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塵,我真沒想到今日竟然會鬧到如此地步。”
淩塵的眼睛一下子移到了江楚歌的身上,目光瞬間變得卑微柔和,
“小歌,你,答應嫁給我的。”
江楚歌低頭咬了咬嘴唇,不去看他的眼睛,“可你也說過不會騙我。”
秦影就一直站在兩個人中間,臉上挂着淡淡的額笑意,一語不發。
“所以,你現在是要選擇他,抛棄我了嗎?江楚歌,他可是拓跋漫的丈夫,你要嫁給他做妾嗎?你說過你絕不做妾的!”
“淩塵,我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但是,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你在騙我,所以,早就沒什麽好商量的餘地了,就算沒有阿影,我也絕對不會再嫁給你。”
淩塵又向後退了兩步,“你,你爲何要相信他?手記是他拿來的,說不定就是他僞造的,他騙你的小歌。”
“你難道忘了你之前早就已經向我承認了嗎?淩塵,一直在騙我的是你。不要在欺騙下去了。”
江楚歌的話還在繼續,
“汀蘭是你故意殺的吧?怕她洩露給我這個秘密。她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麽能忍心呢?”
“不,不是我,不是我!”淩塵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嘴裏一直重複着這幾句話,他不敢信心,明明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動手殺了,爲什麽這個秘密還是暴露了!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的?小歌不可能知道的,他一向做的滴水不漏的!
江楚歌歎了一口氣,對于淩塵,哪怕他趁人之危想要侵犯她,江楚歌也做不到完全的恨,這個人陪伴自己的日子比秦影還要多,就算他騙了自己,可是那份深沉的愛意卻絕對不是假的。
事到如今,所有的真相都已經浮出水面,将來兩個人真的能夠形同陌路嗎?
江楚歌忽然想起了師父說的,給人下毒很容易,可解毒卻很難,而這世間最難的事,就是人那點變幻莫測的心思。有時候你以爲很了解,卻發現全都是錯的,總會有一天一個熟悉的人變成他完全不認識的模樣,那個時候,不要過于苛責,隻要守住本心就好。
至于本心是啥,師父沒說,小時候的江楚歌也不懂,隻覺得那應該是很寶貴的東西吧。
其實現在江楚歌也不是很懂,但是她就是覺得,淩塵雖然騙了他,可一定是罪不至死的,她決不能讓秦影殺了他。
“這場鬧劇該結束了,阿影,我們走吧。”
秦影聞聲而動,手靈巧的抓住了江楚歌的玉指,見她沒有拒絕,便更加用力捏緊,沒想到江楚歌反客爲拉住了他的手決然的向外走。
淩塵想去阻止,可又想不出自己還能怎樣才能将她留下,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的背影越來越遠。
江楚歌腳步越來越輕快,拉着秦影走到了外面。剛才她急着離開沒有注意到是自己主動的拉住那人的手,可這會出了婚房,便覺得尴尬起來。
兩個人雖說之前是那樣的關系,但如今早就已經不是了啊,而且雖然解開了誤會,但總歸是許久未這樣親近過了,突然一下靠的這麽近,江楚歌的臉色忍不住有些燙。
可若是現在放手的話又顯得過于刻意了,江楚歌走在路上糾結來糾結去也沒想到什麽好的法子。秦影像個啞巴一樣一直不說話,就任由她牽着自己。
兩個人像極了剛剛新婚的愛侶。
忽然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上一次她與江楚歌見面的時候她的态度可不是這樣的,在印象中那是他見過的江楚歌發火最厲害的時候,恨不得當場把自己拍飛,此時爲何如此的熱情?
再看看王爺似要融化的臉色,難道,王爺搶親成功了?
想到這他也是面色一喜,将骕骦馬的缰繩遞給了秦影,然後興沖沖的說到,
“楚歌姑娘,好久不見了。”
秦影接過缰繩一下子跨到了骕骦的背上,然後對着江楚歌極其自然的說到,
“歌兒,上來。”
江楚歌腦子一抽,竟然連忙的擺擺手,“不用不用,我走着就行,呵呵。”說完還傻笑了一聲。
笑聲剛落她就後悔了,走着就行?這算是什麽狗屁回答?剛剛才有所緩解的尴氛圍一下子又将她包裹住。
其實江楚歌臉皮很厚,但是他們之間畢竟發生了種種誤會和種種很大的誤會,她對他說了很多.怎麽說呢,大概是難以挽回的讓人有些刺心的話。
如果江楚歌誤會的是别人,她一定能大大方方的道歉,然後該幹嘛幹嘛,可是面對自己面前的老情人,還是與自己發生過各種愛恨糾葛的人,她這對不起就是堵在胸口說不出來,心裏七上八下的,連帶說話動作都顯得笨笨的。
秦影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未變,隻是輕輕的下了馬,然後将缰繩遞給了星宇,悠悠的說道,
“那我陪歌兒走走吧。”
“嗯?哦。”兩個人開始肩并肩的走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江楚歌覺得很尴尬的話,現在兩個人肩并肩的走着簡直就是尴天下之大尬,她甚至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這不對呀,之前跟淩塵都那樣了她也能臉不紅氣不喘的開口,怎麽現在面對秦影自己就好像關節都生鏽了,整個人不靈活起來。
她長出了一口氣,在心裏默默的給自己打氣,端莊持重,秀外慧中,中規中矩這種詞亂七八糟的浮了出來。可是越裝越覺得呼吸急促,臉色發燙。
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是因爲離這個人太近了嗎?上一次兩個人并肩而立還是許多年前吧?後來好像就想盡了一切辦法去遠離,可是終究是沒能如願。
走着走着,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在了眼前,江楚歌陷入了回憶中,她與他的初遇,相識相知,再到相愛相殺。現在這個結果,算是圓滿了吧。隻是秦王府裏的拓跋漫,是自己親手送去的,這時候,似乎不太好處理了。阿影會送走她的吧?要是休了她是不是還得找個理由?
想來想去,江楚歌的神思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全然沒有注意周圍的障礙。忽然,額頭好像輕輕的撞上了什麽冰涼又*的東西,擡頭一看,竟然已經到了公主府的門口,剛才險些撞到柱子,是秦影用掌心護住了她。
“歌兒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本來江楚歌陷入沉思早就已經忘記了尴尬,這時候聽到旁邊人的話語頓時又尴尬起來,總不能說自己剛才是在想怎麽替她把媳婦給處理了吧。這麽丢人的話她可說不出口。
“沒,沒什麽。”
秦影見她如此也不追問,直接徑直走到門前,比她還像個主人一樣上前去敲了敲門。
今日乃是她的大喜之日,即便已經到了夜晚也能看得出明王府邸到處洋溢着喜慶的布置。大紅喜字大紅燈籠高高的挂着,江楚歌和秦影又都穿着大紅的喜服,搞得他們倆好像才是新婚的璧人。
不多時,門被一人打開了,院子裏的林峰看見了江楚歌和秦影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了。
“完了,小姐逃婚了。”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可是剛剛夠府裏的人聽到。這下全部人都跟着出來了,管家也是一臉震驚的模樣,
“完了,真逃婚了。”
江楚歌懶得解釋什麽,當着秦影的面總不能告訴大家,我跟阿影的誤會解除了,不跟淩塵好了要跟秦影好了。
對,先不說,就讓大家按他們的想法去猜測吧,免得到時候更加尴尬。
她快步的走上前往院子裏走去,卻發現大家的重點似乎都沒有放在自己的身上,所有人都在看向她身後的人,也順着目光看去,這麽一用别人的眼光去看,江楚歌頓時有些迷醉。
秦影一身紅衣,長發束了起來,卻還有一小绺在月色下輕輕的随着微風向後飄動,精緻的五官完美的印刻在他的臉上,左邊是銀霜一般的聖潔,右邊卻隐隐陷入了黑暗中,兩隻眼睛仿佛散發着淡藍色的珠光,額間那朵血蓮也是一半熠熠生輝,一半幽微詭異,嘴唇微微的抿着,竟比她塗過胭脂的唇瓣還要殷紅。
看到這裏,江楚歌有些嫉妒了。一個男人,竟然也生的如此禍國殃民是什麽道理!
“殿下,這.”管家有些爲難,公主這是跟這位秦公子私奔了啊,可是私奔不是應該遠走高飛才對的嗎,這兩個人怎麽都回來了?
沒來得及細想,就被另外一個充滿磁性魅惑的嗓音打斷了,
“本王今日無處可去,可否在歌兒這借個地方住?”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便極其自然的邁開腿進了門。
“好好好,公主主卧旁邊還有一間房,秦王殿下盡可住下。”秦影點了點頭,也不理星宇,直接讓管家給自己帶了路。路過江楚歌的房間,秦影的眼神輕輕的往屋内一瞟,便去了旁邊的屋裏。
星宇是他的貼身侍衛,自然也跟了過來,看管家安排好一切後才退了下去。跟着管家到另外一間屋。
此時主人都不在,管家便好奇的問道,
“敢問,我家公主和你家主子,現在,是個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麽,星宇想了想,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朋友吧,似乎太遠,說夫妻,又遠遠沒那麽近。
這兩個人從那婚房裏出來就一直别别扭扭的,星宇當然也不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結果,大概還不算是太壞。
星宇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發現江楚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找上門來了。她一上來就将管家趕了出去,然後把星宇帶進了屋,又把門從裏面牢牢的拴上了。
星宇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蒙了,心想楚歌姑娘是不是認錯人了?他可不是王爺啊,正想出言提醒,沒想到江楚歌正在直直的看着他的臉,頓時心裏更加發毛了。
此時的江楚歌除去了一身華服和鳳冠,隻穿了一件平常的衣裙,眼睛裏似乎有詢問,這出水芙蓉之姿更顯得楚楚動人。
“告訴我。你們爲什麽會突然回來?”
星宇一愣,剛剛還以爲楚歌姑娘腦子不太清醒了,這會才知道原來是向自己打聽事的,這樣他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姑娘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