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秦影都覺得謝謝這樣的話,說出來實在是太肉麻了,可是此時此刻,秦影真心覺得,自己欠柏樹一聲謝謝,準确的說,是欠柏樹一條命。
柏樹聽到這話,楞了一下,微微蹙眉:“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父親叮囑過的,所以當柏樹看見那塊虎紋玉佩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要守護眼前這個少年。
“柏樹哥,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兄長,我希望你能平安歸來,你必須答應我,知道嗎?”秦影輕輕地笑了笑,拍了拍柏樹的肩膀。
柏樹握緊了秦影的手:“放心,秦家三百多條人命,我陪着你,一起背着。”
秦影聽到這話,瞬間就紅了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多謝。”
兩個人秉燭夜談,說了好多好多,最後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喝起酒來,再然後,都不省人事的睡了過去,一屋子的狼藉。
大年初五,柏樹收拾好了行李,踏上了從軍之路。
江楚歌跟秦影一直把柏樹送到門口,看着那意氣風發的少年,騎馬離去,兩人心中,都是濃濃的不舍。
江楚歌看着一點一點模糊消失的背影,心裏百感交集,别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江楚歌卻是清清楚楚,再見面,柏樹就不是那不谙世事的少年,而是大名鼎鼎的樹将軍了。
此時,江楚歌好像是看見了那個少年,如何在戰場上摸爬滾打。
餘光看着秦影眼裏的不舍,江楚歌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們該回去了。”
秦影點頭,反握住了江楚歌的手,轉身朝着家裏走去。
可能是因爲剛剛離别,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凝重又緊張。
一直到了門口,江楚歌這才開口說道:“柏樹哥走了,我們也該去甯州了,小影,你會跟我一起去的,是吧?”
“當然,我說過,會一輩子,都守着你。”秦影輕笑一聲,握着江楚歌的手,又緊了幾分。
江楚歌一直都是個行動派,所以,回到家裏以後,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雖然說江楚歌不想張揚,但是村子就這麽大,東邊放屁西邊都能聽的見,江楚歌搬家的事情,還是被村裏的人都知道了。
最先過來的是裏正:“老姐姐,您這是真的要搬家啊?”
江張氏停下手裏的動作,把裏正請進屋裏,倒了一杯熱茶,這才開口說道:“小歌也長大了,現在家裏的事情,都是小歌做主的。”
裏正聽到這話,也是楞了一下,看着邊上乖巧的江楚歌,輕笑一聲:“老姐姐,這小歌才十一歲,還是個孩子呢。”
“裏正爺爺,其實我也很舍不得這裏的,隻是……”江楚歌說着委屈的癟了癟嘴,小聲地說道:“隻是我實在是害怕。”
“小歌,你怕什麽?”裏正看着江楚歌委屈的這個樣子,有些心疼,感覺事情有些不大對勁,急忙追問。
江楚歌紅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江張氏一眼,這才開口說道:“我,我害怕被賣掉,我知道爹娘是生我養我的人,可是我實在是害怕,裏正爺爺,這怡春院是什麽地方啊?那裏真的好可怕的。”
怡春院?
聽到這三個字,裏正的臉都黑了。
“豈有此理!老姐姐,小歌說的可是真的?”
裏正年紀大了,卻也知道這怡春院是做什麽的。
江張氏看着江楚歌這個委屈又後怕的樣子,也是心疼的不得了抹了一把眼淚,搖頭歎氣:“我沒本事啊,連個孩子,都護不住。”
“奶奶,這不怪你,你也是擔心爹爹。”江楚歌說着,鑽進了江張氏的懷裏,低聲抽泣。
秦影站在一邊,默默地看着江楚歌演戲,隻覺得好笑的不得了,要不是自己知道其中内情,還真以爲這丫頭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裏正氣的不輕,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太不像話了,竟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往火坑裏推,上一次不是已經斷了關系了,這對豺狼夫妻,簡直該死!”
雖然江楚歌聽着這話,也覺得過瘾的不得了,但是不管怎麽說,名義上那兩個人也是自己的父母,總不好意思,笑出聲來的。
“裏正啊,這惹不起我們躲得起,這也實在是沒辦法啊。”江張氏歎了口氣,滿臉愁容。
裏正臉色難看,随後冷冰冰的說道:“老姐姐,你受委屈了,放心,咱們村裏不是沒有天理的地方,我一定會好好處理這件事。”
說完,裏正顫顫巍巍的走了出去,看的出來,氣的不輕。
江楚歌都怕這老頭氣暈過去,畢竟他這身子看着的确是不大硬朗的樣子。
“奶奶,我們快點收拾吧,我怕一會兒裏正爺爺心疼咱們,不讓咱們走。”江楚歌一邊說着,一邊快速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其實,他們也沒有什麽太多的東西,甯州那邊什麽都有,隻要帶着自己的貼身物品就可以了。
江張氏摸了摸江楚歌的腦袋,笑着說道:“你這個小機靈兒,估計這一次,裏正也不會真的袖手旁觀了。”
聽到這話,江楚歌邪惡的笑了笑:“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
江張氏看着江楚歌這個樣子,心裏其實有些不是滋味的,不管怎麽說那也是她的父母啊,本來想勸說幾句,可是想着那兩口子的所作所爲,江張氏也實在是張不開嘴。
秦影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開始把家裏的東西,往車上搬。
江楚歌冰雪聰明,,一下子就看出來了江張氏的難過,輕輕地笑了笑上前很認真的看着江張氏:“奶奶,你放心,就算是沒有爹娘,我也一定會讓您過上好日子的,你相信我,我不比任何人差的。”
江張氏當然知道江楚歌不比任何孩子差。
隻是,江張氏實在是不明白,這麽好的孩子,爲什麽就是得不到應有的寵愛呢?
“你那對爹娘簡直就是瞎了眼,放着這麽好的孩子不疼,簡直糊塗。”江張氏狠狠地啐了一口,随後跟着江楚歌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别人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江楚歌可是知道是怎麽回事的,她根本就是不是那對夫妻的親生女兒,他們自然是不疼愛的。
不過,江楚歌已經看的很清楚了,疼愛與否根本就不要緊,她自己過的好就可以了。
江張氏在村子裏住了幾十年了,這一下子要搬走了,還是有不少人過來道别的。
江楚歌一直乖巧的站在一旁,看着來來往往的大娘們生生的把奶奶說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有些無語。
秦影就站在江楚歌身邊抱着膀子面無表情,眉毛輕輕的皺在一起。
江楚歌看了秦影一眼,小聲地說道:“這中年婦女演起哭戲來,比影後還兇啊。”
“何爲影後?”秦影有些好奇,不解的看着江楚歌。
江楚歌的眼珠子轉了轉:“就是你們這裏的當紅名角兒。”
秦影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随後點頭:“确實如此。”
眼看着這些大娘們從早上哭到了中午,江楚歌終于是忍無可忍了,難不成還要管飯啊?
“奶奶,時間不早了,去了甯州還要好好安頓呢,我們該走了。”江楚歌忍無可忍,開口打斷了這盛大的淚别場面。
“老姐姐,這以後可要經常回來看看啊。”
“就是啊,老姐姐,我們會想你的。”
幾個大娘,抓着江張氏的手,言辭懇切。
江楚歌滿臉黑線,看着自家奶奶紅着眼睛的樣子,有些無奈,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多謝各位大娘嬸子來送我們,隻是甯州也不遠,以後總是要見面的。”
“小歌真是長大了,老姐姐,你好福氣啊。”
一個跟江張氏關系不錯的老太太,輕輕地笑了笑,看着江楚歌精緻的小臉,眼裏有了一絲算計。
“是啊,小歌命苦,跟着我,受苦了。”江張氏擦了擦眼淚,歎了一聲。
“老姐姐,你說什麽呢?這孩子看着就是大富大貴的面相,對了,這過了年,小歌也有十一歲了,也是時候,說門親事了。”
那老太太看着江楚歌的臉,越來越滿意,點了點頭,意思很明顯,她家還有個年齡相當的小孫子呢。
秦影本來是對這些人的話沒什麽興趣的,可是現在聽到這裏,瞬間就有反應了,竟然有人要惦記他媳婦兒?
上前一步,站在江楚歌身邊,毫不避諱的拉着江楚歌的手,咳嗽一聲:“小歌,我們該走了。”
江楚歌一臉黑線,這個家夥還能再小氣一點嗎?
江張氏也是差點笑出聲來,急忙說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年紀也大了,就不要操心這些了,老妹妹,天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
說着,拉着江楚歌,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可算是解放了。
江楚歌站了一上午了,隻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都要酸了,上了馬車,走到村口,就聽見有人在破口大罵。
“你給我滾出來!竟然敢在裏正面前告黑狀!江楚歌你給我下來!”孫桂香攔在馬車前面,破口大罵。
這娘們兒,這又是怎麽了這是?
江楚歌微微蹙眉,臉色有些難看,掀開簾子,看着瘋子似的孫桂香,開口問道:“大白天的,你發什麽瘋?”
“你還敢罵我!我讓你嚼舌根!我打死你個小混蛋!”說着孫桂香大步上前,開始撕扯江楚歌的頭發。
江楚歌急忙躲開,這婆娘,瘋了是不是?
本來,江楚歌是不想跟這個婆娘計較太多,畢竟跟這樣的人浪費自己的時間,實在是不值當的,卻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的不識好歹。
掀開簾子,從車上跳了下來。
江張氏害怕江楚歌吃虧,也跟着要下去。
“奶奶,放心,有我呢。”
秦影急忙攔住了江張氏,率先跳了下去,站在江楚歌的身後,眼神冰冷的看着孫桂香。
“你以爲你傍上個小白臉,你就了不起了?你個殘花敗柳,下賤的坯子!”孫桂香目眦欲裂,好像是瘋子一般。
“給我閉上你那個噴糞的嘴!”
江楚歌瞪着眼睛,狠狠地罵了回去。
“孫桂香我告訴你,我不搭理你,不代表我怕你,真要是把我逼急了,你會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