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秦影重複了一遍,神色中盡是陰冷。
星宇向後退了一步,他頭一次見到王爺這樣的神情,仿佛自己不說的話下一秒就會被他生吞活剝了。
“屬下答應過江姑娘不能說的!”
“江姑娘?江楚歌?本王與她,是不是真的有過那樣的關系?”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否則,你知道後果。”
秦影赤果果的開始威脅,星宇覺得自己的精神在這種威壓下已經全線崩潰,他一下跪在了地上,
“王爺,我錯了!”
“本王叫你說聽到沒有!”
“屬下,屬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楚歌姑娘是您的王妃,爲何後來您又娶了拓跋漫?”
“.”
記憶的斷層仿佛在慢慢的接上,他好像想起了什麽。
“她真得是我的王妃嗎?”
“沒錯,當年所有人都以爲您死了的時候,她就以秦王妃的名義爲您守了三年婦節,後來您回來了,你們兩個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然後你們又去了西涼,不知爲何,您就娶了拓跋漫。當時四國還在,幾乎人人都知道江楚歌成了一個,一個棄婦。”
“還有,拓跋漫當時就是她送您府裏的,至于别的事,屬下就不知道了。”
星宇一股腦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秦影一直在靜靜的聽着。棄婦兩個字深深的刺傷了他的耳膜。
“爲何這些,本王一點印象都沒有?”
星宇搖了搖頭,表示他真的不知道。”
“呵。”
一旁的玄麟笑了出來,
“看來,不用朕在多嘴什麽了,江姐姐現在就在枯骨山,跟淩塵哥哥在一起,剩下的事,就看你想怎麽做了。”
秦影不發一言的立在那裏,又成了一座雕像,
枯骨山,他依稀的記得這個名字。
“花開花謝,結緣輪回,隻要你在,踏破千山,再續前緣”
記憶中的自己在對着一個女子起誓,
“從我知道你爲我守節三年的時候,我就認定了你,今日我秦影對着這滿山的白骨起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若負了江楚歌,便讓我如這白骨一般暴屍荒野。”
“江楚歌,我心悅你。”
記憶中的影子終于與某個人的面容重合,那個女人,就是江楚歌啊!
爲什麽?爲什麽會分開?爲什麽會娶了拓拔漫?爲什麽全都不記得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影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不管怎樣,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見到那個女人,然後去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爲什麽把拓拔漫送到自己身邊?爲什麽那個女人從來不肯告訴自己啊?
他想要見到她,馬上!
“星宇,跟我去枯骨山!”
以前這寶物隻能出現在自己的意識裏,而此時自己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裏面,江楚歌很是驚奇,而且這乾坤袋裏的空間極大幾乎看不到邊,她有點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這樣漫無目的的來回走着,她看到了前面有個人,像是一個道士,站在那看了她一眼随即轉身繼續往遠處走去。
好不容易見了個人,她趕忙向前追去,想要問問到底怎麽回事,可沒想到她跑得越快那道士就走的越快,她一路小跑還是把人給跟丢了,等到她想要停下來休息一下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面有一間房屋。
江楚歌推開門走進了進屋,又是一驚,仿佛置身于另外一個空間。
這屋裏的陳設十分的簡單。但是看起來就像是仙人居住的地方,江楚歌左看看又看看,隻見正前方的牆上挂着一幅畫像,畫像上有一男一女。
男的手持一根法杖在空中傲然而立,女的左手托住一個淨瓶的瓶底,右手向下撒着菽粟,而最下面是無數個小人,皆跪在地上向兩個人朝拜着。
這一男一女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恩愛的夫妻,而且兩人皆是仙袂飄飄,像是羽化的神人。江楚歌不由看癡了。
正在看着,忽然有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歌兒,你終于來了。”
江楚歌一愣,不知道到底是誰再叫自己的名字,四下并沒有任何人在,沒想到那聲音卻又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誰?”
“過來,爹娘在這裏。”
等江楚歌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竟然是那副畫的兩個人在說話,可不知道爲何,她竟然不覺得驚異,反而有一種十分委屈的心裏,甚至想要落淚。
一瞬間,她就十分的确定,畫像上的那兩個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即便是從未見面,血緣的紐帶卻是分不開的,江楚歌上前一步,悲怆的說了一句:
“爹娘,歌兒好想念你們!”
“歌兒,苦了你了,統一四國,造福百姓,治病救人,你做的很好。”
聽到畫像上的兩個人這樣說江楚歌反而哭了出來,心裏仿佛有無盡的委屈想要傾訴,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歌兒,記住,要遵循天道,能力等同于責任,守護好這片大陸,這就是你的責任,爹娘會保護你的。”
“可是,天下人從未守護過我。”
“歌兒,你身上流淌着仙人後裔之血,這乾坤袋,乃是十分難得的寶物,守護蒼生,這就是你的責任啊。”
說話的人又變成了那個男人。
“這麽多年,爹娘沒有在你身邊,苦了你了。”
“仙人後裔?我嗎?”江楚歌很是驚訝,沒想到自己的的來頭竟然會這麽大。
“歌兒,你身上流的血,就是最好的證明啊,那是爹娘一生的精魄所在,正因爲都傳給你了你,所以我們才隻能守在這畫裏。”
“歌兒,爹娘不在身邊,要照顧好自己,該你得到的,總會到來的,不要着急,一切自有定數。”
慈愛的聲音娓娓道來,這是江楚歌從未感受過的溺愛,是跟師父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江楚歌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她跑上前去,伸手觸摸畫像上的兩個人,誰知剛一觸碰到乾坤袋裏的所有事物就突然消失了,江楚歌急速的下落,即将摔在地上的時候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場夢!
可爲何如此的真實?
江楚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閉上眼睛去探查乾坤袋裏的情況,發現與自己剛剛神遊之地一模一樣!她慢慢的回憶起了畫像中那兩個人的話,
“遵守護好這片大陸,這是你的責任。”
莫名的,她覺得自己現在抛下一切來到枯骨山是在逃避。
正在這時候,淩塵忽然趕了回來,摘了一兜子的果子,一股腦的倒在了江楚歌的面前,剛想開口說話,卻見他面色鐵青,頓時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歌,你怎麽了?是沒睡好嗎?”
江楚歌見淩塵在關心自己,隻好擠出一絲微笑,
“沒事,剛剛做了個噩夢。”
“沒事就好,吃些果子吧,很新鮮,我已經洗過了。”
“淩塵,我覺得跟你在一塊四肢都快退化了,什麽都不用做。”
淩塵笑了笑,“這樣不好嗎?隻要有我在,就不需要小歌做什麽啊。”
淡淡的眸子閃爍着不可言說的情愫,江楚歌避開這樣的眼神,心裏卻覺得又暖又疼。
溫潤如玉,貼心溫柔,這就是淩塵對待自己的方式,可她卻一次次的拒絕,即便這樣淩塵也是始終如一的對待自己,這份情誼,自己又該拿什麽去回報呢?或許,一開始答應帶他來這裏就是個錯誤嗎?
被淩塵這麽一打亂,剛剛夢裏的事被江楚歌抛在了腦後,總之,現在這種日子是安穩的,她不想再有什麽改變了。
可是,天不遂人願,很快,枯骨山上就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本來,有朋自遠方來應該是不亦樂乎的,可這次來的這兩個人雖然是老相識,卻讓江楚歌和淩塵都高興不起來。
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秦影,和她的貼身護衛星宇。
爲何到哪都不得安甯?這是江楚歌見到他後的第一反應。
隻見那兩個人直直的奔着江楚歌趕了過來,仿佛有什麽着急的事,江楚歌隻是鐵青着臉,正想開口的時候,卻被面前的一個人擋住了視線,是淩塵。
淩塵聽罷十分的不悅,爲何不管什麽時候這個人總是有一股理所當然的傲氣?對比起來仿佛他才是那個不受歡迎不速之客。
“現在,趕緊下山,我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怎麽樣?”
秦影身後的星宇開口了,他看淩塵似乎是準備動手動的意思,一下子擋在了秦影的身前,準備拔出自己的寶劍。
“星宇,你退後,讓我來。”
“王爺,您現在不是他的對手。”
“本王隻是想問問而已,你不要擔心。”
星宇隻好退到了一邊,默默的守護着。
“我來找歌兒是想問幾個問題,請你讓開。”
“歌兒也是你能叫的?難道你沒有看到剛剛小歌是什麽反應?她不想見你。你若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必取你性命!”
秦影果真沒有再往前一步,他對着裏面使勁的喊道,
“歌兒,我在下山的路上等你來見我,你不來,我就一直不吃不喝。”
“星宇,我們走吧。”
望着秦影的背影,淩塵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了一起。陰魂不散,是不是應該殺了他才對?
隻是若真的這樣做了,小歌那邊,如何交代才好?剛才秦影說的話,她一定聽見了!
江楚歌就躲在後面,指甲深深地嵌到肉裏,爲何每一次,隻要聽到他開口說話,心髒就會不受控制的狂跳?爲何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把他救回來,他卻總是不珍惜?還屢次要拿自己的命去威脅她?
秦影,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才肯罷休?我想盡一切辦法去遠離你,最終卻還是免不了跟你糾纏不清?或許,真的不該救你嗎?
這一次,江楚歌心頭感覺到了無盡的悲涼,爲何終究躲不過?難道自己真的過不了平靜的日子嗎?
玉壺光轉間,江楚歌忽然想到了自己做的那個夢,夢中她的爹娘告訴她,守護蒼生,是她的責任。是不是,該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