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戰神與昭敏公主成婚,還請夫人移居别殿。”
“誰?”
“就是戰神秦影和咱們的昭敏公主啊。”
“昭敏公主是誰?”
“夫人還不知道吧,今天一早皇上已經賜号十三公主昭敏,因爲政事頗多,所以他們商量了一下就決定儀式從簡,今日就是她與秦影的成親之日。”
手上的步搖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江楚歌聽見這話如遭雷擊,一口氣哽在了喉嚨裏,腦袋轟的一聲炸了開來,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外面依舊爆竹聲聲鑼鼓喧天。江楚歌猛然驚醒,她想起了暈倒之前那個侍女對她說過話的,
“今日是戰神秦影與昭敏公主成婚的日子”
“阿影,這不可能,我不相信!”江楚歌喃喃自語,明明枕邊還殘留着愛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曾經的誓言還在耳邊,他怎麽可能會背叛自己,不會,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
“對,一定是有誤會,該死,我怎麽可以不信任阿影,我現在得去找他,我得向他認錯,我竟然會懷疑你。”
江楚歌一邊胡言亂語一邊收拾自己下床,她像今天早晨一樣在鏡子前面精心的梳妝打扮起來,一定要讓阿影看到自己最美的樣子。頭一次,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楚歌感覺到了萬分的驚惶。汀蘭已經離開了她,如果秦影再離開自己,那她還剩下什麽?她活着還有何意義?
重新将那貴重的步搖插在頭,繁重的脂粉上了一層又一層,精心挑上選了一件紅裙穿上,她從未上過如此隆重的妝容,鏡中的自己舉世無雙,更像是待嫁的新娘。
她一步一步的端莊的邁着步子,夜幕下,頭上的步搖微微晃動,似有金鳳欲乘風而出。她慢慢的尋找着,卻很容易就找到了成婚的喜堂。
望過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阿影。此時的江楚歌終于知曉了詩詞裏的那句一眼萬年應該如何解釋,那意味着,隻看一眼的瞬間就明白了那是自己願意摯愛萬年的人。
他還是那麽貴氣襲人,妖冶的容貌極其容易讓人陷進去再也拔不出來。這樣的男子,到任何地方都會是衆人矚目的焦點。
喜堂上熱鬧非凡,儀式進行的如火如荼,拓跋宏坐在主婚的位置上,一臉的笑意。秦影正拉着繡球的一邊,另一邊被另外一個女人抓在手裏,蓋着鮮豔的紅蓋,上面金燦燦的喜字觸目驚心。
江楚歌看不清楚這個女人是誰,但光是看身形,基本就可以斷定是拓跋漫。她愣住了片刻,直到耳邊穿過清晰的聲音,
“一拜天地!”
秦影抿着嘴唇,跟随新娘子一起拜了下去。江楚歌小聲的說了一句,“阿影。”
沒有人聽見這句小聲的呢喃,
“二拜高堂!”
兩個人又對着拓跋宏的方向拜了下去。江楚歌突然想起他們曾在那顆千年菩提樹下做過同樣的事情,不同的是,上一次她是主角,而這一次,她隻是個看客。
“夫妻對拜!”
衆人的嬉鬧聲不斷,江楚歌卻覺得自己的耳朵被夫妻這兩個字刺破了耳膜,連同心髒,絞痛不已。
她的嘴裏混着鹹澀的液體不顧一切大聲喊道,“阿影!”這一聲叫的哀婉凄涼,情緒裏還帶着無限的深情。
衆人一下子被這一聲吸引過去,隻見一個容貌傾城的女子呆立在那裏,肌膚勝雪,眉目含情,一雙眉毛似蹙非蹙,像極了紅樓夢中的林黛玉。她的身上穿着妖豔的紅衣,頭上的步搖看起來華貴萬千,比今日的新娘子還美上幾分,倒像是真正的新娘一般,頓時都看直了眼睛。
秦影聽見這一聲後,欲向下跪拜的膝蓋頓時收了回來,向着江楚歌的方向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隻一個碰撞,秦影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向旁邊看了過去。
江楚歌款款向前,踏着迤逦的步子,在秦影的身邊停了下來,繼續說道,“阿影,這是怎麽一回事?今日該與你成婚的,難道不是我麽?”
拓跋宏在上座上撚着胡須,神情不悅的說到,“來人,把楚歌姑娘送回她的寝殿。”
話畢,便有一對守衛進門欲拉住江楚歌,正在他們即将碰到江楚歌的手時,秦影卻突然大喊了一聲,“都别動!”
拓跋宏皺起了眉,本來他就不願意拓跋漫與他成親,爲了穩住魔教中人又想成全女兒才勉強同意,這秦影不會在這時候突然變卦吧,若是這樣的話,那他的漫兒可就成了整個西涼的笑柄了。
豈料這時秦影對着自己說道,“陛下,這件事請容臣自行處理可好?”
拓跋宏依舊眉頭緊鎖,“好啊,隻是可别委屈了我漫兒。”
江楚歌的眼神如同一汪泉水,無聲的向外流淌着液體,但是她還是堅信,阿影一定是有苦衷的,這件事一定有誤會。
“阿影,到底怎麽回事?你爲何要娶她?”
“楚歌姑娘,今日是我與公主成婚的日子,您請回吧。”
“别再說了,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我和你之間,隻不過是困難時的相互取暖,若是真娶了你,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益處,而娶了漫兒,我就能得到整個西涼的支持。”
“你要他們的支持幹嘛?你說過是爲了我才想攻下北漠的。”
“姑娘不要太天真了,我一直憤恨司徒彬不顧手足之情對我殘忍下手,所以才想奪北漠政權,與你并無半分的關系。”
江楚歌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秦影繼續說道,
“以前說過得那些話,都是情不自禁下胡言亂語的,不能當真,姑娘就當信錯了人吧。”
“信錯了人?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我們之間的感情抛到了腦後嗎?秦影,你是人嗎?”
江楚歌拔下簪子,狠狠的向秦影刺了過去。
然而一旁正牌的新娘子卻不幹了,她一下掀起了蓋頭擋住的江楚歌,嘴裏罵道,
“好你個小賤人,竟然敢穿成這樣來搶親!我剛才已經聽你說了了半天了,分明就是秦影不要你了,你還死皮賴臉的賴在這裏幹嘛!”
拓跋漫說完拔出了一把寶劍沖着江楚歌狠狠的刺了過去。
江楚歌就立在那裏,不閃不躲,任由那劍鋒刺入自己的身體,秦影眉頭攢動,擡起的手終究是落了下來。
拓跋漫見江楚歌沒有躲開,也是大吃一驚,停頓了數秒就将寶劍拔了出來。劍鋒切入皮肉的深度很淺,但饒是如此,江楚歌還是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她神情決然的說到,“秦影,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到底是要我,還是要她?”
秦影閉了一下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的時候,神情裏隻剩下了冰冷和淡漠,如初見時一般。隻這一個眼神,江楚歌就懂了。最初到最後,他一直都是寵辱不驚貴氣淩人的王爺,而自己,什麽都不是。
秦影淡淡的開口,“姑娘,請自重,若還執意破壞我與公主的婚禮,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江楚歌聽到這裏一臉反而笑了,“秦影,你知道嗎?在我心裏,你就像是一輪太陽,隻要看見你,我就會覺得很溫暖,即便你身邊有一團火,我也願意義無反顧的向你靠近,我,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心挖出來送給你,可惜,我的心就隻有一顆,你弄丢了,我也就沒有心了。也許就像太陽和月亮無法共存,我和你,或許當初就不該在一起。”
“就在不久前,我們才剛剛互相起過誓言,你明明說過我是你唯一的妻子,可你現在卻說是我信錯了人,你還要娶别人爲妻,原因,隻是因爲我不是公主無法給你帶來那麽大的助益麽?可我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你爲何要來招惹我?爲何給了我溫暖給了我呵護讓我以爲我是天下最幸福的的人的時候再毫不留情的拿走這些?爲何在我把一顆心全部交給你後你卻忍心把它摔得稀巴爛?你好狠的心啊,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心?”
“爲什麽?爲什麽你們一個個都要背叛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呵,在你心裏我大概一直都隻是一個笑話一場鬧劇吧,現在笑話講完了,鬧劇結束了,我也該退場了。不過秦影,你記住哦,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祝你與公主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江楚歌說完這一句話,神情決然的搶過拓跋漫手裏的劍,将自己身上的紅紗割下了一塊,輕輕的抛在了地上,
“今日我江楚歌便與你在此割袍斷義,從今往後,再無瓜葛。”
江楚歌悠悠的轉過身,一步一搖的走了出去。曾經的誓言曆曆在目,
“江楚歌,我心悅你。”
“不管你是不是丞相嫡女,不管我是不是富貴王爺,我既認定了你,就生生世世都是你,生生世世隻有你。”
“我秦影願意娶江楚歌爲妻,不論身份地位,貧窮富貴,願爲她傾盡一生,護之周全,不改初衷,永不相負。”
烈火烹油般的愛戀,到最後,以一個棄婦的血淚草草收場。
天空中又下起了下雨,不大,卻十分的綿密,雨點如同斷線的珠子争先恐後的落下來拍打在地上。不知爲何,江楚歌覺得這天氣好像總能特别合适的表達出自己的心情來,高興的時候,是豔陽高照,驚恐的時候,是雷雨交加,傷心的時候,是細雨綿綿。
西涼沒有北漠的氣候冷,但雨水依舊是冰冰涼涼的,身上的傷口被雨水打濕,反而沒有那麽火辣辣的疼了,她漫無目的的走在皇宮的地磚上,視線不知被淚水還是被雨水打濕了。不知走到了哪裏,江楚歌終于不動了,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告訴自己不準再哭,可越是忍耐,越覺得心痛的難以呼吸。
郎情似酒熱,妾意如絲柔,酒熱有時冷,絲柔無斷絕。自己全身心已經交了出去,如何能收的回來?
她突然想念起師父來了,自從跟秦影在一起,就好久沒有想起過師父了,自己真是太不孝了。堂堂鬼手毒醫的親傳弟子,竟被人玩弄抛棄至黯然退場,江楚歌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