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鴻,是我。”
天鷹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
楊鴻聞聲,面露詫異“你怎麽來了?”
旋即又看向江楚歌,低聲道“江大人,實在抱歉,你們突然出現,我一時心急,誤将你們當做刺客了。”
“沒事,你也是爲了逸王爺的安全。”
江楚歌回過神來,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這些。
“嘎吱~”
幾人交談間,秦影房間的門突然由内而開,僅着裏衣的秦影出現于三人視線内。
天鷹與楊鴻忙拱手行禮,江楚歌反應稍慢,在她開口前,秦影已揮手讓他們退下,伸手将她拽進了屋内。
房門“嘎吱”一聲關上,以前沒覺得有什麽,可經過昨夜世無雙那些話後,江楚歌再沒法淡定從容的單獨面對秦影。
“我……天鷹說不放心你,我就順便和他一起來看看。”
“這麽說,你也和天鷹一般,擔心本王的安危?”
秦影低低一笑,微啞的嗓音中透着幾分愉悅,素日冷峻的面部線條,亦柔和不少。
“那當然了,畢竟我也和天鷹一般,算是你的下屬,當然會擔心上級的安全了。”
江楚歌不想秦影誤會,硬着頭皮将話說清楚。
秦影面上的笑容因她這話而消逝,心中生出不愉,但終究未忍心教訓她。
“去将他們二人叫進來。”
他轉移了話題,道。
“哦。”
江楚歌點點頭,轉身去開門。
秦影則返回内室更衣。
楊鴻與天鷹皆隐于暗處,見江楚歌出來,兩人先後現身,如幽靈般,吓了江楚歌一跳。
“逸王爺讓你們倆進去。”
她穩下心神,低聲道。
兩人聞聲點頭,跟在江楚歌身後入内。
此時,秦影已穿好衣服,坐于屋内圓桌旁的凳子上。
見三人進來,他開口便欲讓江楚歌坐,可念及她方才那般不給他面子,他便不欲表現得太熱情。
“你們三人也坐吧。”
“是,謝王爺。”
“是,謝主子。
楊鴻與天鷹同時應聲,快速落座。
江楚歌反應再次慢了他們一步,窘迫的在距離秦影稍遠些的位置落座。
看出她在故意同自己保持距離,秦影心有不愉,但未表現出來。
待她坐定後,他正欲開口,房門卻突然被人敲了一下,随後被人推開,秦逸齊與武仲主仆二人先後入内。
“這麽巧,既然大夥都在,咱們今夜便分派好各自的任務。”
秦逸齊說完,示意武仲落座,而後邁步至江楚歌旁邊,沖她道“江楚歌,本王喜歡坐你這個位置,你去秦影旁邊坐吧。”
“是,齊王爺。”
江楚歌起身,圓桌旁共有六根凳子,秦逸齊整蠱,要求坐她現在的位置,她礙于身份而不能拒絕,的确隻能坐于秦影旁邊了。
天鷹、楊鴻、武仲三人皆知這位齊王是在故意撮合江楚歌與逸王,都默默垂首,假裝不知。
江楚歌坐定後,秦逸齊還欲再捉弄她,卻被秦影一個淩厲的眼神給吓退了。
“咳~”
他以手掩鼻,一聲輕咳後幹笑道“接下來任務的分派,便由四弟你來說吧。”
“嗯。”
秦影點了下頭,未有推辭,直截道“武仲負責前往永州城南外的周家莊,燒毀周段備下,欲做謀逆之用的糧草;天鷹輔助江楚歌制作炸藥,炸毀城南外的麒麟居内藏匿的兵器以及铠甲;本王與齊王留于驿館内,等待周段上門;楊鴻負責帶領你直接下轄的十人衛隊,在周段進入驿館後的最短時間内,清楚他安插在驿館内的所有眼線,并抵抗來自驿館外的可能攻擊。你們可有疑義?”
“沒有!”
楊鴻、天鷹、武仲三人一緻搖頭,秦逸齊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江楚歌則是跟不上他們如此迅速的節奏,後知後覺的點頭“沒問題。”
秦影燒毀糧草的決定雖很浪費,可眼前局勢,唯有這般,方能斷掉周段的所有後路。
有了最終計策,秦影決意打周段一個措手不及。
在詢問江楚歌需要多長時間方能制出炸藥後,他決定後日夜晚行動。
因驿館内無制作炸藥之材料,江楚歌與天鷹再次趁夜出了驿館。
第二日天一亮,她便開始四處搜羅制作炸藥的材料。
搜集成功後,由天鷹将之分批帶去城南外一處無人居住,且周圍亦無住戶的廢棄房屋内,而江楚歌也伺機混出了城。
此時,天色已近傍晚,江楚歌吃了些天鷹準備的幹糧,便開始投入到緊張的制作當中……
這一開始,便直至天将漸曉方才結束。
此前,天鷹隻聽聞石城一役中出現了一種名爲炸藥包的東西。
且正是因有此物相輔助,東清的軍隊方能順利實施圍點打援這一戰略,擊退北幽虎狼之師,取得最終勝利。
卻不知,制作出炸藥包此種東西的人,竟是江楚歌。
他心中對江楚歌的看法,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天鷹功力極佳,即便此時天色已漸明亮,他亦不擔心行蹤被人發現,徑直施展出他那高來高去的輕功,飛入城中後,避過驿館内外的所有眼線,順利入内,将江楚歌已成功制出足量炸藥包之事禀于秦影。
而武仲此時亦已混出永州城,朝周家莊方向去。
一切皆在有條不紊中悄然進行着……
是否能徹底覆滅周段,盡在今夜!
在衆人的期待與緊張興奮中,黑夜終是來臨。
由于今夜之行危險重重,天鷹此番未帶上江楚歌。
他一人攜着江楚歌制作的炸藥包,根據秦影繪制的地圖,成功潛入麒麟居,靜待周家莊方向冒起火光……
夜色逐漸深重,子時剛過,周家莊方向便有火光沖天而起,火勢之猛烈,甚至于幾裏開外的麒麟居,亦被其光芒籠罩。
好在天鷹反應迅速,否則極有可能暴露行蹤。
“疑似周家莊發生火災,所有人打起精神,加強戒備!”
一帶隊巡邏的侍衛隊長見狀,沖身後的侍衛們凜聲喝道。
“是!”
衆人不敢怠慢,高聲呼應。
然,與這些應和聲同一時刻響起的,還有“轟轟~”的接連爆炸聲。
天鷹飛掠于儲存有武器和铠甲的院落間,投擲炸藥包的速度極快。
一時間,甚至連地面都在搖晃。
從未經曆過此種情況的兵士們登時大亂,膽小的甚至抱頭逃竄。
由于建房材料多爲木質,在他們的隊伍産生混亂之時,麒麟居内發生了火災,且火勢蔓延極爲迅速。
雖仍不如周家莊那般猛烈,但周段準備的铠甲與兵器早被炸毀了七七八八,再經過這場火災的洗禮,定然所剩無幾。
天鷹立于着火的屋頂,視線掃過混亂的麒麟居。
他嘴角勾出一抹嘲諷冰冷的弧度,在火光的照耀下,宛若地獄使者。
一侍衛發現他的身影,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擡頭,卻已沒了他的身影。
周段正在睡夢中,徐虎突然一臉驚慌的沖入他房間,被吵醒的他誤以爲是刺客來襲,蘊含内力的一腳将未有防備的徐虎踹飛。
徐虎身子向後倒飛去,重重撞于屏風上,和屏風一起轟然倒地。
“侯爺,咳咳~是屬下……我們的人發來信号,周家莊發生火災,糧草被燒了。”
周段這一腳是動了殺心的,徐虎受傷嚴重,艱難撐起身子,半跪在地,忍着胸口的劇痛禀報。
聽出徐虎的聲音,周段心剛放下,卻聽到這般令他震驚憤怒的消息。
“廢物,到底怎麽回事?”
周段暴怒,大步出門,施展輕功登上侯府内的一處閣樓,果然見周家莊方向火光沖天。
然而,不待他自這憤怒中走出,一灰頭土臉,甚至連兵器都在混亂中被弄丢了的麒麟居護衛連滾帶爬,狼狽沖至閣樓下,重重跪地,嘶聲道“侯爺,麒麟居遭遇襲擊,幾乎所有的兵器和铠甲都被毀了!”
這道聲音入耳,周段直覺胸腔中血氣劇烈湧動,差點沒忍住噴出一口血來。
他神色冰冷陰婺,裹挾了一身煞氣自閣樓頂部飛躍而下,踏着死亡的步伐行至那名護衛身前,揚起手,暗聚内力,冷婺的視線凝着他,冰冷的聲音字句頓出“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侯爺,屬下知罪,求侯爺逃命,侯爺饒……”
護衛察覺到周段的殺心,不停的磕頭求饒,然周段終是沒有絲毫手軟,積聚了内力的一掌沖着這名護衛腦袋重重拍下。
“咔擦~”,頭骨碎裂的聲音響起,護衛瞪圓了眼,尚來不及發出慘叫,“噗”一聲響,他的腦袋徑直被周段的摘心爪抓爆,在内力的絞殺下,化爲一片血霧。
竟直接将人爆頭!
這樣一幕被忍痛趕來的徐虎瞧見,寒意自腳底升騰而起。
他不由控制的打了個寒顫,懼怕周段也會這般殺死他!
“侯……侯爺……”
他戰戰兢兢,語不成句。
周段蹲身,用在那名侍衛的衣服上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迹,淡然起身,沉聲吩咐徐虎“派重兵封守四城,沒有本侯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出!”
秦影,你以爲這般便可摧毀本侯的大計嗎?
哼,簡直癡心妄想!
隻要你與齊王在本侯手中,本侯便有同朝廷抗衡的資本。
“是!”
徐虎強忍住心中的恐懼,領命,快速退走。
“誰?”
徐虎一走,周段便察覺身後有人,猝然揮手以淩厲之勢擊去,頃刻間,兩人對了一掌,而後身形各自後退。
至此,周段方看清眼前人竟是宋途。
“先生,你怎麽會……”
眼前人正是秦影一心欲弄清其身份的藍衫男子。
“宋某隐瞞武功,不過是爲自保,望侯爺勿怪。”
宋途聲音平靜,神色淡然,不見半點歉意。
“先生會武乃是好事,本侯又豈會不悅?”
他們目的雖不同,卻有共同的敵人,周段并不因宋途會武而覺得危險。
相反,如今他儲備的糧草被燒,兵器铠甲被毀,接下來,他需要儀仗宋途的地方隻會更多。
“不知今夜之事,先生可有應對之法?”
既然宋途會武功,想必也已知曉周家莊與麒麟居所發生之事。
“糧草不難,隻需自侯爺轄下的百姓家中強行征調,不從者便殺之,自不會有人敢拒繳,雖仍不能湊足之前的量,但終歸能解近憂。至于兵器與铠甲,别無他法,隻能大量征調民夫,晝夜趕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