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從兩個人*見面開始,她就一直對自己愛理不理,冷漠異常,還從未有過如此乖巧的時候,這,這是怎麽了?
“小歌,你這名字不大好,回去以後,讓母親給你重新選一個吧?”皇甫遲輕笑一聲,勾了勾江楚歌的下巴。
江楚歌微微蹙眉,别過臉去,臉色有些陰沉,淡淡的說道:“這名字,我很喜歡。”
說完,直接轉身,上車去了。
剛才那一瞬間的乖巧和溫順,都好像是所有人的錯覺一般。
皇甫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就惹毛了這個小丫頭?
紫衣急忙把剩下的幹糧塞進嘴巴裏,跟着江楚歌一起上了車。
皇甫遲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前進!”
“小歌,你怎麽了?”紫衣看着江楚歌氣悶的樣子有些奇怪:“怎麽好端端的,就生氣了?”
江楚歌煩躁的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心煩。”
紫衣輕輕地拉着江楚歌的手,笑着說道:“因爲小影嗎?”
“不是!”江楚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随後很認真地看着紫衣:“姐姐,進了京城,以前的一切都是前塵往事了,所以,千萬千萬不要再提起那個人了,知道嗎?”
“小歌?你吓到我了!”紫衣從未見過如此認真的江楚歌,吓了一跳,微微蹙眉。
江楚歌也知道自己的反應的确是強烈了一些,卻還是很認真的抓着紫衣的手:“姐姐,京城是天子腳下,遍地都是權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因爲很有可能因爲一句話,就沒了腦袋了。”
“小歌?你小小年紀,怎麽知道這麽多?”紫衣皺眉,不懂江楚歌不過就是個十一歲的小丫頭罷了,怎麽就對京城這樣的地方如此了解?
江楚歌也不知道該怎麽跟紫衣說才好,隻能是無奈的歎了口氣随後低聲說道:“姐姐,萬事小心,在京城,我們要做的就是活下來,對了,你那個小情郎,叫什麽?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下的。”
“林書文。”紫衣朱唇輕啓,輕輕地報出了這個名字,帶着羞澀,帶着哀怨,一看就是餘情未了。
林書文?
江楚歌皺了皺眉毛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紫衣的小郎君竟然會是兵部侍郎的家臣,林書文。
這個林書文,上一世的時候,江楚歌見過。
雖然那個時候的林書文已經是年逾三十,可是卻是個地地道道的白面書生,說話永遠都是溫溫柔柔,對誰都是彬彬有禮。
可是偏偏就是這麽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人,卻做出來很多殺人不見血的事情。
包括秦家的事情,他更是沒少出力氣。
這個人,日後是一定要除掉的。
可是偏偏……
江楚歌看着紫衣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這,怎麽會就會是他呢?
“小歌?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難不成,你認識這個人?”紫衣被江楚歌盯的有些發毛,皺着眉毛,問了一句。
“沒,就是覺得名字還蠻好聽的,像是個讀書人。”江楚歌輕笑一聲,随後靠在紫衣的身上:“姐姐,皇甫遲可說了,把你安排在哪裏?”
“左右就是些煙花地方罷了,難不成還把我帶回後院養着去?”紫衣捂嘴輕笑,卻帶着說不盡的悲涼。
如此嗎?
江楚歌有些舍不得,咬了咬牙:“姐姐,你可願意,跟着我嗎?”
“小歌?”紫衣皺眉,她知道,江楚歌雖然說是要給皇甫遲做妹妹的,但是日子應該也不會太好過的。
“紫衣姐姐,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出苦海的,還有那個書生,我一定幫你找到。”江楚歌握着紫衣的手,目光灼灼。
那個人該死,可是紫衣卻是無辜的。
江楚歌真的不忍心,就這樣看着紫衣成爲皇甫遲手裏的武器。
畢竟,皇甫遲是個多麽*的人,沒有人比江楚歌更清楚了。
紫衣想了很多,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小歌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就是這樣的命,我就是這樣的人,我認了。”
“姐姐?”江楚歌有些急了,卻又沒有多說什麽。
紫衣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也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選擇的機會她已經給了,可是她不要,那,就不能怪她了。
紫衣輕輕地揉了揉江楚歌的臉頰,笑着說道:“傻丫頭,姐姐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姐姐好,可是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知道我該做什麽樣的事兒的。”
話說到這裏,江楚歌自然是啞口無言。
隻是,江楚歌心裏悶得很,掀開簾子,朝着外面看去。
此時,馬車正好走過京城城門。
城門之上,偌大的兩個字,晃得江楚歌眼睛發酸。
京城!
這個地方,對于江楚歌來說陌生又熟悉,上一世,她在這裏找到了家人,上一世,她在這裏找到了愛人,上一世,她在這裏橫死街頭,衣不蔽體。
這個地方,對江楚歌來說,太多太多的意義,太多太多的回憶。
雖然那些回憶都不大好,可是江楚歌知道,那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江楚歌還記得,這裏的糖葫蘆是最好吃的,甯州城的怎麽也比不上。
“兄長,我想吃冰糖葫蘆。”江楚歌的聲音溫溫柔柔,帶着幾分顫抖,從裏面傳出來。
皇甫遲微微蹙眉,随後輕笑一聲,叫下面的人買了糖葫蘆回來,親自遞給了江楚歌,笑着說道:“果然你也還是個孩子,喜歡這酸酸甜甜的東西。”
其實,江楚歌并不喜歡這酸酸甜甜的味道,隻是她記得,上一世,她那所謂的親生爹娘,給她唯一的溫暖,就是在*見面的時候順手給了她一串糖葫蘆。
說來可笑。
重活一世,她居然還是眷戀這樣的味道。
放在嘴裏,咬了一口,果然跟從前一樣,又酸又甜。
進了京城,慕清嵘直接告辭,回了慕家。
皇甫遲則是帶着江楚歌跟紫衣,一起來到了京城最大的花樓:醉生夢死。
看着眼前牌匾,紫衣輕笑一聲:“這名字,我喜歡,風雅的緊。”
“紫衣姐姐,你可想好了,若是你現在後悔,我可以……”江楚歌抓着紫衣的手,有些不舍放開。
紫衣輕笑,溫柔的拍了拍江楚歌的手:“放心,我沒事的。”
說完,紫衣朝着皇甫遲福了福身子:“多謝世子爺擡舉。”
“這裏的人會照顧你,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皇甫遲眼角眉梢都是溫柔,可是這話,聽着卻是那樣的諷刺可笑。
在這樣的地方,能如何照顧?
江楚歌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紫衣扭動腰肢,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這種滋味很奇妙,無法言說。
看着江楚歌紅紅的眼角,皇甫遲很是不解。
爲什麽自己對這個小丫頭百般照顧,可是卻換不來一個笑臉,那煙花之地的女子,人人可欺的下賤貨色,怎麽就讓她如此放在心上?
這丫頭的心思,還真是難以琢磨呢。
“我們也該回去了。”皇甫遲下馬,走到江楚歌身邊,輕輕地拍了拍江楚歌的肩膀。
江楚歌很讨厭這個人的碰觸,不着痕迹的躲開,随後淡淡的點了一頭:“你可跟王妃說過了?”
“母妃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是偏偏生了兩個兒子,家裏也沒有幾個女兒,所以母妃自然是願意的。”皇甫遲以爲江楚歌是害怕了,還特意放緩了語氣。
說起這靖康王府的王妃娘娘。
江楚歌之前也是有所耳聞的。
畢竟上一世的時候,江楚歌傾心于皇甫遲,所以自然是千方百計的想要打探這王妃的脾氣秉性,想着讨好。
隻是卻沒有想到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福分。
還未真正見過,就橫屍街頭了。
說起來也是好笑。
這王妃可是忠勇侯的獨女,天生強勢霸道,眼裏揉不了沙子,王府的妾室們很是畏懼,根本不敢亂來。
這樣的女人怎麽會對别人的女兒有那麽多的疼愛?
說白了不過是看在皇甫遲的面子上罷了。
想到這裏,江楚歌更是覺得好笑,看來,目前,皇甫遲是她最大的籌碼呢。
皇甫遲啊,你怎麽也想不到,那個被你棄如敝履的小丫頭,有一天也會把你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吧?
看着江楚歌目光複雜,不知道爲什麽,皇甫遲竟然覺得後脖子有些發涼:“小歌,你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随便想想。”江楚歌收回思緒,默默地回到了馬車之上,不再說話。
紫衣不在車上,皇甫遲也沒有了顧忌,直接鑽進馬車,盯着江楚歌看:“你爲什麽這麽讨厭我?”
“沒有。”江楚歌看都不看皇甫遲一眼,冷清的回答。
怎麽沒有?
皇甫遲微微蹙眉:“你從來沒對我笑過。”
“我天生就不愛笑。”江楚歌的回答,總是冷漠疏離,不帶一絲絲的情感。
饒是皇甫遲這樣演技精湛的人也要被她的冷漠逼到破功了。
“江楚歌,你不要忘了,我們可是合作的關系!你這樣,我們怎麽合作?”皇甫遲臉上的笑容消失,變得有些陰冷。
對啊,這才是真正的皇甫遲嘛。
江楚歌看着皇甫遲這個表情,淡淡的笑了笑,随後低聲說道:“若是世子一直能這麽跟我說話,我也不會覺得惡心的想吐了。”
“你什麽意思?”這一次,皇甫遲是真的有些惱怒了:“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在這裏?”
江楚歌很乖巧的點了點頭:“我信。”
還不等皇甫遲說話,江楚歌就又笑了出來:“那,世子相不相信,就算是你把我丢在這裏,我也能活的好好的?”
“你!你這丫頭,你怎麽就跟一般的孩子,那麽不一樣呢?”皇甫遲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這樣倔強又狡猾的丫頭。
江楚歌倒是理直氣壯,淡淡的說道:“若是跟所有人都一樣,世子爺也不會帶我來這裏了,不是嗎?”
“三日後,我會安排你進宮,能不能得到貴妃的青眼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皇甫遲氣悶得很,隻覺得胸口好像是要被憋炸了一般,所以直接換了一個話題。
江楚歌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