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之地從古時候起就是豐饒肥沃的土地,傳聞共工撞不周山後,将天捅破了個窟窿,後來女娲娘娘做五彩石補天,每每疲憊的時候就會在秦北之地休息,同時也賜予了此地一朵蓮花作爲大地之脈,滋養着這一方的水土,所以秦北才人傑地靈,是塊寶地。隻是近些年來人丁稀少,國破後依舊被當時的皇帝所忌憚,被刻意的撂荒才日漸荒蕪。
秦影本就出生在秦北,對這塊土地,有着天然親近的感情。他被封秦王,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當今皇帝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可接觸久了就知道并不是那麽好相與的,絕對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情,可憐坊間還盛傳着淩月帝國國君的謙謙如玉之名。
所以秦影對這莫名其妙的潑天恩賞不太能理解,淩塵一不需要自己征戰四方,二不需要自己爲他收攏勢力,那自己何德何能會被冊封秦王?而且還是第一個有實權有土地的王侯?
人的潛意識總是莫名的準确,這裏面有問題是一定的!隻是秦影想破了頭也不知道到底問題出在了哪裏。
不過嘛,既然讓他來管轄秦北,那可就是魚兒進了大海,老虎歸了山林,他必要在這裏,做出一番大事業來,哪怕自己武功盡失,他也要把秦北,打造成屬于自己的王國。
很快就要到秦北了,汀蘭依舊沒有動手,她隻是悄悄的跟在隊伍的後面,與其說是暗殺,還不如說是保護更爲貼切,其實她的想法很簡單,她要一直護送秦影到秦北,因爲至少到了那裏,秦影就有了駐地軍隊的保護,再想要他的命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蔣乘風一直跟在汀蘭的身後,看秦影已經快到了秦北,她卻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一下就明白過來了。汀蘭和江楚歌秦影之間的事情他知道一些,所以汀蘭會這樣做蔣乘風并不覺得驚訝。
隻是按照他們教主的意思,秦影不過是他抛出來的一個誘餌,他想知道的關鍵之處,是汀蘭會如何選擇。或者說,會不會爲了别人背叛自己這個哥哥。
從小到大,汀蘭和淩塵血緣上雖爲兄妹,但關系并不親近,淩塵在小的時候很喜歡這個妹妹,可是汀蘭對他卻隻有害怕和恐懼,時間久了導緻淩塵也不願再與她親近。一來二去,兩個人的關系就漸漸的疏遠了。
然而現在的事實證明,汀蘭的确是選擇了别人而放棄了身爲魔教教主的哥哥。
這個發現讓蔣乘風突然冷笑一聲,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辦了。
那麽最好的辦法麽,就是自己不要動手,借别人之手把水攪渾,然後自己趁機渾水摸魚。畢竟,如果汀蘭背叛,那淩塵需要看到的是她百分之百背叛的證據,而不是一些模棱兩可的怎麽樣辯解都可以的一面之詞。
看來,他得先對秦影動手了。
想到這,他沖上前去,一下子落到了秦影的轎子上,突然多了一個人,轎夫們一下子禁不住這樣的重量紛紛摔倒,轎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秦影在轎子裏差點摔倒。
看見頂上兇神惡煞的蔣乘風,舉着儀仗的奴才們個個慌了神,吓得腿軟,有的直接扔下手裏的東西就跑了,而他身邊那幾個侍衛的身手自然也不是蔣乘風的對手,很快就被他一一解決。
下一刻,他便将自己的長劍,往轎内刺去。
秦影此時已經穩穩的坐在轎中,此時見一柄長劍襲來,倒也不驚慌,隻是躲在一旁,身子緊緊的繃着,準備随時跟來人搏命。
蔣乘風一招未中,将劍收起,順着剛剛的方向又刺出了第二劍。
此時汀蘭再也忍不住,她飛身上前,一下子擋住了蔣乘風的第三劍,兩個人開始纏鬥了起來。
蔣乘風冷冷的一笑,一邊毫不留情地對準汀蘭,一邊面色陰涼地問道,
“聖女爲何阻止我?難道真的想背叛教主嗎?”
汀蘭不語,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當他看到蔣乘風的時候已經明白了,哥哥的這場考驗,她表現得已經糟糕透了。但是她不能任由蔣乘風殺了秦影,這是她小姐最重要的人啊,她做不到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還無動于衷。
汀蘭的武功是從小跟父母學的,後來又雜糅了百家之長,自然不弱,而蔣乘風混迹江湖多年,經驗已經十分的豐富,這兩個人鬥的如火如荼,一時間竟然分不出勝負。
蔣乘風暗暗的心驚,他與汀蘭接觸的并不多,以前隻以爲不過就是一個花架子,今天真正的比試起來,才發現原來汀蘭的武功竟然不弱于自己。
秦影早就趁着空檔出了轎子往秦北的方向跑去,蔣乘風看的十分清楚,不過他的目标本來就不是那邊的秦影,所以也就不甚在意。
汀蘭見狀卻稍稍的安心,因爲,秦影跑了她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兩個人又打了半天,直到秦影的背影漸漸的消失,才終于停了下來。
蔣乘風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兒的對着聽蘭說道,
“該跑的人已經跑遠了,聖女該跟我回去了吧?”
汀蘭跟蔣乘風的接觸并不多,隻知道他是哥哥的心腹,又善于謀算人心,卻沒想到他的武藝也是如此的精湛,自己拼盡全力竟然隻能打個平手。
“我說不回去你又怎樣?”汀蘭顯然沒給他什麽面子。
蔣乘風又冷笑一聲,
“聖女可要想清楚了,确定要與教主做對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休怪屬下無理了。”
汀蘭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一個護法而已,魔教中,除了他哥哥魔教教主,其他人,她并未放在心上。
“我現在就去找哥哥,用不着你帶。”
汀蘭的話讓蔣乘風頗有些驚訝,他沒想到聖女竟然完全不在意教主的怒火,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呀。但是這樣也好,他不用再擔心能不能把聖女帶回去了。
兩個人騎着馬,一前一後的往淩月帝國的皇宮飛奔而去。汀蘭表面上不在乎,實則心裏很亂,不知道迎接她的會是什麽。他雖不怕蔣乘風,但是可怕哥哥呀,但是又轉念一想,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總不至于真的要她的命才對。
兩個人走了好幾個時辰,終于到了。不過此時皇帝陛下休沐,還在休息,蔣乘風不敢打擾,便帶着汀蘭到了一間偏殿叫人看好,然後站在皇帝的寝殿門口靜靜地守着。
又過了幾個時辰,正午都過了,淩塵終于幽幽轉醒,他閉着眼睛坐了起來,身體依舊被困意侵襲,又過了一會,他終于睜開了眼睛,見身邊伺候的太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
“出什麽事了麽?”
太監一聽立馬回到,
“啓禀陛下,護法已經守在外面很久了。”
淩塵伸出兩根手指揉了揉眉心,眉毛皺成了一團,過了片刻才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讓他進來吧。”
太監頓時退了出去,同時叫人送來了一盆水和面巾替淩塵擦洗。
很快,蔣乘風被請了進來,此時淩塵已經穿戴清理完畢,完全看不出臉上有一絲倦意。見到人來了頭也不擡直接問道,
“結果怎麽樣?”
“回教主,聖女并沒有對秦影動手。”
“……”
這個結果有些出乎淩塵的意料,本能的有些抗拒,停頓了幾秒後繼續問道,
“是當時不方便直接動手嗎?”
蔣乘風一直擺着拱手的姿勢,低着頭,眉眼下垂,不時的擡眼瞟着淩塵的表情,隻是面前這個白面書生神色淡淡的,絲毫看不出有什麽變化。
他重新把眼神放在地上,繼續緩緩的說道,
“回教主,當時并沒有什麽不方便的,秦影一行人不過三十幾人,聖女一直跟在他們的身後,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後來屬下看到秦影即将到達秦北,便假意取他性命,被聖女阻止了,我倆纏鬥了許久,并未分出勝負,直到秦影離開,聖女才停了手然後跟我回來。”
“……”
“把她帶過來,朕要親自問問她。”
“是,陛下。”
很快,蔣乘風就将汀蘭帶到了淩晨的寝殿,三個人見了面。
汀蘭之前在偏殿裏一直惴惴不安的在想該如何應對,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她的的确确是救了秦影,而且是第二次,換做她是淩塵,恐怕也是要氣的發瘋才對。
淩塵見汀蘭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也不急着開口問。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杯茶緩緩的喝了一口。
茶碗被他抓在手裏,一直也沒有放下。他把玩着茶碗淡淡的問道,
“爲何?”
汀蘭低着頭,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
“哥哥,對不起!”
“啪——”
淩塵忽然将茶碗砸到了汀蘭的面前,隻聽啪的一聲,茶水四溢,甚至有茶葉濺到了汀蘭的臉上。
汀蘭别過臉去,輕輕地拂去臉上的異物,忽然就有了一股想下跪的沖動。
“你還知道朕是你哥哥?朕可當不起你這聲哥哥呀!”
“……”
“你就沒有什麽要辯解的嗎?”
淩塵的表情變幻莫測,剛才還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這會忽然就平淡了下來。語氣淡淡的問道,仿佛是在說着别人的事情。
“……”
汀蘭依舊沒有說話,并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實在找不到可以辯解的理由。總不能說,她愛上秦影了吧。
“沒話說?很好!”
淩塵又淡淡的開口,臉色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發怒的樣子。隻是兩個人都知道,這一關恐怕沒那麽好過。
一邊的蔣乘風在旁邊靜靜的看着。他很想知道面對親妹妹的背叛,魔教教主會如何打算?
“爲了别人背叛自己的教主和親哥哥,是個什麽樣的感覺?”
“你應該也想好後果了吧?魔教是怎麽對待叛徒的,你不會清楚。”
叛教之人,若是普通教衆,便直接處死,若是堂主以上,便要處以車裂淩遲之刑。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汀蘭身爲魔教聖女,自然知道魔教的規矩。不過嘛,整個魔教以教主爲尊,哥哥總不會真的這樣對待自己吧?這麽多年她在外到處跑也沒見哥哥如何處置她。想到這,她稍稍的安了心,目前隻能好好的認錯,盡量少受一點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