初哥哥,那邊好像有什麽聲音……”隐約中對面傳來一個聲音,但似乎隔得太遠寶珠又沒聽得真切。

寶珠激動了!如果對面有聲音那肯定不是村裏的村民,她不想失去這個與外界接觸和溝通的機會!這幾天她總隐隐感覺隻有走出清溪村,她才能找到回去的契機。

“喂!!!有人嗎?”寶珠激動之餘大聲朝着對岸叫起來,同時下意識地又往前跨了一大步,沒想到這一跨,兩隻前蹄已沒入了溪中,随之前蹄一矮,緊接着整個身子失重滾入了清溪中。

“珠珠!!!”跌落溪中的一刹那,寶珠聽到了岸上菜頭發出的凄厲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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