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塵心驚,身上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急忙轉過頭,隻見秦影靜靜的站在自己的身後,面色鐵青,眼神像吐着信子的毒蛇,沒由來的,他竟然感覺到了有些害怕。
明明這個人是一直在受着自己的控制,可爲什麽,隻要與江楚歌在一起的時候見到這個人,就會沒由來的覺得冷飕飕的,有了一絲莫名的惶恐。他正想念着咒文控制秦影體内的蠱蟲發作,可是一碰到身下那人柔軟的身軀不知爲何就沒有張嘴。
是心痛的感覺。
江楚歌仿佛醉的失去了意識,她輕飄飄的站了起來,腳下像是踩着棉花。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
“阿影,你竟然來了…….“
秦影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複雜,他在考慮自己到底該不該上前,又以什麽樣的身份上前。
“好久不見了,阿影……“
江楚歌跌跌撞撞的向他走來,
“在夢裏,我可以不恨你的。“
“不過,你以後還是不要出現了吧,這個位置,會覺得痛。“江楚歌握拳輕輕的錘了幾下自己的心口。
“這次,就多呆一會吧。我想多看看你。“
秦影感覺自己的呼吸停了半拍。
歌兒,你可安好?
千言萬語似乎都堵在了胸口,秦影最後隻說出這樣一句話。
江楚歌對他淺笑,眸子又紅又亮,慢慢的向她靠近。秦影看着兩人的距離越來越短,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最後,她終于歪歪斜斜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依舊是巧笑嫣然。
啪的一個嘴巴扇在了秦影的臉上,五個指印立刻落在了他的臉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兩片濕熱還帶着酒香的唇瓣覆蓋了上去。
風似乎停了。
秦影忘了呼吸。
直到嘴裏流進了腥甜的液體,他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怎樣絕望的吻啊。
不似之前的溫存軟香,唇角微微的顫抖,順着鹹澀的液體柔柔的劃過舌尖,再輕輕一點。
仿佛有什麽東西,碎了。
“歌兒.”
秦影輕輕的呢喃着,不似他慣有的嗓音,像雛鳥會開口時吐出的第一個音。
江楚歌絲毫不留戀的轉身,在寒冷的北風中跳了起來。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每一次跳起這驚鴻舞,總能吸引周圍人的目光,明明已經是冬季,圍觀的人卻個個覺得熱血上湧,仿佛忘記了此時乃是寒冬臘月。
淩塵的手握成了拳,牙齒死命的扣着,眼神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寒冷。
秦影也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美人酒後翩翩起舞,像逸落凡塵的綽約仙子。這一幕仿佛在哪裏見到過,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
剛中帶柔,柔中帶嬌,嬌中帶怯,怯中帶哀。一曲舞,将江楚歌的心思表現在淋漓盡緻。不懂的人隻覺得舞姿曼妙絕倫,隻有她自己明白,心中的苦楚無人訴說,憋在心裏,隻能以舞寄情。
醉了真好。
爲什麽要出現在這裏?我明明再也不想再見到你!隻要你不出現,我便可以安穩度日,我便可以告訴自己我能忘記。爲什麽還要叫我的名字?爲什麽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就算我還愛你啊,就算曾經,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但是現在,我跟你,已經沒有關系了,請你,盡量遠離我吧。
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這種愛而不得,真的,太痛苦了。
一曲舞畢,江楚歌終于倒在了地上,沉沉的昏了過去。秦影急忙上前,将她抱了起來,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屋裏的淩塵了也出了門,就那樣站在了秦影的面前,擋住了他的路。
秦影覺得記憶中好像見過這個人,但又覺得模模糊糊的,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人,于是眉頭一挑,低聲的問道,“你是誰?”
淩塵毫不隐瞞的回答道,“魔教教主。也是你的主人。”
“主人?”秦影眯起眼睛,重複了一遍,“原來,就是你讓我中了毒?是你,讓我和歌兒沒辦法在一起。”
“是又如何?是你自己保護不了她,現在,能保護的了她的人,隻有我。現在,把她交給我。”淩塵淡淡的開口,對于秦影,哪怕自己能控制,也有種天然的抵觸。
“我若說不呢?”秦影抱着江楚歌的手又緊了緊,他可不打算把懷裏溫柔香軟的心愛之人拱手讓人。
“哼,那我就要看看,你怎麽和我的蠱蟲鬥了。”淩塵嘴唇輕動,念起了靈蠱發作的咒語。下一秒,秦影覺得頭暈目眩,仿佛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把江楚歌交給我。”淩塵淡淡的開口。
秦影面無表情,隻是眼神中閃過掙紮的痕迹,仿佛十分的痛苦,然而終究,還是一步一步的,将懷裏的江楚歌交給了淩塵。
淩塵抱着江楚歌向遠處走去,秦影像喝醉了一般邁着淩亂的步子擋在了他的面前,依舊是面無表情,可是此刻的他腦子裏十分的混亂,眼神中的掙紮變得越來越厲害。
淩塵有些心驚,按理說他下了命令之後那人隻會無條件的服從,絕不會生出其他的情緒來,隻是此刻,看着面前面無表情,眼神卻在不停變換的秦影,他有些心裏沒底。
隻能繼續開口命令道,“讓開。”
話音剛落,秦影的腿就向旁邊邁出了一步,淩塵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看來沒有人能抵抗得了。這種像是有有魔力的命令,他不得不聽。淩塵抱着江楚歌繼續往前走,秦影定依舊定定的站在原地。隻是誰也沒有發現,有兩行溫熱猩紅的鮮血,從他的眼角留了出來。
等江楚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昨天發生的事,早已忘得一幹二淨。她看了看身上那件男子的衣衫,以爲是淩塵的,便伸了伸懶腰爬了起來,出了營帳門口,剛好看見淩塵在門口正對着自己屋裏張望,表情有些緊張。
江楚歌開口說道,“淩塵你在幹嘛?”
淩塵看到江楚歌頓時面上帶着溫柔的笑意,“你昨天喝太多了,怕你會不舒服,這裏也沒個女人,我又不方便照顧你。”
江楚歌點點頭,“昨天是喝的有點多,我沒幹什麽離譜的事吧?”
“昨天發生的事,你,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淩塵注釋這江楚歌的眼睛,猶猶豫豫的問道,想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些蛛絲馬迹。
“難道我真的撒酒瘋了?”江楚歌瞪大了眼睛,“快告訴我我昨天幹嘛了?”
淩塵松了一口氣,看來,昨天見到了秦影的事她已經忘的一幹二淨了。繼而說道“你昨天喝完酒嗎,非吵着要跳舞,差點着涼。”
“哦,隻是跳舞啊,那還好,對了,你的衣服,謝謝你照顧我啦。”江楚歌邊說邊把衣服遞給了淩塵。隻是昨天做的夢,是萬萬不能告訴淩塵的。
夢裏,她看見了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他還是那樣的妖冶詭谲,額間那朵血蓮讓自己仿佛移不開眼睛,隻是那個人,已經不屬于自己很久了。
還好隻是夢啊。
“小歌,你沒事吧?”
淩塵看着表情忽明忽暗的江楚歌,有些擔心的問道。
江楚歌搖頭微笑着回答道,“我沒事,大概還沒有醒酒。”
“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江楚歌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淩塵,現在這樣下去不行的呀,他們一直這樣按兵不動,咱們得等到什麽時候去。”
“嗯。”淩塵點點頭,“隻是現在形勢太複雜萬一有個不好就失控了,到時候不好收拾。”
“一直等着也不是辦法,咱們還是得讓他們動手才行。”
“那你的意思呢?”淩塵好像也習慣了什麽事都問一下江楚歌。
“要不,咱麽先讓秦影那邊把司徒彬滅了?他和司徒彬積怨已深,早晚會出事的,也很容易挑起争端。”
聽到那三個字淩塵的表情變幻莫測,昨天醉酒後的一幕幕他還記得相當清楚,要說江楚歌對秦影沒了感情他打死都不信,可是此時聽她提起秦影這個名字,江楚歌完全沒有避諱,語氣裏也不帶任何感情,仿佛在說一個陌生人,倒讓他琢磨不明了。
半天江楚歌也沒見淩塵有什麽反應,又疑惑的重複了一遍,“淩塵?你怎麽了?怎麽今天感覺你怪怪的?”
已經過了快一年了,還有兩年時間,淩塵要在這兩年時間之内将這片大陸上的四個國家收爲己有,隻有這樣,他才能找到殺害他父親的人到底是誰。
有時候他在想,這麽多年一直爲了複仇活着是不是太累了?父親死後魔教分崩離析,是他一點點的收拾殘局,耗盡了心血,明明才20幾歲的的年紀,就已經有白頭發了。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江楚歌的影子,對着自己走了過來,笑着對他說,“淩塵,你放棄複仇,我們成親可好?”
淩塵張了張嘴,使勁的點了點頭,他上前一步欲牽起江楚歌的手,隻是抓住的卻隻有虛無。對面除了自己的影子,什麽也沒有。
永遠是形單影隻的一個人。
淩塵将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長歎了一聲。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命吧。命中注定的,要背負血海深仇一直活下去,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要利用自己心愛的人,也在所不惜。
想到這裏,淩塵一陣寒冷,如果江楚歌知道是自己一直在利用她破局,并且給秦影下了蠱她會怎樣?淩塵不敢再往下想了。不會知道的,三年後秦影一死,她什麽都不會知道,到時候,這片大陸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他一定會給江楚歌她想要的任何東西。
現在該做的事,就是趕緊把這四國牢牢的抓在自己手裏。
頭一次,淩塵覺得,人生,真的太苦了。想做成一些事,太不容易,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然而,再深的感慨之後,終歸是要回歸到現實中來。
淩塵甩開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找上了秦影。
這次,秦影親率士兵強行攻打司徒彬的老巢,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正面對戰比的是士兵們的實力,司徒彬東拼西湊來的十萬大軍自然不是對手,看着自己的人馬折損的越來越多,他終于坐不住了,馬上叫東冥前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