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歌皺眉看着眼前一幕,心弦緊繃。
她尚且是如此處境,那方才被她派出的那些差役,又會面臨怎樣怎樣的死局?
“呵~江提刑,你終究還是太單純,不适合混官場。明日,谛都城内将會流傳這樣一則消息,新任提刑江楚歌在辦案中,被曹家四人記恨,設計将之殺于曹家屋内,一衆差役因恐被問責,棄家而逃。”
對江楚歌的警告,劉虎絲毫不覺憂慮,反倒說出令江楚歌驚駭的話來。
“你……”
直至此刻,江楚歌方才明白,劉虎爲何能同一種朝中要員相交,此人雖其貌不揚,卻擁有膽識與智慧,隻可惜未用于正道之上。
“給我殺了他們!”
恐遲則生變,劉虎一聲令下,這些人立即嘶嚎着朝江楚歌與吳班頭攻擊而來。
手中的大刀在庭院内燈火的照射下,泛着陣陣寒光,令人涼到骨子裏。
“大人小心!”
震天的喊殺聲中,吳班頭一把拽住江楚歌,就欲朝外沖去。
然而面對近百人的包圍圈,吳班頭亦是有心無力,很快便敗下陣來,且負傷多處。
眼見着數十把冒着森寒殺氣的大刀,無情的朝自己腦袋劈砍而來,江楚歌絕望的閉上眼睛。
“江姑娘,我來救你。”
然而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這一瞬間,耳邊卻突然響起一道并不陌生,且已久違的聲音。
這道聲音響起的同時,江楚歌隻覺四周驟然刮起一陣飓風,随之耳邊響起一連串的痛苦叫聲,緊接着她左肩便被人猛力抓住,下一刻身子便騰空而起。
回過神時,她已立于房頂,身邊之人正是小七,而在小七的另一側,是剛才爲護她而被砍傷的吳班頭。
此刻,吳班頭身上的傷口有鮮血正正汩汩流出,殷紅的顔色,令人心頭震顫。
“吳班頭!”
江楚歌擔心的呼出聲,用力撕下身上衣服的下擺,快速将吳班頭身上較重的兩處傷口包紮好。
在江楚歌替吳班頭包紮的同時,小七接連自袖中拿出兩隻信号彈,向着夜空,垂直向上将之發射出去。
兩隻信号筒所發射的煙花顔色皆有三種顔色,乃遭遇極爲緊急情況之時的求救令。
“江姑娘,這兩隻信号筒皆未最高級别的求救命,在四周執行任務的人,但凡是王爺或太子殿下的下屬,皆會前來相助,咱們再堅持一小會兒,很快便會有人前來支援。”
“嗯。”
江楚歌點了下頭,清麗的面上一派凝重,思考了會兒,她沖小七道“小七,這裏他們一時半會兒還上不來,你快去救其他人,他們現在很危險。”
“這……好吧,江大人您一定要小心,若您有個萬一,我不僅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向王爺交差。”
小七本欲拒絕,可瞧着江楚歌染有血迹的臉上,那雙黑亮的眸子裏滿是希冀,且他亦不願無辜生命被剝奪,便應了下來。
但他清楚,他這麽做,已經是違反了他家王爺的命令!
“我會小心,你快去吧!”
江楚歌本未抱太大希望,但見小七應下,心頭一喜,自是滿口應承。
與此同時,谛都城西郊一處宅子外,三名奉陸青之命于此埋伏的男子見天空中接連燃放起兩枚三色煙花彈,心頭大驚,顧不得陸青的命令,悄然退去,朝信号彈升空處極速掠去。
谛都城内,秦影尚在書房處理公務,陸青快速推門而入,神色匆忙,甚至忘了叩門與行禮“王爺,谛都城西郊有您交予小七的三色煙火升空,且是接連兩枚。據查,江大人今日傍晚突然去往西城門外執行公務。”
“即刻前往西郊!”
秦影驟然起身,疾步越過陸青便朝外去。
東宮之内,太子聞訊亦派出一對手下精銳,深夜出宮,前往西郊探查情況,并相助。
劉家莊劉府
圍殺江楚歌與吳班頭的一衆家丁護院,在小七蘊含強勁内力的一招大殺四方下,雖不至盡數殒命,卻也喪失了戰力,折損近半。
房頂上,江楚歌與吳班頭獲得一定的喘息時間。
思索間,一旁的吳班頭卻是福至心靈,徑直沖着院中尚有戰鬥力的四十餘名家丁護院喊道“下面的人聽着,方才那兩枚信号彈被發射了出去,逸王爺和太子殿下很快便會派人前來援助,你等若繼續聽從劉虎之命,必定難逃罪責,甚至會牽連家人!”
他這話一出,下面的人除去劉虎,大部分面露猶豫之色。
甚至有人低聲詢問身旁的人,接下來究竟打算怎麽做?
見此一幕,心狠手辣的劉虎,徑自搶過身旁一名護院手中的劍,狠絕的朝其中一人刺去。
那名被刺中的人,低頭看着穿胸而過的長劍,在滿心的不甘與痛苦中緩緩倒地。
劉虎将劍自其體内拔出,陰狠的眼神睨向在場的其餘人“誰若對我不中,這便是下場,并且,我不放過他的家人!”
朝廷再可怕,也不至于動不動便在叛人死刑後,連其家人都亦放過,而劉虎卻是必會如此。
憑着毒辣的手段,他成功将滿院的家丁護院震懾住。
屋頂上,江楚歌見吳班頭的話收到的竟是這般結局,臉色愈發凝沉,心情極爲沉重。
不待她想出下一步行動,前往後院庫房搬運弓箭的人便已回了來。
在劉虎的指揮下,院中家丁護院很快每人各執一副弓箭。
随着他一聲令下,黑暗中,漫天箭雨朝江楚歌二人射來。
“吳班頭,咱們躲到另外半邊的屋頂去,我掩護,你先撤。”
吳班頭受傷嚴重,江楚歌不顧其反對,掩護他朝屋頂的另一面去,以躲避這些弓箭。
曆經重重生死之險,兩人總算躲到了屋頂的另一側。
然而此時卻有兩名護院借助扶梯,自他們藏身一側的屋檐爬了上來,手持縱使在黑夜中,仍舊冒着凜冽寒光的大刀,意圖取兩人性命。
吳班頭因剛才那一番行動而痛得額頭青筋迸現,随時可能暈厥。
江楚歌并不寄希望于他,憑借靈巧的滾動,躲過其中一人接連兩次的揮砍後,抓住對方漏洞,一腳踹于其腹部。
伴随着“啊”一聲慘叫,那人滾下房頂,重重摔落于地面,滿是痛苦的面上,口鼻中湧出大量鮮血,他就那般大睜着眼,死不瞑目。
解決了一人,卻還有另一人在虎視眈眈。
對方趁江楚歌尚未自與前一人的對戰中緩和過來,一刀朝她後背劈砍而來。
“大人小心!”
吳班頭被這一幕吓得連呼吸都漏掉了半拍,眼底湧現無盡驚恐。
然而,就在那刀即将砍上江楚歌後背的瞬間,江楚歌卻身法詭異的一個閃避,成功避開的同時,兩腳并用,纏住對方雙腳,使勁渾身力氣,猛然一個摔絆,那人便撲通一聲栽倒于屋頂之上。
随着一陣噼啪聲,被之雜碎的瓦片自房頂掉入下方屋子裏。
然,江楚歌無心理會這些,趁着那人因疼痛而未回神,近乎搶一般的撿起摔落一旁的大刀,架在他脖子上,冷聲威脅“是你自己從這裏跳下去,還是我把你腦袋砍下來後,再踹你下去?”
縱使這些人助纣爲虐,江楚歌仍下不去手。
而自此跳下去,怎麽着也是重傷,注定今夜之内,沒法再對她與吳班頭二人,造成威脅。
“我……我自己跳,自己跳!”
那人雙手舉于腦袋旁,戰戰兢兢移動至房檐位置,兩眼猛地一閉,認命的跳了下去。
“江大人~”
江楚歌正欲回身,身後卻再一次響起吳班頭驚恐的叫聲。
她尚未回頭,卻突覺後背一陣麻木,随之劇痛自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眼前陣陣發黑,身形一個搖晃,便失去平衡的自房頂栽了下去。
“江大……”
吳班頭欲要上前,卻被方才自身後偷襲江楚歌的那名弓箭手,一箭射中腹部,身體情況本就糟糕的他,此刻更是雪上加霜,加之急火攻心,他再無法支撐,兩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耳邊風聲呼嘯,江楚歌感覺自己的身體既沉重又輕盈,一的劇痛令她痛苦的皺眉,好似自己将命不久矣般。
突然,耳邊的風聲停了,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人抱在懷中,陌生的氣息萦繞鼻尖。
她試圖睜眼,想看對方是誰,可眼皮卻重逾千斤,她連将眼睛眯開一條縫隙的力氣都沒有。
劇痛侵襲,隐約間,耳邊似乎充斥着幾人的交談。
江楚歌記不住亦無法理解他們在說什麽,僅隐約聽見他們似乎提到了逸王,以及什麽箭上有毒,恐沒法交差。
腦袋暈沉沉的,後背亦很痛,江楚歌多麽的希望她能暈過去,可身體的痛楚一侵襲而來,告訴她,她仍舊醒着。
“楚兒~”
這樣的狀況也不知持續了多久,耳邊傳來熟悉至極的低沉男音,一遍遍的呼喚着她。
秦影摔着他的人以及中途相遇的太子所派之人,一趕至此,便見江楚歌受如此重的傷,他心下顫痛,将江楚歌接入懷中,以内力溫養她的筋脈,并爲其緩解疼痛。
“别怕,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低沉的嗓音溫和得令人窒息,其間滿溢心疼。
江楚歌心中委屈,鼻頭一酸,晶瑩便自眼眶滑落,痛了秦影的心。
看着懷中的人兒眉心緊皺,臉色慘白,滿頭的汗水甚至已将頭發打濕,顯然在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秦影胸腔中難以自控的爆湧起無盡怒火和殺意。
“将所有人抓去刑部,本王要親審此案。”
“是!”
秦影丢下句話便抱着懷中的人兒,淩空遠去。
徒留下太子派來的人,以及他本人的下屬們的領命聲。
緊接着,她便整個人腦袋一歪,再沒了知覺。
“楚兒~”
秦影被這一幕驚得體内真氣大亂,差點自半空中栽下去。
幸而他及時穩住心神,壓制住體内躁亂的氣息,方避過此劫。
他将速度施展到極緻,終于在幾息之後,懷抱江楚歌飛入王府,直直朝曾經的蔚然院,如今的瑾心居去。
見自家王爺抱着個衣衫染血的女子,不經正門,徑直飛牆而入,府中侍衛驚訝的同時,快速禀于管家。
管家猜知那人定是江楚歌,當機立斷,派人去請大夫的同時,自己也立時動身前往宮中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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