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豆芽菜一般的江楚歌,爲首的男人粗聲粗氣的說道:“這是你的店?”
“是,是我的。”江楚歌毫無畏懼,不卑不亢,還拿出來了店裏的地契:“官爺,您看。”
那爲首的官差看了一眼地契,看着江楚歌的眼神,有些意外。
沒想到這蒜苗高的娃娃,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那這是?”看着地上嚎啕大哭的孫桂香,那人有些疑惑。
“官爺,官爺,我是她娘啊,我是她親娘,她偷了家裏的錢,來這裏揮霍,還不認我這個親娘啊!”孫桂香急忙上前,扯着那大漢的袖子,開始扒瞎。
不認親娘,還敢偷盜,這小丫頭,膽子大得很啊。
“官爺,這個是我們斷絕關系的文書,您看看。”江楚歌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反倒是拿出來了之前在村裏簽署的協議。
“這,這怎麽能作數?分明就是小孩子家胡鬧的。”孫桂香看見那協議,也是有些心虛了,卻還是歪着脖子,死皮不要臉。
“行了行了,都吵吵什麽!全部帶回去!”大漢越聽越迷糊,大手一揮,直接把人帶走。
秦影一直都在對面的雜貨鋪看着這邊的情況,結果卻沒有想到,江楚歌竟然也要被帶走。
有些急了,下意識的就要沖出去。
江楚歌發現秦影的動作以後,有些急了:“好!我跟你走,我相信,青天大老爺一定會給我一個公道的,我有理,我不怕!”
這話不是說給官差聽的,而是說給秦影聽的。
現在四面八方的人,都來甯州城插上一腳,十有八九都是奔着秦影過來的。
所以,眼下秦影最該做的事情不是保護她,而是保護好自己。
若是這個時候沖出來,隻怕會惹大麻煩。
秦影聰慧,怎麽會不知道江楚歌是什麽意思。
隻是要他眼睜睜的看着江楚歌這樣被帶走,他真的做不到。
白羽見狀,急忙上前,拉住了秦影的胳膊:“小影,你不要沖動,相信小歌,她沒問題的。”
江楚歌倒是配合的很,可是孫桂香卻急了:“我不去,我爲什麽要去衙門?我做錯什麽了?不去,我不去!”
“你給我老實點!”
爲首的那個漢子,可不是好脾氣,直接拎着孫桂香,帶着江楚歌,一起去了衙門。
這段時間,王緻山爲了找人的事情,忙活的可是焦頭爛額的。
卻沒有想到這樣的芝麻小事,也要來煩他。
所以帶着很大的火氣上了堂:“堂下何人?爲何吵鬧?”
“大人啊,我的青天大老爺啊,你可要給我做主啊!”孫桂香嗷的一聲哭出來,當真是做到了,先聲奪人。
其實有的時候,江楚歌真的很好奇,孫桂香爲什麽一定要帶在農村蹉跎人生,她這嗓門,應該去唱戲才對啊。
好好調教,沒準還能成了當紅台柱呢。
果然,王緻山被孫桂香這一嗓子吓了一跳:“放肆!公堂之上,禁止喧嘩!”
孫桂香就是個沒腦子又狠毒的鄉野村婦罷了。
真的到了公堂之上,自然是害怕的,被王緻山這麽一嗓子吼得,更是丢了魂,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再嚎。
“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王緻山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冷眼看着江楚歌。
卻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孩子,似曾相識呢?
“大人,這人在我的店裏偷東西,還胡言亂語的诽謗我,欺騙官差。”江楚歌不卑不亢,說話很是清晰。
王緻山看了看孫桂香,又看了看江楚歌,微微蹙眉,心裏更加看不上孫桂香,一把年紀了,除了嚎叫,什麽都不會,都不趕一個孩子。
“你是何人?”王緻山有了興趣,放緩了語氣。
江楚歌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草民江楚歌,是墨草軒的老闆。”
“你身邊這個,是什麽人?”王緻山又看了一眼孫桂香,冷冰冰的問了一句。
“是我娘。”江楚歌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卻也知道是不能說謊的,畢竟隻要打聽一下,就都知道了。
“放肆!”王緻山冷喝一聲,狠狠地敲了一下驚堂木:“小小年紀,就如此惡毒,簡直就是本末倒置,罔顧人倫!”
“大人,大人英明啊,這孩子,真是……”孫桂香跪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憐。
江楚歌一臉淡然,絲毫沒有因爲王緻山的怒吼害怕,隻是淡淡的把文書都拿了出來:“大人明鑒,雖然說這個人是我的娘,可是我們早就已經斷絕了關系,當時裏長也在場,這是文書。”
邊上的師爺上前,拿過文書,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點了點頭:“這小丫頭,所言不虛,這二人,的确是沒什麽關系了。”
王緻山有些尴尬的咳嗽一聲:“咳咳,就算是這樣,好歹是生了你,怎能如此絕情?”
“大人,絕情的,隻怕不是我。”江楚歌悄悄的紅了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王緻山,随後把之前的那張賣身契拿了出來:“還請大人看看這個。”
師爺拿過文書,看過以後,臉色有些古怪:“大人請看。”
王緻山拿了過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臉色變得陰沉,看着江楚歌的眼神倒是多了幾分的同情。
“大膽村婦竟然如此惡毒!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往火坑裏推,你這樣的,怎麽有資格,爲人母?”王緻山氣的不輕,又狠狠地敲了一下驚堂木。
“大人,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孫桂香可沒有江楚歌那份心性,被王緻山這麽一吓唬,差點當場尿褲子了。
江楚歌看事情差不多了,這才開始哭訴:“大人明鑒,我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百善孝爲先,可是,可是這樣的母親,我實在是沒那個福氣,我年紀小,受些委屈,也都是應該的,可是我奶奶,我奶奶年紀大了,真的承受不起。”
“你個小賤種,你胡說什麽!”孫桂香心虛,狠狠地推了江楚歌一把。
江楚歌本來就又瘦又小,被這麽一推,都不用演戲了,一個不穩,跌坐在地。
“放肆!竟然敢在公堂之上動手打人,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王緻山算是看出來了,這婆娘就是個無賴。
“來人啊,給我重打二十大闆!”王緻山氣的不輕,決定給她一個教訓。
孫桂香聽到這話,頓時就急了:“大人饒命啊!”
她叫的聲音大,可是這衙門可不是聲音大就能管用的。
手臂粗細的棍子,噼裏啪啦的打在孫桂香的身上,很快,孫桂香的求饒聲,就變成了慘叫聲。
沒幾下,直接沒了聲音。
“大人,暈死過去了。”那衙役檢查了一下,有些不屑。
真是不中用,才十幾下,就暈死過去了。
王緻山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把人拖下去,關起來,偷盜,擾亂公堂,買賣人口,這樁樁件件加起來,夠她好好喝一壺的了。”
江楚歌聽到這話,淡淡的笑了笑,不得不說,這王緻山雖然平時谄媚了一些,可是該做的事情還是很幹淨利落的。
“多謝大人爲草民做主!大人英明!”江楚歌心服口服,規規矩矩的磕了一個頭。
可能是因爲江楚歌年紀小,也可能是因爲江楚歌的臉實在是讓王緻山覺得熟悉。
所以,王緻山對這個苦命的小丫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近感覺。
“你先起來吧,本官且問你,你還有什麽要求嗎?”王緻山招了招手,聲音緩和了很多。
要求?
江楚歌的眼珠子轉了轉,随後笑嘻嘻的說道:“大人英明,草民還真有些小事情,要大人幫忙。”
王緻山本來也就是客氣客氣,卻沒有想到,這江楚歌竟然這麽會順杆爬,心中覺得好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你要如何?”
其實也不要如何,江楚歌就是想把自己的牌匾在這裏備個案。
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以後,王緻山倒是覺得有些新奇,隻是新奇之後,就變成了震驚。
這孩子雖然看上去隻是随口一說,這事兒聽着也有些多此一舉。
可是若是真的實行起來,那可是會大大的改善商場的黑暗啊。
想到這裏,王緻山看着江楚歌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探究。
這孩子,小小年紀,到底是哪裏來的這麽多想法?
“這可是你自己想的?”王緻山盯着江楚歌的眼睛,想要知道,到底是這個姑娘自己天資聰穎,還是背後另有高人指點。
爲官多年,王緻山的眼神,還是很犀利的。
不過,江楚歌不是一般的十歲孩童,所以根本不害怕,不卑不亢的點了點頭:“是我自己想的,大人,你就幫幫我吧。”
王緻山也是*聽到這樣的要求,看了師爺一眼:“去辦吧。”
這簡直就不是人幹的活好嗎?
師爺委屈的很,從前也沒有做過這樣的文書啊。
江楚歌是個貼心小棉襖,所以急忙湊上前去,跟師爺叽叽咕咕,說了一大堆,随後滿意的拿着文書,朝着王緻山甜笑:“多謝大人,大人愛民如子,以後一定平步青雲,步步高升。”
“你這鬼丫頭,嘴巴倒是甜得很,行了,快些回去吧,别讓你奶奶擔心你。”王緻山好心情的揮了揮手。
江楚歌轉了轉眼子,随後湊到王緻山的身邊:“大人,這個是草民的一點心意,還請大人不嫌棄,笑納。”
“這是何物?”看着江楚歌遞過來的精緻小盒子,王緻山有些好奇,這東西,倒是香氣撲鼻啊。
“這個叫做百花蜜,是我用一百多種鮮花制作出來的,味道清新撲鼻,大人可以把它送給自己心儀的人,想必那姑娘一定喜歡,當然了,大人若是喜歡,也可以自己留着。”江楚歌賊兮兮的笑了笑,眼睛裏都是精光。
這孩子,真的隻有十一歲?
王緻山看着江楚歌眼裏的狡猾光芒,有些疑惑。
這幅聰明相,更是熟悉。
“你真的是孫桂香的親生女兒?”王緻山仔仔細細的看着江楚歌的臉,怎麽看都覺得,孫桂香那樣的女人,生不出這樣的女兒。
江楚歌的眼睛,調皮的眨了眨:“她說是。”
說完,後退一步,福了福身子:“大人,草民告退。”
王緻山捏着手裏的百花蜜,看着江楚歌蹦蹦跳跳的離開,微微蹙眉,這張臉,他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