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歌仔細的診斷着,事無巨細一絲不苟的詢問,診病容不得馬虎,這時她最認真的時刻。
然而,現實卻比她想象的更加嚴重。
淩塵一直跟在江楚歌得身後,看這這個女人認真的救治病人,心裏暗暗的贊賞,小歌,果然無論在幹什麽都是那麽美,讓人錯不開眼睛。
此時的天氣乍暖還寒,淩塵站在那裏隻覺得有些冷,但是江楚歌的頭上卻是一層接着一層的汗珠。病人很多,因爲還不熟悉這病的起因,所以忙活了一天試了各種方法卻收效甚微,江楚歌有些着急,淩塵看在眼裏,歎了一口氣,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的說道,
“小歌,天色已晚,你歇一歇吧。”
“我不累。”
“就算不累總要吃點東西吧,你都在這裏忙活一天了。”
說到這裏,江楚歌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幾下,她确實是餓了,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之前一直在忙碌着所以毫無感覺,現在被淩塵這麽一提醒自然就感覺到了。
“好吧。那我們就先填填肚子,然後考慮一下到底該怎麽辦吧。”
“隻是這裏這樣荒涼,到哪裏去找一個合适的吃飯的地方呢?”
“淩塵,你這次是微服私訪,場面不要搞得太大,要不我們就去那邊的山上找一些東西吃吧。”
“去山上?找什麽?”
“山上的好吃的可多了,而且還能在采一些草藥。走吧,快跟我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東西了。”
“好吧。”
淩塵寵溺的一笑,仿佛又回到了隻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他不是什麽帝王,小歌也不是公主,兩個人每天都在一塊形影不離。
爲什麽現在目的都達到了,他已經是這片大陸上最高的統治者,反而心裏更加空虛了呢?仿佛隻有跟小歌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有歡喜的感覺吧。
兩個人快速的往山上走去,江楚歌對這種地方有着天然親近的感覺,很快就尋到了一處山頭,隻是,找了半天,卻沒發現有多少能吃的活物。
江楚歌明白了,秦北荒涼,此時又有瘟疫,山上能吃的東西也要不死絕要不就都被打淨了,不過到了最後,江楚歌還是找到了不少吃的,大多數都是,蠍子,老鼠,臭蟲,壁虎
兩個人再次彙合的時候,淩塵看着江楚歌手裏的東西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小歌,你找的這是.”
“咱們的晚飯啊!快,架個火堆煮一煮,”
“.”
材料帶的足,火堆很快就堆了起來,江楚歌弄了個鍋,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全都扔進去了。
淩塵看着鍋裏咕嘟咕嘟開始冒泡,裏面若隐若現的不知道到是什麽生物的腿,再看看江楚歌認認真真攪拌的樣子,覺得額頭上好像又出現了好幾條黑線,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很快,湯就弄好了,江楚歌端起湯來到淩塵的面前眉開眼笑的說道,
“快來嘗嘗,剛出鍋的時候最鮮美了。這秦北人也真是的,明明山上這麽多好吃的嘛。”
“淩塵,你快來呀,幹嘛離我這麽遠?”
“小歌,我已經吃過了,這湯恐怕都不夠你一個人喝的,我還是算了。”
“哎呀沒關系啦,你快來嘗嘗啊,”
“小歌,你以前,經常吃這些東西嗎?”
江楚歌忽然一愣,感覺到這個問題,以前好像有人問過他。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了一些,但還是輕輕的笑着,淡淡的回道,
“大概吧。”
淩塵觀察着江楚歌的表情,見她忽然變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隻以爲她小時候受過不少苦,經常吃這些東西,便狠了狠心,接過了江楚歌遞過來的碗。
江楚歌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是真的覺得,這些東西跟牛羊肉沒什麽區别,都是一樣可以充饑果腹的美食啊。
淩塵端着碗,好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閉着眼睛喝了一口,想象中的奇怪的感覺并沒有到來,就和平常的食材一樣,相反确實有一股鮮香的味道。
“不錯,味道很好。”
淩塵發自内心的贊美道,這些東西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雖然并不很想喝,但也不是全然的難以下咽。
說完這句見江楚歌沒有什麽反應,他又将一碗湯喝的一點不剩,然後拿着空碗對着江楚歌現寶似的說道,
“小歌你看,我全都喝完了。”
江楚歌擡眼去瞧,果然見到了光潔的碗底笑了起來,
“嗯,那再來一碗吧。”
“……”
“小歌小歌,我已經飽了,不需要再吃了,剩下的你都吃了就好。”
“真的?”
“嗯嗯!”淩塵忙不疊的點頭,心裏想着,比真金還真呢。這東西雖然味道還不錯但要是讓他一碗接一碗的喝,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江楚歌見他點頭也不甚在意,自己一碗接一碗的喝了起來,很快一盆就見了底,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道,
“先吃個半飽再說吧。”
淩塵微微點頭,這些東西确實隻夠江楚歌吃個半飽。
“淩塵,這次的瘟疫你打算如何處理?”
話說到這裏,淩塵的臉忽然向下拉了拉,
“瘟疫的源頭,何時發病的,怎麽處理,這些應該是秦王自己來解決的。可如今,他甚至沒有将此事上報,可謂居心叵測。我已經決定回朝之後要重重的處罰于他,你可有什麽想說的?”
“隻是,這邊的疫情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隻有我一個人的話太少了,你能不能再調幾位太醫過來幫我?”
“……”
“淩塵,你有聽我說話麽?淩塵?”
江楚歌加重了語氣,淩塵終于回過神來,
“小歌你剛剛說什麽?”
“哎。”江楚歌歎了一口氣,小聲嘀咕了幾句,然後把剛剛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淩塵點了點頭,秦北人怎麽說也算是他的子民,他不會不管不顧,再說他也不舍得眼看着江楚歌這麽累。
“我明日就飛鴿傳書,讓乘風再送幾個太醫和草藥過來。”
“對了淩塵,你不在朝中,那現在是誰在主持大局?”
“是玄麟,以後,我想讓他代替我。”
“什麽?玄麟?他還小吧?”
“一開始我也覺得他小,但是後來才發現,他處理事務很是妥帖,又懂得平衡,我不過調教了他數日,他就明白該怎麽做,隻可惜……”
“可惜什麽?”
“他似乎,對當皇帝沒有什麽興趣,這一次是我對他說,隻要他乖乖的代替我幾天,就讓他見見你還有他父親,他才肯的。”
淩塵盯着江楚歌,仿佛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什麽訊息。
玄麟對江楚歌的心思淩塵自然知道,但是他畢竟還小,構不成什麽威脅,所以淩塵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見我和他父親?什麽意思?”
江楚歌有些不明就裏。當初他父母都是被淩塵和自己間接搞死的,他竟然還想見自己,到底存着什麽目的?而且淩塵的态度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淩塵,玄麟的父母早都死了,咱們拿誰去給他見?”
“其實,玄麟并不是惠貴妃和東冥皇帝的親生兒子。”
“……這怎麽可能,惠貴妃的身體我檢查過,一定是生育過的。”
“她是生育過沒錯,但是有一次皇宮裏鬧病,她的兒子當時還不到周歲,被過上了之後高熱不退,第二天就突然病逝了,當時恰好有個給宮裏送菜的女人帶着孩子入宮,她便搶了人家的孩子,又把死嬰讓那女人帶了回去。再後來那個婦人也莫名其妙的死了。”
“孩子還小,自然難以分辨,貴妃宮裏的下人害怕貴妃的權勢自然也不會說,玄麟就這麽一天天的長大,後來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被一個個的送出去了。”
江楚歌瞪大了眼睛,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淩塵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惠貴妃自以爲這個秘密沒有人知道,可是那婦人的丈夫後來輾轉入了魔教,偶爾說起來我才聽得這樣的密辛,一開始我也不信,後來我把他的血與玄麟的血滴在了一起,結果,相融到了一起。”
“呵?世間竟然有這麽離奇的事嗎?”
江楚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仔細想想,玄麟的相貌确實與惠貴妃的美豔和北冥皇帝的精明都不太一樣,那孩子寬仁内向,做起事來一絲不苟,确實有明君的潛質。
“玄麟寬厚,他親生父親又在我手裏,不怕他不受控制,所以就算他不願意,也會是最好的人選。”
江楚歌點了點頭,
“這樣的身份,倒是更讓人放心了。等我們回去先去見見他吧,好久不見了,聽你這樣說起來我還怪想他的。”
“好,都聽小歌的安排。”淩塵微微的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江楚歌倒顯得有些尴尬,她一直都在刻意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可是淩塵卻越靠越近,倒讓她覺得爲難。
“好了淩塵,我們先回去吧,你早點休息。”
“隻是我嗎?小歌不要好好休息嗎?”
“我要先把明天需要用到的草藥準備出來,然後就去休息。”
淩塵微微颔首,小歌做事總是這麽認真,他用眼神瞟過她的側臉,優美的弧度像是一條線,仿佛要将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穿到她的身上。
第二天,江楚歌早早就起來了,經過昨天一天的診治,她已經對疫情有了大緻的了解,今天她先把将病人分成兩撥,輕度的直接交由别人喂清熱散結的解藥,嚴重的那些由她親自診治,如此一來,效率就快的多了。
然而即便如此,救治的速度也趕不上病人染病死去的速度。整個秦北幾乎無人幸免,就連秦王府裏的人也都傳上了,除了秦影之外,所有的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病症,包括拓拔漫和剛剛到來的星宇,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終于上書朝廷,請求分派禦醫和草藥下來。
淩塵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當即以淩月帝國皇帝的名義下了一道旨意,
“北漠生靈塗炭,瘟疫橫行,秦王難辭其咎,着,罰俸三年,閉門思過七七四十九日,災情結束後需日日負荊跪于市,以謝其罪。另,疫情全權交由明王處理,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