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麽他們吃肉,他卻隻能喝粥?
憑什麽!
可江楚歌的态度不容置喙,怎麽都不給他開這個後門。
“乖,這羊蠍子和紅湯對現在的你來說都不太友好,你忍一忍,等你身體徹底痊愈了,我再給你做一頓。”
秦嬰急急地表态,舉起手道:“到時候别忘了叫我!”
“還有我!”
“我也來!”
衆人很是捧場。
秦影眯了眯眼睛,冷冷的眼刀一個一個地嗖嗖射過去,然後扭頭對江楚歌道,“到時候把他們都叫過來,看着我一個人吃。”
衆人:“……”
江楚歌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好。”
衆人:“……”
他們做錯了什麽?
紅顔的事注定是場拉鋸戰。
皇上、秦影、南大将軍,各人牽着一方的線,但看誰先熬不住服軟投降。
江楚歌不了解皇上和她親爹的脾氣,不知道那兩邊是咋想的,但秦影這邊淡定的一比。
這天天氣晴朗,不冷不熱,是個頂好的天氣,秦影提議帶江楚歌和小魚兒去買衣服,順便逛逛街,自從來到金陵,還沒怎麽出去玩過。
沒有女人不愛逛街的。
江楚歌和秦影牽着手,走在金陵街頭,壁虎漫步一般晃晃悠悠地走着。
小魚兒嫌他們兩個太磨叽,早蹬着滑闆飛了出去,江楚歌在後頭不放心地喊,“小心點,别撞着人。”
“知道啦!”小魚兒應了一嗓子,很快就在摩肩接踵的人群裏如魚得水地拐了出去。
行人隻覺得耳邊呼嘯過風聲,像是有一道人影從眼前掠過,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孩腳上踩着一塊木闆,木闆下面還有倆輪子。
這是什麽新的時興玩具?
“娘親,你看。那位小哥哥玩的是什麽,我也想要。”
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女孩奶聲奶氣地拉了拉婦人的手,驚奇地瞪大眼睛盯着小魚兒看,眼睛都不帶眨的。
小魚兒的滑闆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和圍觀,尤其是小孩子,本着别人有的玩具我也要有的攀比心理,一個勁兒地纏着自家爹娘給買。
那些個爹娘也看傻了眼,他們都沒見過這種玩具,去哪兒買?
江楚歌和秦影不知道兒子引發的動靜,兩個人慢吞吞地在後面走着,消化着一大清早就在沿街的早餐鋪上吃的兩大碗鴨血粉絲湯。
那是個帶着娃娃的寡婦擺的攤,攤子看上去有些簡陋,其貌不揚,但味道賊正宗。
江楚歌沒形象地打了個飽嗝,對秦影道:“那位大姐手藝不錯,可以發展一下,等我在京城開了店,就把她挖過來。”
秦影低頭勾了下唇,他就知道這丫頭存的是這個心思。
剛才在攤上,江楚歌吃着粉絲湯就跟賣鴨血粉絲湯的老闆娘聊了起來,吃了一碗沒聊完,又續了一碗繼續聊,被迫吃撐了。
兩碗粉絲下肚,江楚歌基本上把人家的情況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有時候他實在是佩服江楚歌這自來熟的能力,似乎跟誰都能聊得來,從來不認生,她天生面善,又總是一臉真誠,不知不覺就讓人消掉了戒備。
不去做外交使臣都可惜了。
“你想在京城開店?”
秦影輕問。
江楚歌點點頭,“想啊。不過現在本錢還不夠,再緩緩吧。魚兒還小,再過兩年就好上學堂了,到時候再搬到京城也不遲。”
環境對人的成長發育是很重要的,金陵本就人傑地靈,有學問的教書先生都駐紮在這裏,江楚歌并不望子成龍,卻也希望能給兒子創造一個好的環境。
江楚歌将自己的打算跟秦影叭叭了一下,說着說着話頭就頓住了,偏頭看了秦影一眼。
秦影聽得認真,也随着她的話暢想了一下兩個人的未來,見她倏然停住了話頭,也擡起頭來,“怎麽不說了?”
“我隻說了我的打算,還不知道你的呢。”
江楚歌扭頭看着秦影。
秦影看着她在日光下面一張明媚的小臉,扯了扯嘴角,“自然是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江楚歌心弦動了動,雖然這話說了跟沒說沒什麽兩樣,但聽在耳朵裏還是十分舒服,“哦,婦唱夫随啊。”
“是啊。”秦影輕笑。
江楚歌與他十指相扣,身子也貼上了他的,淺笑了一下,“金陵是你的家鄉,你不想留在這裏嗎?”
準确來說,金陵也算是她的家鄉,畢竟她的親生父母都在這裏,可原主所有的記憶,還有她穿越過來之後落腳的地方都在青陽縣雙喜鎮的臨溪村。
或許是先入爲主吧,在内心裏她還是覺得臨溪村才是她的家鄉。
秦影看着她,還是那一句,“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無所謂家鄉。”
“……”
江楚歌實在招架不住秦影迫擊炮般的糖衣炮彈,忍着滿嘴的甜膩跟他道:“秦公子,情話一天說一句就行了,說多了我怕得糖尿病。”
秦影如今已經懶得問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話是何意思,卻也知道不是什麽好病,擡起修長的手指輕敲了下她的頭。
“不許咒自己。”
江楚歌摸了摸腦袋,倒是沒繼續跟他争辯,“哦。”
兩個人沿街走着,江楚歌看到一些好吃好玩的東西,就擡手一指,“我要這個”,“我還要這個”,俨然一個要星星要月亮的小女人。
秦影也寵,不管她要什麽,通通一個字——“買。”
财大氣粗得很。
女人的購買欲上來了攔都攔不住,江楚歌買了一堆衣服,如今身材恢複了,也願意穿了,還特意挑了幾件薄紗的,若隐若現的,打算勾~引她家秦公子。
她還記得那晚她在如意樓穿上傾城拿過來的那件白色薄紗衣裙時,秦影看着她的眼神,而後在床榻上,更是如狼似虎。
人靠衣裝啊,她都想着要不要哪天去布匹店倒騰幾身制服給秦影穿上,他那具模特身材簡直是行走的衣服架子,甭管什麽穿在他身上都會很好看。
放着這麽個美男子相公,當然要物盡其用,否則豈不是暴殄天物麽。
“欸,你以前的官服是什麽樣子的?”
江楚歌好奇地問他。
秦影:“什麽官服?”
“就是官服啊,你上朝的時候難道不穿官服嗎?”
“不穿。”
“……”
江楚歌擰眉看着他,“那穿什麽,不會就穿你身上這樣的便裝吧?”
“嗯。”秦影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江楚歌頓時語結,卻又忍不住問道:“爲什麽不穿官服呢?”
大臣上朝的時候不是都穿官服嗎,尤其是王爺,那官服穿在身上極其威風,還怪好看的,她還想着什麽時候能見秦影穿一次呢。
秦影隻回了她一個字,“醜。”
江楚歌:“……”
好吧。
她差點忘了,雖然這厮以前将自己的臉易容成那個鬼樣子,但人家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臉可以醜,但衣服不能太難看,該有的包袱還是要有的。
集市剛逛不一會兒,秦影兩隻手就拎滿了大包小包。
有秦影這麽個提款機兼拎包小弟在,江楚歌完全控制不住剁手,京城好吃好玩的東西都比雙喜鎮上的多,衣服的花樣也都比鎮上的好看。
她自個兒買了幾件,給秦影和小魚兒也買了幾件,還不忘給留守少年秦羽也買了兩件,買的高興,錢花的也開心。
“魚兒呢,這麽一會兒就跑的沒影了?”
江楚歌總算想起了兒子。
秦影運足目力往前一看,卻是瞧見他被一群孩子包圍了起來,在吵些什麽,聽到了幾句滑闆,緊接着就見小魚兒抄起滑闆朝一個男孩砸了過去。
他劍眉倏然一擰,沉下臉來,将左手的袋子通通移到右手上,拉起江楚歌,“走。”
江楚歌被秦影帶着,穿梭過人群,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剛想問,耳邊就聽到了争吵聲,定睛一瞧,隻見小魚兒掄着滑闆和一群男孩打了起來。
四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包圍着小魚兒,穿着打扮皆很華麗,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子弟,一口一個“鄉巴佬”罵她兒子。
“魚兒!”
江楚歌一看她兒子被人群毆,頭皮當場就炸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幫忙,卻被秦影拉住了。
他面色沉靜,聲音更沉,“小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
“……”
孩子他爹都發話了,江楚歌這個當娘的隻能耐着性子冷眼旁觀。
她之所以緊張,是因爲這幾個孩子都比小魚兒年紀大,平均身高比他高出半頭不止,四個圍攻他一個,他們不怕勝之不武,她還怕她兒子受傷呢。
隻是小魚兒比她想象中要霸氣的多,他腳下踩着滑闆,雙手插在衣兜裏,收起了平時乖寶寶的表情,小臉一闆,還挺唬人的。
他微微擡着下巴,不屑的目光掃過圍攻他的這幾人,冷冷問,“怎麽個意思?”
個頭不高,但氣場超強。
江楚歌還是頭一回見小魚兒這般姿态,一股驕傲感油然而生,杵了杵秦影,“怎麽樣,我兒子,賊像我。我小時候打架也是這樣,酷的一比。”
秦影:“……”
這有什麽可值得驕傲的?
不像江楚歌那麽暗戳戳的小興奮,小魚兒煩躁得很。
他從來都不喜歡打架,尤其是爹爹的家法還懸在腦袋上,不管他打了别人還是被别人打了,最終的後果都逃不過爹爹的一頓戒尺,沒的商量。
可有時候你不去找事,事也來找你。
他自個兒在集市上玩滑闆玩的好好的,引起了不少小妹妹的注目和尖叫,正得意呢,就被這四個小屁孩堵住了。
他們看中了他腳下的滑闆,想買,一副施舍的嘴臉,“喂,鄉巴佬。你這個玩具本少爺看中了,賞你一兩銀子,以後它歸我了。”
說着,一錠銀子便滾落在他腳下。
小魚兒停住腳步,腳尖勾着滑闆淩空躍起,立在了身側,這個帥氣的動作又引發了一群少女的尖叫。
他看着腳邊的銀子,擡腳便踹了回去,直接回敬倆字,“不賣。”
開玩笑,這是他娘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還是他爹爹親手給他做的,意義非凡,給他黃金萬兩他都不舍得賣,區區十兩銀子豈能撼動小爺的心?